第四章 命運交織的起點 (三)

第四章 命運交織的起點 (三)

?一

「聽聞洵傅子隱居山林,不在儒家授業了。」英俊的太子將話題轉移到儒家的師叔祖身上。

寒玉子從容淡定地回答:「老師早年便有意退隱山林平淡生活,今年我接手掌門,他老人家才離開這裡,隱居山林。」

「是嗎。」太子嘆息。「本以為今日可以見見尊師,可惜錯過了機會,實屬一生遺憾。」

「太子殿下不必可惜,我已將今日比武論道告知老師,他老人家聽說太子會來,回信說會回來和太子一見。」

「真的嗎?」重獲希望的太子沒了剛才的失落,驚喜地望著寒玉子。

寒玉子點頭:「是的,再過一會兒,他老人家應該到了。」

洵傅子名聲傳遍天下,有賢聖之稱,位列三賢聖之一,與大胤的那位老太鍾齊名,平生僅收了三個學生,每一位都是江湖上有名有物的人物,今日他的三個學生都在,他怎能不來。

「我說,儒家的人是不是都是木頭人?一個一個跪坐著也不腰酸背痛,練過的就是不一樣。」大廳外,一棵參天梧桐樹被籬笆圈在草地上種著,樹上貓腰彎著兩個人。因為枝葉繁茂,竟無人發現。韓亮雪趴在像手臂一樣向上彎曲的樹榦,一隻手牢牢地抓著樹榦,另一隻小心地撥開擋住視線的繁葉,她很慶幸這棵樹種在這裡,在她位置上,通過窗戶就能看清大廳的情況,所有人的位置一覽無餘。

段千言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南楚的太子清風明月,如一尊玉像在那裡和寒玉子闊闊而談。他笑道:「死丫頭,看得那麼專註,莫非對南楚太子動情了?」

小雪聞言,收回目光,拿斜眼瞥了身旁這人一下,小聲道:「狗嘴吐不出象牙,胡說八道什麼。我只是多看了一眼那男的,你就說我動情,腦子壞透了。」她繼續看下面那談笑風生的太子,語氣從未有過的認真。「說真的,這個太子給我的感覺很怪,讓我很不舒服。」

「怎麼怪法?」

「不知道,我不知道。」她煩悶的搖搖頭。「就是很怪,特別像那個人給我的感覺。」

「誰?」段千言挑眉,看向她。「大胤的太子。」「君白?」

「嗯,是他。」小雪點頭,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這兩人給我的感覺很相似。他倆都是那種溫潤如玉的公子,偏偏若仙,都有完美如謫仙的樣貌氣質,也都有舉世之才......可是,可是我看他們總有一種很怪的感覺,就是覺得這倆人很不簡單,並非外表那般簡單,他們好像在隱藏什麼,就像是用他們的言談舉止在欺騙所有人,不讓別人發現真正的他們。」

「妳就是因為這個才不滿君白?」段千言對這年紀輕輕的丫頭頗為不解,他對她也是有這種很怪的感覺。現在聽她說的這些話,更是覺得她也是那種極力隱匿自身的人。

小雪並未發現身旁的人在用探究的眼神打量自己,只一心在君白和皇原身上。「對呀。我就是因為這個很討厭君白,他是個有心機的男人,十分懂得偽裝自己,用仙度翩翩的樣子欺騙所有人的眼睛。現在,我覺得我又討厭上另一個男人了。」

段千言聞言,失笑:「妳只見了太子皇原一面,怎麼就討厭上人家了。」

「誰讓他跟君白一樣。」倔強的丫頭用鼻子哼唧。

段千言搖搖頭,無奈。「真是不可理喻的丫頭。」

兩人就這樣偷瞄窗戶里的人,全不在意自己身處龍威將軍嚴守儒家的危險中。幸虧二人輕功都不錯,內息被掩藏的很好,屋裡的人和窗外把守的將士都沒有發現這兩個狡猾的貓。

皇原太子終於等到一直想見的賢聖。

洵傅子毫無阻攔的直接來到太子面前,本來以他這樣的老者,除了儒家幾位德高位重的人外,其他的人大概沒幾個見過他,甚至說這世上沒多少人見過他的真容。但他一身不怒而嚴的氣度讓買個見到他的人都不自覺地倏然起敬;是故,把守在外面的將士們都無人阻攔他這堂而皇之地進入。

一路通暢無阻的賢聖緩緩站在眾人面前,面對一國太子,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原,洵傅子依舊是來時那般淡定沉著,不行禮、不言語,只那樣站著,就讓所有人尤生尊敬之意。

這位松姿鶴骨的賢聖身旁還站了個同樣老態龍鐘的老者,也是靜默不語,風度翩然。

「儒家長者,果真如傳聞那般仙風道骨,一派正氣。」良久,太子起身對這兩位不打招呼就突兀進入大廳的老者躬身作揖。太子都對賢聖如此尊重,其他人更是緊隨其後,紛紛起身對賢聖行禮。

「老師。」

寒玉子,言行一及那位儒家子弟口中的大師叔齊聲叫道。

「老師。」

還有兩道男聲與他們三人同時響起。只見儒家的三師叔和二師叔對洵傅子身旁的那位老者行師尊之禮。此人正是洵傅子的同門師弟,也是二師叔和三師叔的老師——無相。

南楚有句廣為流傳的話,文人墨士無一不所知。「南楚高樓危塔,與洵師無相齊平」。顧名思義,說的是南楚那座聞名的華山頂峰建造的雲樓塔,洵傅子和無相的才名與高聳入雲的雲樓塔齊平,這名聲太大,地位德高位重,今世人由衷敬佩。

許多文人很想拜入洵傅子無相的門下,但賢聖之人哪能那般簡單,一生只收了三個學生的洵傅子早在將掌門之位交託寒玉子時就和師弟無相宣布從此再不收徒。本想和師弟隱世的洵傅子才出去不到一年,就收到學生寒玉子的書信,知道太子和龍威將軍將來儒家,他立刻聯想到前不久的星海月樓一事,心知此次比武論道不凡,他終是決定回來了。

無相的小弟子——三師叔,最是謙虛穩重,頗有長者之風。同樣厭倦了世俗,跟他兩個老人家一道去隱居,這次太子拜訪,他最先回儒家,幫寒玉子打理儒家。說來,五傑之中,除了言行一頗受洵傅子和無相另眼青睞外,三師叔也受二位老者重視。三師叔不同於同門他人,他無父無母,是無相在儒家大門口撿到的男嬰。那年鬧飢荒,下著大雪,他就這樣被無相帶回儒家,從小由無相養育成人,自然是無相最得意的學生,雖說二師叔拜師晚他幾年,但年長於他,所以他被學生們尊稱為三師叔。大概世上也只有無相老師和寒玉子他們同輩人才會喚他的名字——元生。因為無相撿到他的第二天就是新年伊始,所以無姓無名的他有了自己的名字,元生,意為元年出生。可是洵傅子卻叫他無元,一直將他當作無相的兒子,唔i型那個對此無任何反對,眾人也習慣了這稱呼。

尊貴的太子彬彬有禮地禮讓洵傅子,要尊為首位,不過特別看重禮節與輩位的賢聖謝絕太子好意,只坐於寒玉子的位子。如此一來,玩世不恭的二皇子的對面就跪坐了兩位老者,他對此特別不滿,一臉的嫌棄,好像不想看見老人家似的把臉偏向窗戶;用摺扇擋在側臉旁,扇面上的杏林桃花剛好對著洵傅子和無相展開艷麗芬芳的春花之意。

似乎發現了什麼好玩的東西,二皇子扇后的嘴角若有若無地掛起一抹邪邪的笑,連眼角都是妖異的精光。他不言不語,讓人捉摸不透,雖行為舉止大失雅興,可這會兒大夥的注意力都在二位老者和首位上的那個人身上,無人關注他這位南楚的二皇子。

樹上的小雪向後縮縮脖子,扭過頭,不再看下面難能一見的儒學大家的曉談大會。

段千言注意到她這會兒子的不正常行為,低聲問她:「死丫頭,妳怎麼不看了?」

「一群老迂腐的傢伙有什麼好看的。」她小聲喃喃。「我們回去吧。出來這麼久,老江會生氣的。」

「是妳硬要跟著我來這兒的,不是妳說的要想看看傳聞中的儒學大家和皇原太子嗎?怎麼現在說來的是妳,說走的也是妳啊。」女人也太善變了,尤其是死丫頭,讓段千言很是無奈。本來打算一個人來這兒瞧瞧所謂的東淄五傑是怎樣的人也,這丫頭非要跟著來,說是也想開開眼界,其實是沖著男人來的,花痴的樣子還是那樣,對著長得好看點的男人就流口水,太沒出息了。

小雪此刻不知道身後的男人把自己想成了什麼人,她也沒心思和他爭吵什麼,破天荒地軟求他快點離開。

段千言這下百思不得其解,問:「妳是不是惹了儒家的什麼人了。」

「沒有,絕對沒有!」她搖頭。

段千言挑眉:「妳做過什麼對不起下面其中一人的事?」

她心虛地垂下腦袋,「沒有啦。都說了沒有,我們回去吧。」

見她這樣子,段千言更加斷定心中猜想,追問她:「妳該不會是招惹了太子還是二皇子?」就像妳那時招惹了我。他敢肯定,這死丫頭絕對有可以把人氣死的本事。

「哪有。」小雪抬眼望他,眼神澄澈坦然。「我那會兒子根本不知道這傢伙會是南楚的皇子。」

「妳招惹了皇離。」段千言聲音低沉,臉色也冷了幾分。

小雪點點頭。

那夜女扮男裝闖入花樓,被那個協里邪氣的男人識破偽裝,小雪可沒忘了男人差點殺了她,他的樣子她怎可會忘了。所以剛才那男人在下面向這邊看時,她一眼就認出了他,心驚的同時她有種錯覺,那人好像看見了她,嚇得的她趕緊低下頭,不再去看下面。

真是做夢也沒料想到他竟是南楚的二皇子,當初極力阻止老江調查他,真是對了。

段千言很特不成鋼地敲打她的頭,「妳這死丫頭還真會給人找麻煩,難怪妳爺爺老說教妳。」

「他不是我爺爺!」被打的頭疼,她一下子沒注意,聲量有點大,脫口而出。「你再多說一句爺爺什麼的,小心老娘咬死你。」

「閉嘴。」段千言猛地捂住她的嘴,同時警惕地瞥向下邊——窗戶里的那個男人正偏著這邊,雖然有樹葉擋著,可他總覺得這人有點邪,好像發現了他們。不,一定是發現了。」

他對著小雪的耳朵密語:「別出聲,皇離大概發現了我們,我們馬上離開這裡。」

在他手下掙扎的小雪一聽這話,不敢有所動彈,也不顧他捂著自己的那隻手,拿眼神問他怎麼辦。

他輕笑,惡作劇的用舌頭舔了一下她的耳垂,動作暖味,聲音更是暖味:「妳說我們要是這樣抱著掉下去,會不會被當做**的,讓儒家丟一次大臉。嗯?」

小雪聽罷,漲紅了臉,惡狠狠地用眼神瞪他。這無恥的臭男人,又在戲弄她。

她到底是有多倒霉,第一次離開姐姐他們,就很「幸運」地先後認識了段千言和皇離,而且每次她都是要被對方殺的那個,太憋屈了。

段千言無視她吃人的眼神,一言不發地抱著她輕展輕功,成功地避開所有看守,離開儒家。

二人離開時,並未注意窗戶里那男人的奇怪之處。

皇離那含著似笑非笑的眼睛一直看著那棵梧桐樹,樹上的兩個貓已經不在了,他卻是沒失半點興趣。看來他運氣不錯,無聊的儒家裡竟然有兩個有趣的人,這下不會枯燥乏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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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物芒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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