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求助

中國有句老話叫富不過三代，豪富之家但凡是能過了三代的，那就是有些真本事的。

在Y國也一樣,Y的歐內斯特家族豪富了五代，名列Y國三大家族之一。一代看吃，二代看穿，三代看文章，歐內斯特五代培養下來的氣質與貴氣不是暴發戶或者所謂的新貴可比的。

藍凱斯·歐內斯特身為這代的爵位繼承人,他的出身、教養和家世實在顯赫。

學校因綁架事件要下周才複課，所以藍凱斯呆在家裡，悠閑地倚在娛樂室的躺椅上聽著《G小調夜曲》，鋼琴曲調優美，音符跳躍的靈動讓人迷醉。

《G小調夜曲》慢慢進入尾聲，隨後是技巧極為絢爛的李斯特的《帕格尼尼大練習鍾》，環繞立體聲的音效把琴音襯得更加動聽。

藍凱斯閉著眼睛愜意地聆聽著這美妙的音符，只覺得音樂是一個小小的宇宙包羅萬象，直到管家的敲門聲響起，才讓他從陶醉中回神，他拿起遙控按下停止，琴音戛然而止。

管家已經輕輕推開房門，站在門口畢恭畢敬地道：「少爺，您的同學來電找您！」說著將手機雙手托著交給藍凱斯。

藍凱斯拿過手機，見來電顯示上是蔣經桐，他把手機貼近耳邊：「HI，東方美人！」

這輕佻的語氣讓打電話給他的蔣經桐額頭上的青筋直蹦，蔣經桐忍住順著手機爬過去扇藍凱斯的衝動開門見山地道：「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拿著手機的藍凱斯笑了，綁架案之後，他就被接回了家，之後就沒見過蔣經桐，現在蔣經桐開口就想請他幫忙，很值得玩味，於是藍凱斯語氣中帶三分慵懶地道：「說來聽聽。」

電話這邊的蔣經桐就將昨晚發生的事情說了。

藍凱斯聽了有點莫名：「有人殺了清水憐奈，你們懷疑殺死清水憐奈的和殺死艾萍萍的是同一個兇手，那跟警方反應就好，我能幫什麼忙？」

蔣經桐直接道：「你能調出警方關於艾萍萍和憐奈案件的屍檢報告和調查卷宗嗎？」

藍凱斯一下就明白了——蔣經桐是想借著他家的勢力調閱警方的調查資料，但是：「按你說的，清水憐奈是郎飛的女朋友，卻是你來向我求助？」

電話那邊沉默一下，才傳來蔣經桐的回答：「郎飛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也能從朋友的立場來幫助我們！」

藍凱斯嘴角輕輕挑起，他回想起之前在校園論壇里看過蔣經桐的才藝表演后，他對蔣經桐這個東方美人十分感興趣，他約了蔣經桐幾次，都被蔣經桐拒絕了。藍凱斯因為顯赫的出身，從小到大很多人巴結討好他，即使那些人不喜歡他這個人，也會因為歐內斯特家族的勢力而對他禮敬三分，蔣經桐是第一個他多次主動接近示好卻遭到乾脆拒絕的人，現在蔣經桐為了郎飛主動聯繫他，還特別聲明是朋友的立場——有意思。

藍凱斯的眼睛微微眯起：「如果我幫你，就會是你的朋友了嗎？」

蔣經桐語氣堅定：「是朋友，才會幫忙！」

藍凱斯嘴角笑意更濃：「那你記住，我幫的是你，不是郎飛！」

蔣經桐：「……」

藍凱斯：「等我消息吧！」

——

三個小夥伴看蔣經桐放下手機。

郎飛：「藍凱斯會幫忙嗎？」

歐陽樂：「藍凱斯怎麼說的？

雷恩：「藍凱斯要怎樣才肯幫忙？」

三個問題，一樣的意思，卻體現了提問者不同的性格，蔣經桐看了雷恩一眼睛，才道：「藍凱斯同意幫忙，說等他的消息！」

三個小夥伴放鬆了下來，他們在Y國留學，各自的家族勢力並不足以調動Y國的資源，只能求助於有Y國本土勢力的藍凱斯。

郎飛聽藍凱斯答應了，稍微放鬆了一些，經過一夜的輾轉反側，他平靜了許多，最先想到的就是調取屍檢報告，弄清楚清水憐奈的死因，雖然昨晚看起來憐奈像是死於機械性窒息，但還是看屍檢報告能得出更精準的結論，知道憐奈怎麼死的才能找到兇手。

三個小夥伴見郎飛已經恢復冷靜，甚至思路清晰地請蔣經桐向藍凱斯救助，就知道他已經恢復了，於是大家圍攏過來打算仔細討論一下昨天一直沒敢問的細節。

蔣經桐先開口，他問郎飛：「昨天我們是在田徑場分開的，我和雷恩回了宿舍，那時候憐奈在花壇那等你，之後你們去哪兒了？」

郎飛：「湖邊的林蔭道那裡！」

郎飛說的湖是學校的一個人工湖，湖邊有一條林蔭大道，還有一些座椅，有些學生喜歡在那裡讀書或者聽音樂，或者發獃，一些學文學的會跑去寫詩、寫劇本；甚至還有一些理工科學生跑那邊算題的——可能面對水面更容易激發人的靈感，也是情侶的約會勝地。

蔣經桐：「你們是什麼時間分開的？」

郎飛：「不到5點，具體時間我記不清！」

蔣經桐：「在哪裡？」

郎飛：「女生宿舍3號樓前的花壇邊。」

蔣經桐：「憐奈住幾號樓？」

郎飛：「1號。」

蔣經桐：「為什麼沒送她到1號樓？」

郎飛低下了眼眸——昨天分開時，憐奈在他臉頰上輕輕地吻了一下——他比憐奈高很多，憐奈要翹起腳，他要彎下腰，憐奈才能吻到他的臉頰……

郎飛再抬起頭眼神清明：「1號樓在最裡面，3號樓在外面，憐奈在3號樓那裡吻了我就……害羞地跑走了。」

蔣經桐沉默了，他覺得自己很殘忍，他的每一個問題都會加深郎飛對清水憐奈的回憶，回憶越深刻，對郎飛的傷害越大，可是如果想查是誰殺了憐奈，這些又不得不問——總比郎飛自己琢磨變成心結要好。

下定了決心，蔣經桐才繼續問：「你們分開時，憐奈有沒有什麼異樣？」

郎飛仔細回憶了一下，才搖頭：「沒有，她看起來很高興。」

蔣經桐不再提問，看向其他人，似乎在說你們還有問題嗎？

雷恩尋思了一下問郎飛：「你和憐奈是什麼時候約定我們一起吃晚餐的？」

郎飛想了想：「就是從湖邊往女生宿舍走的時候。」

合情合理，雷恩也沒有問題了。

郎飛看向歐陽樂，意思是你有沒有什麼問題？

歐陽樂搖頭，他想問的兩個小夥伴已經問過了。

於是，四個小夥伴開始陷入沉默。

過了一會兒，蔣經桐嘗試著分析：「假設憐奈與郎飛分開后就回了1號女生宿舍樓……」

郎飛直接打斷了他：「不用假設，我看著憐奈進了宿舍樓。」

蔣經桐：「你什麼時候看到的？」

郎飛：「就是憐奈跑走以後。」

OK，蔣經桐點頭示意知道了，他想了想，從桌子上抽出一張筆記紙來開始邊畫圖邊分析：「憐奈與郎飛分開后就回了1號宿舍樓，1號女生宿舍在校園的最西側，憐奈被發現的地點在河邊，是在學校的西南，距離並不遠，從1號女生宿舍樓到河邊需要經過場館樓。所以憐奈的遇害地點最可能就在這個距離內。」說著蔣經桐舉起他勾畫的1號宿舍到河邊線路的紙，點出這段距離。

雷恩回憶了一下道：「學校有監控的地方是正側校門、三棟教學樓、以前的活動中心、圖書館、食堂和超市，以及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的正門口，因為綁架案和爆炸，學校停課，學校里的學生並不多。那邊有條小路，可以直接進入場館樓，憐奈會去場館樓嗎？」

蔣經桐想了想道：「不知道，我們在這裡想可能會忽略什麼，不如把這段路走一遍看看，憐奈很有可能就是在這一段距離內出事的。」

郎飛贊成，歐陽樂和雷恩也不反對，於是幾個小夥伴一起去查看從女生宿舍到河邊的這段距離。

女生宿舍樓男生是混不進去的，所以四個小夥伴站在女生宿舍樓下望樓興嘆。

蔣經桐推斷道：「如果憐奈是在女生宿舍被害的，宿舍應該被封鎖了，可是看現在——」樓里還偶爾有女生進出，沒有任何異樣，那麼，「看樓里同學還在正常生活，宿舍不是案發現場？」

小夥伴們看著女生宿舍樓，都不太確定。

鑒於女寢大家都進不去，所以四個小夥伴從1號女生宿舍樓開始往河邊走，沿路的人行道邊是世界上著名的行道樹——「法國梧桐」，中國公園和行道旁也常常見到。但是，那是以訛傳訛的誤傳。其實這種樹是一種「懸鈴木」，中國人習慣叫的「法國梧桐」只是懸鈴木中的一種。

懸鈴木一屬有8種，原產北美洲、墨西哥、地中海和印度一帶。引入中國栽植的有3種。懸鈴木果序柄的果實，有的1個果球，有的2個果球，有的3個以上果球，因此名稱就不同，分別叫做一球懸鈴木、二球懸鈴木和三球懸鈴木，是三個不同的種。

據說中國的南京曾有20多萬棵梧桐樹，有位著名的主持人（孟非）曾說：「在別處，法國梧桐僅僅是一個樹種；在南京，法國梧桐是這個城市最重要的標識和象徵，是幾代南京人共同的生活回憶，是一段應該被尊重的中國歷史，還有哪一個中國城市的行道樹一口氣見證過奉安大典、首都淪陷、抗戰勝利、改革開放等等。」

法國梧桐甚至被當做南京的名片。

為什麼懸鈴木叫「法國梧桐」呢?是因為這種樹木的葉子很像梧桐，國人以為是梧桐，而事實上「法國梧桐」並非產在法國而是在17世紀的時候，在英國的牛津，人們用一球懸鈴木(又叫美國梧桐)和三球懸鈴木(又叫法國梧桐)作親本，雜交成二球懸鈴木，取名「英國梧桐」。因為是雜交，沒有原產地。在歐洲廣泛栽培后，法國人把它帶到上海，栽在霞飛路（今淮海中路一帶）作為行道樹。人們就叫它「法國梧桐」，人云亦云，把它當作梧桐樹了。

C大的很多人行道邊就有這種二球懸鈴木的英國梧桐。

剛入秋天，樹葉還未泛黃，依然鬱鬱蔥蔥，但是因為這條路是學校最西側的路，外面就是圍牆，所以走的人不多。

四個小夥伴是從1號女宿舍樓開始走的，大概六七分鐘就到了運動場館樓，再往前走就是那條流經校園的河了。

小夥伴們站在運動場館樓的側翼四下張望，這裡甬道蜿蜒而僻靜，很少有學生經過，即使是白天，也因為斑駁的樹影顯得陰森。

歐陽樂環顧四周問郎飛：「憐奈會到這個地方來嗎？」

郎飛看看四周確定不了憐奈是否來過。

雷恩突然發現了什麼似的向一處樹木茂密的灌木叢走去，小夥伴們不明所以，也跟了過去。

沒跟多遠，就見雷恩在一處被灌木掩蓋的焦黑的痕迹前站住，蹲下身去查看這處痕迹。

其他小夥伴也跟著仔細去看。

雷恩捻了捻手上的灰燼仔細端詳。

郎飛問：「這都成灰了能看出什麼？」

雷恩抬頭看他：「這灰沒濕，倫敦霧大，如果是昨晚燒的經過一晚的露水或是霧氣應該是濕的，可是現在灰是乾的。」

郎飛看雷恩：「你想說什麼？」

蔣經桐實在看不下去了，雷恩還是學人類學的呢，都比郎飛這個學法律的敏銳他索性替雷恩說了：「雷恩想說的是，憐奈被發現的時候，身上沒有衣服，這會不會是兇手燒毀她衣物的灰燼，但是晚上燒東西火光太引人注目，如果是白天，就是有人看到也會以為是清潔工在燒落葉或枯枝！」

雷恩為蔣經桐的敏銳點贊，他捻了捻手裡的灰，又摸摸那處燒得焦黑的地面推測道：「這地還沒涼透，如果是兇手燒的，那麼他離開的時間不會太久。」

中國三劍客一聽，都舉目四望：甬道深深，路兩邊灌木很多，因為這裡是學校最西側，所以人跡罕至，也沒有監控攝像頭，確實很適合兇手燒毀證據，那麼兇手剛剛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