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惡靈
?對於尹恩菲的要求,肖策故意這一次裝作聽不到。他害羞地直接臉紅了起來,身體僵硬,腦海裡面不由自主地出現親吻尹恩菲的畫面。
肖策深呼吸,努力調整自己。他原本可是坐懷不亂的人,在急救科跟女病人有親昵接觸的時候也不少。但那都是救治需要,從來沒有像如今抱著尹恩菲這個時候的忐忑感覺。
「親親……呃……難受……」
肖策越想要鎮定下來,越想要清空大腦的雜念。這尹恩菲的呻吟聲就越發頻繁,讓他的心徹底亂了節拍。他只能不作回應,手溫柔地輕拍著尹恩菲的肩膀,作為安慰。
「親親……親親……我好難受……」
尹恩菲要親親的這個信念還是很堅定的,她低著頭使勁兒地往肖策的懷裡鑽。拚命地在尋求一些能夠緩解她痛苦的溫暖,肖策的懷抱被尹恩菲填滿,更加心猿意馬了起來。
「親親……」
尹恩菲始終等不到肖策親她,忽然委屈加上難受,帶著哭腔說了出來。肖策心裡一揪,為難地低頭看了看尹恩菲。喉結不安地上下話筒,吞咽著口水。
「那……那就親一下額頭,行嗎?」
肖策為難地說了一句,因為這麼一個簡單的要求,他緊張地額頭冒出了冷汗。尹恩菲乖巧地微微點頭,表示同意。
肖策緊張地抿了抿嘴,緩緩低頭準備在尹恩菲的額頭頂上輕吻一下。可就在快要碰到尹恩菲額頭的時候,尹恩菲忽然抬頭仰面了起來。肖策溫熱的唇瓣觸碰到尹恩菲的鼻尖,然後滑落在了她的滾燙的唇瓣上。
肖策本來是要親吻額頭的,誰想到尹恩菲難受著還來了這麼個突襲。他的唇瓣下意識要離開,尹恩菲卻用盡最後一點兒力氣,死死地抓著肖策的衣領。強迫他的唇留在自己這裡。
肖策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粗魯地推開尹恩菲,因為她現在脆弱的像一片羽毛一般,他只能慌亂地配合了下去。
肖策看著尹恩菲緊閉著的眼睛,睫毛好像受到了驚嚇一般,微微顫慄著。她蒼白消瘦的臉微微泛著一絲紅暈,好像是因為害羞。但是她原本緊蹙的眉頭也微微展開,肖策看著,心情忽然放鬆了下來。
尹恩菲有些貪得無厭,久久不肯放開肖策。肖策也慢慢習慣了這親昵的觸碰,還湧出一股衝動,輕巧小心地迎合著尹恩菲的親吻。
此刻在病房門外,陸佑華正站在窗口看著裡面的畫面。他眉頭微蹙,這醫生和病人親昵的畫面讓他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而且對象還是肖策和他讓敏感的一個病人。陸佑華想,他必須要想辦法將這其中所有的關係都搞清楚才行。
想著,陸佑華的目光陰冷了些。他轉身準備離開這裡,可一轉身,忽然對上了一雙冷白的雙眼。
「啊!」
陸佑華驚叫一聲,他昨晚才剛剛收到那般的驚嚇,如今一點兒驚悚都經不住了。
那冷白的雙眼恢復正常,花神婆冰冷地看著陸佑華。
「我似乎警告過你,不要靠近我女兒,也不要來我女兒的病房。」
再一次見到花神婆,陸佑華緊張的身體發顫,就連開口說話的音調都是顫動的。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跟你有什麼關係?」
「昨天晚上,你怎麼做到的?」
「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我好像沒有跟你見面,也沒有跟你在一起吧?還有,你指的是什麼事情?我做到了什麼?」
花神婆明知故問,故意裝傻。陸佑華因為是帶著手術刀尾隨的行為,也不敢把話說的太過明了。看花神婆不承認,只好忍氣吞聲不再過問。
「算了,可是我來這裡是我的權利,跟您沒有關係。我不僅是這家醫院的醫生,我還是你女兒的骨髓捐獻志願者,而且我還救過她的命!你們應該感激我!」
陸佑華有些咬牙切齒,他不相信昨晚那凄慘的驚嚇跟眼前這個胖女人沒有關係。就算現在看見她,陸佑華也照舊會覺得畏懼可怕。可是他是陸佑華,他有著強大的心理能力,他不會畏懼。
花神婆冷眼看著理直氣壯的陸佑華,滿臉不悅。
「你也可以不聽我的警告,實話告訴你吧,我是半仙……」
花神婆神秘兮兮地說了一句,陸佑華蹙眉一愣,顯然不相信花神婆的話。也許他更不願意相信,神仙長成花神婆這樣。
「你有病吧?如果你有病的話,我是精神科的大夫,我可以幫你診治一下。」
「哦,難怪心理承受力這麼強大。原來是鍛鍊出來的呀,既然你是精神科的,我有沒有病你自己能夠看出來。不過你自己心裡有沒有病,怕是醫者難以自醫吧?我不讓你靠近是為了你好,這個病房周圍一直飄蕩著一個女孩的靈魂。白色的婚紗裙,齊腰的栗色長捲髮,長著一雙好看的杏眼,小巧的鼻樑和薄薄的嘴唇……」
花神婆一邊形容著尹恩菲的形象,一邊看向陸佑華的身後。陸佑華的臉瞬間煞白,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起來,他想回頭看,卻無論如何也沒有了勇氣。
「她現在就站在你身後,哀怨地看著你。她一直期盼嫁給你的那一天,一直想把自己完全放心地交給你,可是……」
「別說了……你讓她走……」
陸佑華顫抖地說著,身體僵硬地站在原地不敢邁出一步。花神婆咧嘴一笑,搖了搖頭。
「她說她不想走,她說她要纏著你。她要跟你一個床睡覺,一起過日子……她想問問你,到底是愛孟醫生多一點兒呢,還是愛她……」
「閉嘴!」
陸佑華忽然惡狠狠地打斷了花神婆的話,花神婆瞥眼看向他,冷冷一笑。
「怎麼了?這就是她說的話啊,我只是傳達而已。」
「你詐我是不是?呵呵呵……這世界上根本沒有鬼!就算是有!我陸佑華問心無愧,也不會怕誰!」
陸佑華說著,咬緊牙關,硬挺著回過頭去。他看著身後空蕩蕩的空氣,只有經過的護士和病人家屬。他第一次感覺,這再尋常不過的畫面都透著一股詭異。
「所以我告訴你了,不要再來這個病房。踏踏實實地捐獻骨髓,然後過著自己的日子。千萬不要跟這邊有任何的牽連,不然……你做過的事情早晚都會爆於人前。」
花神婆說完,伸手示意陸佑華趕緊離開。陸佑華攥緊拳頭,微微點頭,轉身疾步離開了血液科住院部。
花神婆看著陸佑華遠去背影,微微蹙起眉頭。陸佑華的雙肩上,沒有三陽之火,只有兩團似有若無的,陰黑色的霧霾。他死後會是惡靈,而生前則是惡霸之命。不管做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都不會影響他的壽命。
「尹恩菲啊尹恩菲,你怎麼偏偏就遇上這麼個人了呢?」
花神婆哀嘆一句,總算是可以深刻明白遇人不淑這個詞語了。花神婆準備進入病房,可一眼看見了肖策跟尹恩菲在病床上親昵。扶在門把上的手遲疑了,猶豫了一下,鬆開了門把。
「唉,吃這麼大的苦才逮到個促進感情的機會,算了,不打擾了。誰讓我是個美貌與善良並存的神婆呢。」
陸佑華在花神婆面前表現的無懼無畏,可是到了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他整個人的精神忽然萎靡了下來。陸佑華不安地在辦公室來回踱步,絞盡腦汁想要想明白整件事情。
「我不能慌,那件事情我做的天衣無縫。根本不會有人察覺……一定是哪裡不太對,一定是!但是她一定沒有證據,如果有,她就不會還在這裡跟我說這麼多廢話了……」
陸佑華自語安慰著自己,腦袋裡面開始整理思緒。昨晚上的那些畫面在他的腦海中飛快閃過,無論如何他也很難說服自己,那些都是幻想。
陸佑華自己是精神科醫生,幻想的產生他再明白不過了。自己不可能在那種境況下產生那種幻象,毫無依據。
「一個好像憑空出現的人,毫無關係的繼母繼女……能夠讓我產生幻象,或者……是真的視覺刺激……」
陸佑華越想越不對勁,心裡竟然還冒出了一個務必奇怪的想法。他忽然覺得花神婆也許真的跟她說的一樣,是半仙?她描述起尹恩菲死前的樣子分毫不差,也許尹恩菲的魂魄真的是因為捨不得自己,或者要來找自己報仇才留在這裡的?
陸佑華驚愣地想著,額頭的冷汗不住地滑落下來。
「陸醫生,副院長找您去他辦公室一趟。」
「啊?好!」
一個護士敲門通知了陸佑華一聲,讓陸佑華驚嚇地從思緒之中抽身回來。副院長,孟勇德,他的准岳父。也是將來要輔助他成為最年輕副主任醫師的人。
陸佑華伸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他無論何時都要在孟勇德面前表現出絕對完美的形象。可是形象可以整理好,那狂亂不安跳動著的心臟,卻久久也不能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