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解藥(下)
「主子……」冉子豫害怕了,求饒似的喚了他一聲。
他長臂一攬便將她連錦被帶人都撈了過來,利落地扯開了錦被,將她按在榻上。
不同於從前的粗暴發泄的吻,這次的吻極盡溫柔,極盡挑逗。她這才知道,原來親吻還可以是這樣的感覺,輕若流雲,暖若冬陽。那是從來沒有過的,像膜拜一件珍寶似的,極盡輕柔與憐愛。
這樣的柔情蜜意之下,她忘記了顫抖,不由自主地伸出已經軟綿無力的手攬住他的脖頸,笨拙而又努力地回應著他的吻……
屋內,迷離的燭火怪異地扭曲著,一股糜麗的濃郁香氣蕩漾開來……
屋外天已經全黑了下去,先前的碎雪不知何時悄然醞釀成鵝毛似的大雪,寒風呼嘯著,刮滅了剛掛上門廊的風燈。
路過的婢子拾起地上敗落的風燈,要去找東宮掌事姑姑,好叫人來換上新的風燈。路過宣閣,卻聽得一凄厲的慘叫……
「你滾!你滾!」
嚇得婢子哆嗦了一下,而後臉上不由染上一層淡淡的紅暈。今兒,太子殿下到太子妃那裡去了……而後忙撿起方才被嚇掉手的風燈,逃似的跑開了。
本以為自己的歇斯底里會是可怕的吶喊,卻不知怎的,嬌軟異常,聽上去少了半分憤怒,添了幾分矯揉造作。
她討厭自己這樣的聲音,更討厭在她身上斯磨的幾乎喪失了理智的大妖孽。自己這樣的聲音,流下的眼淚,換來的只是他虛偽無實的安慰與更加狂暴永無止境的斯磨……
她的淚水,她的輕叫,她的呻吟……她的美麗與痛苦終於都淋漓盡致地綻放在他一人的眼前了……
他很滿意。
「好了,丫頭,別哭了,本王都心疼了。」軒轅皓好笑地看著面前徒手抓雞腿,一邊啃一邊哭的少女,陰沉魅惑的眼底里終究閃過了一絲歉疚。
「哼!」冉子豫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被他折騰那麼久,她早就餓了,此刻她並不想把嘴浪費來和他說話。
「丫頭,你吃相……真難看。」
「哼!」冉子豫側過身子吃去,不想再看見他。
「丫頭!」扯了扯她。
她堅持著不動,堅持著不去看他。「哼!」
「該不是被本王弄傻了吧?話都不會說了?」
聽得這話中的暗示,她臉上瞬間泛起紅潮,猛然轉過身子,用啃了一半的雞腿指著他,「你這個騙子!天底下最可惡、最卑鄙、最變態、最無賴、最無恥的大騙子!」
兩次以為自己制住了軒轅皓,卻兩次都不過是他的將計就計,第二次……還被他……吃了!
「我的銀針根本就沒發揮作用,你還裝!」冉子豫幾乎是咬著牙齒說出來的。
軒轅皓看著自己滿嘴是油的兇巴巴的小狐狸,不由微微勾了嘴角,「本王不裝,怎麼知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他說得理所當然,她氣得想衝過去抓花他那張妖孽臉。奈何,自己就算沒有失去武功也打不過他,只得作罷,再次一聲又怒又委屈的「哼!」
「本王也想對你溫柔點的,奈何你還是喜歡粗魯些的。」軒轅皓懶懶道。
冉子豫明白他是在埋怨她給他下了葯,「但……我……我……我……」她發現自己解釋不清楚了。
焦急措辭之時,猝不及防被攬入他懷中。他拿了帕子很仔細地擦著她的油嘴與油手。
「我……我……」冉子豫抓著他的衣襟,著急想要解釋,卻還是「我」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面上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幽幽道:「你……多行不義必自斃。」
「你!」冉子豫雖然不想承認,但覺得他這個詞莫名的符合她。反應過來后,又張牙舞爪地憤憤不平,「我好不容易行個不義就自斃了,你呢,你行了那麼多不義,怎麼你還沒有斃!」
軒轅皓眸子驟然冷了下去,眼中一片深沉,淡淡道:「小狐狸別急,會有那麼一天。」
平日里那麼猖狂、無法無天的一個人也會說出這種話來?反倒教她莫名消了怒火。
會有那麼一天……
這是什麼意思呢?
他這樣的人殘忍、冷厲、狂妄,朝野上下,樹敵無數。也許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要殺他,都有人謀划著要殺他,更有人前赴後繼地流血犧牲,或被製成扇子、樂器,或被剁碎了扔到後院做花肥……至死不悔,至死方休,只為了將這麼一個一手遮天的妖孽拉下去……
冉子豫半垂下眸子,不自覺地拉緊了他的衣襟。「我說過你的命在我手裡。」頓了頓,抬起頭來,看著那張瑰麗糜艷的妖孽臉,很認真地道:「所以,你的命除了我,誰都不可以取,誰也不能取。」
軒轅皓嫌棄地看了她一眼,「丫頭,記得好好洗手。」
聞言,冉子豫本消下去的怒火又燃燒了起來,揮舞著油手要去抓他。能不能好好聽她說話!
他抓住她的手腕,順勢拉她入懷,低頭在她耳邊低語:「本王答應你,但你也要答應本王你的眼中只能有本王一人。」
他從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就被她那雙眼睛吸引住了。失去母親、被大娘虐待、被姐姐欺負、被下人怠慢……她活得似棵半死不活的雜草,但……那倔強、不甘心卻又拚命隱忍的眼神……和他多像啊,把她收入手中,便是想看看和自己有著相同眼神的她會走到怎樣的地步。
收了她,如同收養了一隻烈性的野狐狸。磋磨她,惹怒她,只是為了消遣寂寞。
這個世界太空曠了,他的寂寞只能發泄在她身上了。
可是從最開始寵物似的飼養著,時不時救救她,磋磨磋磨打發時光。到後來越發不能忍受她身邊出現其他人,軟軟他很早便意識到自己有朝一日會佔有她,無論她願意還是不願意。
但天下沒有兩片完全不同的樹葉,她與他終究不一樣,但……只要是她,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阿軒……」冉子豫軟軟地喚了他一聲,把頭靠在他懷中,愣愣地看著燭流下的淚凝結成的怪異模樣,嬌艷的唇張了張,「你不能騙我,如果我發現你騙了我,我就……」
他低下頭來,看著自己懷中瘦弱的小狐狸,失笑問道:「你就如何?」
冉子豫抬起頭來,大而長的眼裡發出冷幽的光,聲音也極冰涼,「我就忘了你,當然了自己可能做不到忘得徹底,但我能做出可以忘記一切的葯。然後到一個安靜美麗的地方,養一大堆美貌的男寵,白天陪我玩,晚上也陪我玩,我要開心至死。」
聞言,攬著她纖腰的手緊了緊,「丫頭,你還真是愛我。」
「啊?」冉子豫疑惑,他是怎麼從她那句話里聽出愛他的?千年老妖的邏輯果然不是她這等凡人能理解的。
後院一等貼身丫鬟房內,另有一女子的低聲哭泣。
「喂,你別哭了。」一身黑衣的男子很是無奈。主子叫他去把豫小姐身邊的丫頭婆媳都弄暈,他偷偷藏了她。不想這丫頭不知好歹,一直哭著,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把她怎麼著了。
轉念想想,自己上次好像真的把她怎麼著了。不過,是她自己喝醉了,她先抱住他的。他是個男人,怎麼架得住一個女子嬌軟的懷抱。
「你怎麼來了?你主子禍害我家小姐,你又來禍害我。你你……」採薇說不下去了,又拿手帕捂住了眼。
「主子怎麼可能禍害你家小姐?」他無奈地反問,而後半蹲下身子,露出的魅眼看著她,極其溫柔地道:「我也不是來禍害你的。」頓了頓,緩緩道:「我是來負責任的。」
白嬤嬤說過,採薇不是個混事的,是個實打實的好姑娘。
「你負什麼責?誰要你負責了!」採薇扭過臉去。
「你都把自己給我了,我不負責,誰負責?」他扳過她的臉來,讓她看著自己,「嘿!採薇,嫁給我吧。」
採薇聽得這句,只覺得他像叫他的兄弟一起去吃飯似的。愣了片刻……
皓一見她不說話拒絕,便當她同意了。「明日,我就向你家豫小姐提親。」
主子對他們很好,他們從不缺錢,也從不缺女人。見過他真容,與他共度了一晚的女人都說愛他、喜歡他。這次他還沒露真容呢,就有女子答應嫁給他了,他很高興,甚至激動,還很自豪。
不想,忽然結結實實地挨了一巴掌。
「滾!滾!滾出我的房間去!」
他還沒想明白自己為什麼就被扇了一巴掌時,便被採薇連推帶踢地趕了出去。
「喂!開門啊!」他敲門,想進去問問她到底怎麼了,打人不打臉,她為什麼突然打他臉?
卻傳出一陣哭聲來。
「開門啊!」
對面廊子里的白嬤嬤稍稍停了停,便大致了解了這邊的事。無奈地搖搖頭,而後走了過來。
「採薇姑娘,皓一是個粗人,若冒犯了姑娘,還請姑娘多擔待些。」
過了一會,裡面傳出個弱弱的聲音,「白嬤嬤言重了。」
皓一想不通,為什麼白嬤嬤這麼一句話就讓採薇不哭了,更不知道自己哪裡冒犯了她,想開口問吧,怕自己一說話,她又會哭個不停了。
「唉……」撓撓頭。哄女孩子比殺人複雜多了。
「好了,你回去睡吧。」白嬤嬤無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