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大幕揭曉

第五十六章 大幕揭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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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緊跟,直到巷口,林杳停了下來。

「我知道是你,不用再躲了,出來吧。」林杳朝著空落落的巷子口大喊一聲,情緒中帶著無數地不可置信。

一個白色的身影在暗處晃了晃,低頭看著巷底身軀瘦弱的女子,眉梢之間一個跳動,眼眶竟有些泛熱。

使勁按壓下心中的情緒,飛身躍下,白衣翩飛,掀起一陣幽涼的風,恰將林杳發間的玉簪掀起,發簪落地,披散肩頭的秀髮也隨之飄然拂起。

「為什麼要這樣做?」

林杳緊緊盯著對面的人,面上冷冰冰的,毫無溫度可言。

雲棠走近,看著她眼中失望的目光,不禁一怵,握著白玉劍的手不由自主地開始發緊,「林木,你聽我解釋,我也是身不由己……」

「你以為你悄然偷溜回京,在眾目睽睽之下替他隱瞞,就真的能將真相掩蓋過去?你當滿朝官員,大理寺,京兆伊,刑部,吏部,府衙,全臨安城這麼多人,全部都是傻子嗎?!」

林杳說得痛心疾首,但聲音很低,低得幾乎只有他們二人能聽見,卻那時,風起雪落,漫天洋洋洒洒的雪片從頭頂緩緩降下,連帶著一陣冰寒。

「你都知道了?」雲棠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面對她。

林杳深吸一口氣,盡量按壓下心頭的怒火,沉聲問道,「上一次也是他對不對?」

「林木,你聽我說,事情並沒有你想象的那樣複雜,我只是不想雲家……」

「上一次也是他!對不對!」林杳猛地加深了語氣,雙眼瞬間泛紅。

見到雲棠點頭,林杳連退開幾步,情緒徹底涌發,她雙手緊緊握成拳狀,想壓制自己此刻暴怒的心情,最後只雙眼恨得血紅,說出一句,「那……可是他的親生父親啊!」

直到此刻,林杳才終於明白了,原來從始至終,兇手都只有一個人。

包括上一次雲泊霖被害,還有使計讓張季敗落,寧王邊北貪墨失敗,加上這次陸青一家全家滅口,這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是一人所為。

而這個人,也正是幾次三番想要殺了林杳的,雲棠無論如何也要護住的人,戶部尚書,雲逸章!

雲逸章本是寧王黨羽,一心想借著寧王這棵大樹守住雲家百年基業,然而因為比武招親一事,引得寧王懷疑。

大樹未倚,邶風先倒。

雲逸章並不甘心,繼而投靠到蕭承越旗下,卻發現蕭承越此人太過正直,想奪大權謀大事,還是要寧王如此小人,才更能成就,於是他暗中將蕭承越和林杳的計謀透露給寧王,想以此再獲信任。

雲逸章是戶部尚書,主要掌管財政,其中便包括了外史向天虞進貢的貢品西域蘭鈴花,寧王以試探為由,讓雲逸章表示衷心。而此時,雲泊霖病重,叫去林杳,並將十芯蓮石和灼華寶盒的來由一一告知,雲逸章憎恨雲泊霖拐向外人的心。

為了順理成章奪回十芯蓮石,陰差陽錯之下,雲逸章夥同寧王,借著十三年前花盜之名,將蘭鈴花私自扣下,並對自己的親生父親下了毒手。

從那之後,雲府沒了當家人管束,雲逸章開始大肆攬財,想要擴張雲府基業,和寧王合作,藉以高價販賣蘭鈴花,蘭鈴由雲逸章提供,寧王銷售,兩人狼狽為奸,卻將張季拖下水。

張季事敗,二人趕赴邊北,並在臨走時設下埋伏,想製造一起人不在卻有兇手作案的證據,用食人蟻粉末,在蕭承越的別院設下圈套,只可惜蕭承越沒死,還將之反擊一軍,致使二人邊北攬財失敗。

寧王在邊北定是對雲逸章生出殺心,卻因為雲棠在,沒有得手,所以拋出錢財,借病回京,誰知,雲逸章根本不會放過寧王,更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攬財的機會。

如果她預料不錯,雲逸章此刻並不在災荒遍野的邊北,而是在臨安城。他暗中回京,殺掉陸青一家人,就是想將此全部推卸給寧王,坐收漁翁之利。

而這一切的一切,雲棠是早就知曉的!

從雲泊霖出事,林杳當場指出那是蘭鈴並非白鈴的時候,他就看出來了,卻並沒有阻止,而是一再任由雲逸章害人,這一次,如果林杳沒猜錯,他也是想來幫助雲逸章探查消息來的。

「林木,對不起,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你就別再管了。」亦如當日在雲家,雲棠眼中始終藏著一絲隱瞞。

他不想雲家無主,不想雲家沒了雲泊霖之後再沒有雲逸章,從此百年基業毀於一旦,但他更不想林杳有事。

怪只怪林杳太過聰明,不僅懂醫術,還通人心,一眼便能洞悉一切,可是事到如今,他仍然希望林杳能不要插手此事。

「就算我不管,總有人會查出來,你又能幫他隱瞞多久,你有替雲爺爺想過嗎?有替雲家想過嗎?又替木槿想過嗎?要是木槿知道最疼愛她的爺爺是被自己的親生父親所殺,她將如何承受得住?」

林杳兩步後退,一把甩開雲棠欲拉住她的手,深吸一口氣,漸漸將情緒掩蓋下去。

「我知道,我會想辦法阻止父親,可是……」

「大人,明明看見三小姐是往這邊來的,怎麼一轉眼人就不見了。」

卻那時,一個聲音陡然從巷子外面響起,林杳和雲棠二人相視一眼,「今夜子時,城西楓樹林,我再跟你細細解釋。」

說罷,雲棠一個翻身飛上房梁,帶著白玉劍,連同潔白的身影,一齊消失在靡靡雪色之中。

許梁皆帶人趕來,見林杳一個人正對著空寂的巷口發獃,疑惑不已。

他走過去,之前幾次見到林杳,她都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樣子,而此刻,眼前的女子雙眼微紅,一雙纖細的玉手緊緊拽著衣袖,手背上青色的筋脈盡顯,像在儘力隱忍著什麼,不禁讓人覺得有些心疼。

她剛剛,到底看到了什麼?

「三小姐?」許梁皆在身後輕聲喚了一聲,也霎時將林杳從無盡悲傷的思緒中喚醒。

「剛剛……」

「我剛剛看花了眼,什麼也沒有,讓大人看笑話了。」林杳沉下眼瞼,眼睛一直盯著地面,不敢與他對視。

「大人,今日布善已經結束,出門許久,該回去了。」還未等許梁皆再次開口,林杳先行一步,轉身離去。

「三小姐……」許梁皆再次喚到。

林杳頭也沒回,帶著巷口等待的醜醜,直接走了。

許梁皆一臉莫名其妙,看著空空的巷口,緩緩俯下身,地上,是林杳剛剛掉落的那支青玉發簪。

林杳回到府中已然晌午過半,醜醜見她這副神色,不敢打擾,送去膳食后便自覺地退了下去。

然而時至下午,林杳卻收到一封雲棠差人送來的紙條,上書:楓林之約提於戌時,有要事相商。

林杳看著上面紙條上雲棠筆力鋒銳的字跡,搖了搖頭,隨即,將之投向火盆。

戌時?整整提前了兩個時辰。

一直待到月黑風高,影上竿頭,約莫戌時二刻,林杳才從洛府出發,臨行前卻特意叮囑醜醜,若子時三刻還不見人,讓她立馬去找蕭承越。

獨自駕馬來到城西楓樹林時,約莫戌時三刻,大雪已停,林中徐徐升起了濃霧。

城西這一帶方圓十里,盡植楓樹,雖時下嚴冬,林木衰敗,枯葉大多積在地上,被雪跡覆蓋,卻亦是一番盛景。

林杳下了馬,並不見雲棠蹤影,獨身立在楓林之中等了片刻,突然揚聲道,「大人既有要事相商,為何遲遲不現身?你不怕晚了時辰他來了,壞了你完美的計劃?」

清冷的聲音在濃霧中響起,卻那時,一襲黑影在身後一閃而過,連著轉了幾圈,確定四周無人,突然逆起一陣大笑,令人毛骨悚然。

「哈哈哈……」

「既知是陰謀,還敢獨自赴約,你不怕嗎?」黑影在身後繞過最後一圈,一個閃影落於地上。

「怕?」林杳站在原地冷笑一聲,「人生在世不過一條命,如果害怕就能活得更久的話,怎麼還有如此多倉患鼠輩英年早逝!」

雲逸章緩步走過,雙眼看向林杳,像在看一條不知好歹的小蟲。

「本以為你是一個不諳世事只知魯莽衝動的小娃,今日一見,卻是一個真正的毅勇之人,想我天虞滿朝探官數十計,竟然敵不過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女娃,真真是令人感慨。只可惜你投錯了胎,若是男子,為我所用,定能成就一番大業。」

雲逸章今夜穿了一身黑袍,長發披肩,頭頂罩著披風帽沿,此刻他一說話,雙手高舉,怒目橫眉,真真像個瘋子,與半月前那個一身朝服錦冠端然的雲尚書,截然不同。

「如果你口中所謂的大業,是用千百人的鮮血換來的話,我寧肯自己投錯了胎,相信雲棠,亦不會成為這樣的人。」

「哈哈哈,果真是父親看中的人,非比尋常。」

雲逸章漸漸走近,一雙眼睛直瞪著林杳,「你是何時看穿的?我隱藏得那麼好,你不可能知道!說,我到底哪裡出了錯,竟被你揭穿?」

林杳雙手扣在衣袖之中,淡然地望著他,「你是隱藏得很好,殊不知,越是隱藏謹慎,便越容易出現紕漏。」

「雲府事件之中,你一直想掩蓋自己的罪行,將一切責任推給花盜,卻忽略了,一個剛剛死了父親的人,絲毫不感到悲痛,急著蓋棺定論,不是很反常,很令人起疑嗎?」

「那日你要殺了我搶回十芯蓮石,表面上是為了十芯蓮石,其實並不是,你只是想恐嚇我,讓我放棄調查此案,那名紅衣人出現時,你的反應暴露了你自己。」

「之後你將蘭鈴賣給張季,張季被伏,你卻毫無表示,用西域人作為幌子,卻忘了你自己身為戶部最高官員,與西域人接觸得最為緊密,很難不讓人將矛頭指向你身上。」

「你設計妄殺三王爺,並在山谷灑下食人蟻藥粉,然而忘了我是醫者,藥粉的來源一查便知是由雲家特有的樟油所制。」

「而如今的陸青大人家一案,雲大人,你是不是在吸取旱煙之後沒有洗手,便立馬拿著蘭鈴花前去作案?蘭鈴花上,恰好留下了旱煙的紙屑,京中為數不多吸取旱煙的人,大人你便是其中一個。」

林杳一口氣全部說完,一字一句,皆像一把利刃插在雲逸章的心口之上,將他推向暴怒。

雲逸章完全被憤怒所惑,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跟來的大批人馬。

「正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一言一行皆是將你推向深淵的致命證據,不是你不謹慎,而是害人,本就是一條惡途,將你引向滅亡的惡途!」

雲逸章聽完,早已按捺不住,渾身發抖,握在手中的劍,已然離鞘,他雙手緊緊地捏著劍柄,颯颯劍鋒清響的聲音迎風傳來。

「你!如果不是因為你,我何必如此!」

雲逸章突然大喝一聲,「你若不來,父親安在,十芯蓮石完好,雲家百年基業盡在我手,我用得著費盡心思去干這些事?」

「我想了這麼多年,只想守著雲家祖業,卻不想,他寧肯將一切交給一個外人也不交給我,他是我的親生父親,他憑什麼這樣對我!他該死,這都是他應得的報應!」

雲逸章徹底暴怒,「還有寧王,張季,陸青,他們是罪有應得,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我只恨沒有早點看透這一切,若是早點看透,雲家也不會落寞至此!」

「你是不是很能看,能猜,能說?哈哈哈……就算你再厲害,也沒有用了,今日你死,不會有任何人知道,你一死,我所有的事,都將成為秘密,成為永久封存的秘密!」

他揮袖說著,拔劍高舉,瘋了一般狂吼一聲,一個躍起便欲衝過來。

而林杳卻依舊站在原地,冷冷地看著他,眼神如同十二月深潭裡的幽冰,寒徹心骨。

「老爺,不要!」

卻那時,一個聲音從旁側響起,雲逸章還未來得及反應,劍已向林杳刺入。

感覺劍入心腹,定眼一眼,卻有一人先行一步擋在林杳身前,而這人,恰是雲家夫人,蘇琴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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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權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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