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冊立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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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時過半,寧王府中才堪堪燃起燈火。
經過一日診治,寧王總算脫離險境,醫正殿的醫官也大大松下一口氣,眼看著寧王被寧王府的人接走,一眾人才如釋重負一般,將心徹底放回肚子里。
四周燈火通明,蕭卿逸被人抬著進府,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特別虛弱。
盛治帝派來送他回府的那些人,小心翼翼地將他一路抬回屋子,直至見他在丫鬟的伺候下安然睡去,這才相互對視一眼,領命回返。
卻不知,他們剛一離開寧王府,床榻上的人突然雙目一睜,悠然轉醒,下一刻,便若無其事地起身站了起來,撣了撣衣服上的褶皺,面上帶著一絲嘲諷。
「王爺,那些人已經回去復命,貴妃娘娘在內室等候了一日,現在是否要過去看看。」
「怎麼不早說。」
蕭卿逸怒目一掃面前的黑衣侍衛,與方才倒身床榻之上病懨懨的那人,完全不一,所幸只有黑衣侍衛跟著他進來,無人看見他前後的變化。
「之前一直在醫正殿,屬下無法近身,這才耽擱,請王爺責罰。」
「廢物。」
黑衣侍衛顏信扣身在地,一臉嚴肅地低著頭,眼見一襲暗紅色錦衣邊角從眼底一晃而過,頭頂的斥責更是毫無溫度可言,面上依舊沉默如斯,一直跪在那裡。
蕭卿逸沒有管他,一般這個時候正犯了蕭卿逸的火氣,自要在這裡責罰,不得令不起身。
蕭卿逸來到廂房時,魏貴妃房間里的燈還亮著。
她傾身躺在美人榻上,身上只裹了一件貂皮大氅,半露出脖子,臉上妝容未卸,眉梢泛皺,睡得極不安然。
蕭卿逸輕手輕腳地推開門,替她攏好衣衫,下一刻,美人榻上的人已然醒了。
「逸兒,是你嗎?」魏貴妃半迷濛著雙眼,伸手拉住蕭卿逸的手。
「母妃,是我,我回來了。」
對於邊北賑災的事,以及藉機斂財的事,魏貴妃並不知情,蕭卿逸怕她在盛治帝面前露出破綻,絲毫信息也沒透露給她,正如他傳出的消息那樣,魏貴妃真當他身染瘟疫,命在旦夕。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魏貴妃緊緊握住他的手,「以後,可不要如此犯傻,那樣苦命的差事,你父皇都沒讓你去,你怎麼就自己去了呢?還一直瞞著母妃,害得我日日為你擔心。」
蕭卿逸臉色一轉冷漠,在她面前露出幾分笑意,「讓母妃擔憂是兒的不是,但母妃,天下是咱們家的天下,兒若不去守,誰去守?」
「不過几絲皮肉之苦,與三哥戰場近十年光景,怎可相比?母親放心,兒定會竭盡所能,守好這大好河山。」
這話裡有話的語句,聽在魏貴妃耳中全然一片孝道,而蕭卿逸口中所詮釋的意思,可完全不同。
天下之大,如何甘心拱手讓人,哪怕多吃苦,也要將這大好江山握在手中,這才是君王之道,勝者之謀。
「你父皇若是知道你有這份心,不知得多高興,你的身份,又豈是長春宮出來的那些小雜碎能比的,母妃跟你說過多少次,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不配跟咱們相提並論,只要你安好,母妃便寬得下這心了。」
寬慰好魏貴妃,蕭卿逸回到房中,顏信還跪在原地,絲毫都沒有動過。
「起來吧。」
蕭卿逸兩步越過他,走到一座佛像前,轉手一動,佛像后的機關隨即打開,在書閣之後,有一處暗牆,上面大大小小的暗格,每一個都落了鎖。
蕭卿逸打開其中一隻,從中抽出一疊書信,遞給顏信,「一一分發下去,這上面的人,一個都不許落下,記住,做得乾淨些。」
敗局已定,眼下,當要重新布局,既然已經失手一次,這一次,他決不允許自己再敗。
顏信接過一疊書信,將之放入袖中,又道,「雲尚書那邊,可要派人去救?萬一他受不住牢獄之苦,全部斗露出來,王爺的計劃豈不……」
「死人,是無法再開口說話的。」
蕭卿逸眸色一定,冷光乍然,陰狠的神色,看得顏信都為之一抖。
「是,屬下知道了。」
夜色如墨,玄月遮陰,這一夜之下,有多少條冤魂即將趕往黃泉路,便未可知了……
正月初九,天晴,無風,氣潤乍寒。
林杳剛睜開眼,便聽外面傳來消息,聲稱昨夜子時,雲逸章在天牢之中妄圖逃逸,被發現之後,就地潑酒,焚身自殺,現在只剩下一具燒焦的屍骨。
林杳急匆匆地要出府,卻在門口遇到剛從外面出來的醜醜。
醜醜一蹦一跳笑得滿心歡喜,一見林杳立馬撲了上來,雙手極其誇張地比劃著。
「小姐,大喜。」
「什麼?」林杳駭然,臉上依舊一副驚恐之色。
「聽說今日在朝堂上,皇上論功行賞,大讚三王爺賑災有功,又連破大案,當即冊立三王爺為太子,位處東宮,復其政權,立儲詔書已下,今夜便會在太和殿設慶功宴。」
立儲?!
怎麼會這麼快?!
林杳心神一定,眼下雲尚書已然伏法,雲家敗落,糾葛臨安百姓數日的花盜一案終於有了個結果,盛治帝想要藉此機會冊封蕭承越是情理之中的。
設宴洗塵,以安民心,也為蕭承越成功打通了多條政脈。
這條條設計,確實是盛治帝的作風。
可是……
「寧王呢?寧王那邊如何?」
聞言,醜醜嘴巴一撇,今日小姐這是怎麼了,聽到這麼大一個好消息絲毫沒有開心,反倒關心起了寧王。
醜醜嘟著嘴,「寧王貪墨金銀經查證,實屬有心人誣陷,但失職亦是屬實,皇上罰了寧王半年的俸祿,以養病為由,撤銷了他在六部的部分權力,是作懲處。」
只罰了半年俸祿,撤銷政權就完事了?
邊北災民殘害數月,雖然其中有雲逸章插手此事,但林杳確定,這件事與寧王絕對脫不開干係。
寧王失勢,而蕭承越勢漲,可是,她怎麼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來來來,都小心著點兒,要是碰壞了一根絲兒,太子殿下和皇上怪罪下來,咱們誰也擔待不起。」
卻那時,一眾人從院門口魚貫而入,除了為首的一個公公,其餘均是宮中一等一的宮女,個個美艷出挑。
為首的太監走近,一看到林杳,立馬笑嘻嘻地迎上來,手中白撣一掃,朝林杳行了個禮,「三小姐,奴才在這兒,給您賀喜了。」
「宜公公有禮。」林杳依著輩分,也按相應的禮節給他行了個禮,起身才道,「公公是莫走錯了地方?我這平白無故,喜從何來?」
醜醜說大喜,是因為醜醜知道她和蕭承越的事,可這盛治帝身旁的公公道喜,道的是哪門子的喜?
莫不是盛治帝一時聖心大悅,解除了她和寧王的婚約,順便替她和蕭承越牽了條紅線?
只見宜公公蘭花指一翹,掩嘴輕笑道,「今日是太子殿下的冊封大典,論功行賞之時,太子殿下刻意在皇上面前提了一句,眾人這才知,邊北賑災的藥方,原來是三小姐所出,您真乃神醫在世,救民於水火。」
「既是論功行賞,怎會沒有三小姐的一份,你瞧,這不是送來了,全是皇上賜下的。」
說著,宜公公揚手拍了兩拍,身後立馬有十幾個宮女端著托盤走上前來,這次的獎賞,雖沒有上兩次的數量多,但件件都是珍品。
除卻首飾羅黛,還有不少名師畫作,醫書孤本,少有幾件是世間有第二份的。
其貴重,可想而知。
林杳沒有過多情緒,掃了一眼,目光落定在最後一個托盤上。
上面是一件孔雀翎白紋曇錦雨絲裙,衣服從里而外泛著淡淡的白光,其間製作細密,近距離看也找不到一絲針線穿孔的痕迹,恍若天然綉制一般。
最重要的是,上面一層薄光嫣然,恍若月光覆底,這也是林杳最愛的素錦之色。
「獨獨這件,是太子殿下特意為三小姐尋來的,太子殿下囑咐老奴,今夜太和殿的慶功盛宴,請三小姐務必要去。」
果然是他。
林杳心中一暖,那夜在山谷,她只偶然說了一句,若是能將月光披在身上作衣服穿,那該多美。
不曾想,不經意間的一句話,蕭承越竟然記得那麼清楚,還真為自己做了一件月光華服。
「勞煩公公回去告訴殿下,就說今夜的盛宴,白蘇定當如時赴宴。」
「如此,老奴就先回去復命了。」
宜公公走後,大批的禮品被擺進林杳的屋子,醜醜站在禮物堆前,左看右看,使勁兒揉著眼,「小姐,三王爺待你也太好了。」
「喜歡什麼就自己挑吧,除了……」
「除了這件孔雀翎。」醜醜嬉笑道,「這是三王爺為小姐做的,醜醜可不能搶。」
說著,對著另一隻托盤裡的美味食物,一揮爪子便動起了手。
院門外,洛清婉和江氏眼看著如此多的禮物又被陸續送入洛白蘇的院子,眼紅到爆炸。
洛清婉自從被關進了柴房,便再也沒有出來過,幸好今日太和殿盛宴,她和江氏也在受邀名單之中,洛亭安這才下令放她出來。
然而一出柴房,剛剛梳洗打扮好,便看到如此景象,心裡便更將洛白蘇恨到骨子裡。
「母親,我也想要孔雀翎。」
洛清婉委委屈屈地撇著嘴,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恨不得立馬衝進去將那件世間獨一無二的孔雀翎搶過來。
「混賬,都吃過那麼多虧了怎麼還不長記性,若是被你父親聽見,小心又將你關進柴房。」
到底姜還是老的辣,經過這麼多事,江氏已然不像之前那般魯莽,更知心機算計。
她抬頭看了看四周,眼色陰狠,低頭小聲道,「等著吧,這些,早晚全都是你的。」
「真的嗎?母親你可不要騙我。」
「母親怎會騙你,今夜的盛宴,你可要好好表現,讓你父親看看,究竟誰,才是洛家真正有出息的女兒。」
洛清婉隨之一笑,「是,女兒記住了。」
洛白蘇,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到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