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 57 你是我老師
?夏子橦一直記得第一次見到童烊的樣子,學生會的部長學長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樣。他並不像之前的學長那樣有著強大的氣場,而是某種安靜的東西,甚至顯得有些拘謹和善良。他好像不怎麼擅長和別打交道,跟每個人談話的時間都很短促,你叫什麼名字,什麼專業,哦,你在這個宿舍樓,核對一下信息,有學長帶你去認宿舍。
刻意繃緊的聲線也遮蓋不住清涼的少年嗓音,像是打開一瓶汽水,咕嚕咕嚕地冒著氣泡。
兩個人性格都偏於清冷,說了幾句之後夏子橦說他自己去找宿舍,童烊想著顏雙還在等他,猶豫一下,還是同意了。
收拾好了東西,童烊去教室找顏雙,顏雙在走廊的小桌子旁邊等他。
腳步輕柔地上樓,空曠的聲音在樓道黏連地追趕,顏雙留一個側臉,低頭看手機,屏幕上一副素描,被散落下來的長發遮住一半兒,桌上放在兩份炒飯,感覺到有人來,顏雙抬頭,笑了笑。
童烊在她對面坐下,掃一眼顏雙手裡的東西。
顏雙大方地展示出來,一副素描而已,她聳聳肩膀:「你想看啊?」
兩個新生正好領了課本從樓道里經過,看見童烊的時候顯然嚇了一跳,這就是那個迎新的學長,認識認識,一個女生嘰嘰喳喳,旁邊坐的是他女朋友嗎?另一個女孩兒拍一下同伴的腦袋,小點兒聲,你要被他們聽見啊。
兩個小姑娘一蹦一跳地快速下樓,顏雙和童烊面面相覷。
顏雙先開口,忍不住笑:「你聽見了?」
「你也聽見了?」童烊學她的語氣。
打打鬧鬧吃完晚飯,顏雙回教室複習競賽題,童烊臨時改變了注意,不去圖書館,陪著顏雙去教室學習,先到樓下去扔掉一次性飯盒,童烊在顏雙身後半步的位置,看著因為走路而晃動的頭髮,童烊笑笑,漫不經心地說:「我以為你從來不複習呢。」
「你說期末考試嗎?那確實。」顏雙還挺誠實的模樣,不知道這個樣子有多欠揍。
「你是怎麼記得這麼多東西的?」
「用腦子。」顏雙說。
童烊覺得挺有道理。
教室里空空蕩蕩,位子隨便挑,顏雙挑了個靠牆的位子,童烊坐在她右側,剛剛坐下,童烊小聲喊她的名字,又來這一套,顏雙隨意地看他一眼,眨眨眼睛,嗯?怎麼了?
童烊輕輕地傾斜過身子,顏雙小聲地驚呼,下意思地退縮,下一秒被擠在一個折角,本以為腦袋會一下子磕到牆壁,卻撞在了童烊放在她身後的手心,顏雙睜眼看他,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童烊的嘴唇便追了上來。
我的天,又要親我。顏雙的大腦再次經歷了當場死機。
她的身體形成一個折角,彎曲起膝蓋,抓住童烊的衣袖,鼻尖全是微苦的柑橘味,兩個人的秘密在角落發生,童烊不示弱,結結實實地親個天昏地暗,過一會兒放開她的嘴唇,顏雙的樣子楚楚可憐,又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哎呀,我們真的好像是在談戀愛啊。
「你有沒有想我?」童烊問,他的肩膀擋住教室明晃晃的燈光,在顏雙的頭頂閃爍,造成眩暈的效果。
顏雙乖乖地點頭,想啊,特別想。
童烊再次低下頭去,卻被一陣短促的敲門聲打斷,顏雙嚇一跳,猛地推開他,兩個人都打個哆嗦,童烊鬆口氣,心想多虧我關門了。
他鬆開顏雙的手腕,顏雙迅速抹了一下嘴唇,把腦袋羞赧地埋在書本里。
童烊走過去開門,那個宿管部的女孩兒站在外面想,先是好奇,問怎麼關門了,然後看見裡面還坐一個女孩兒,顏雙沒抬頭,裝模作樣地看書,用頭髮擋一半兒的臉,童烊到是練就一身厚臉皮的功力,面不改色地問有什麼事嗎,還是一如既往軟趴趴的聲音,還帶著點無辜。顏雙心裡罵一句,真是禽獸。
宿管部的女孩兒慌張地從顏雙身上移開視線,點點頭看著童烊:「我想來做作業呢,但是我一想起來學生會還有點事情,我就先走了——那個,不打擾你們了——」
啪嗒一聲,顏雙的自動鉛筆鉛被她一用力給壓斷了,在白色的紙張留一個灰色的小點,然後飛出去。
女孩兒剛要走,想到什麼似的轉生過來,看著童烊,「還有一件事呢,我們學生會過幾天軍訓迎新,一起聚著吃飯,顏雙,你別忘了也來哦。」
顏雙點點頭,擠出一點尷尬的微笑:「好的,我盡量去啊。」
去年不是也打著軍訓論文的幌子舉行迎新嘛?轉眼間就一年了,顏雙不禁感慨,時間真的好快,如果她沒有參加那次的迎新,會不會就不會認識童烊,更不會認識夏宇樂?那麼多的線索存在於生命的瞬間,只有回頭望去才恍然大悟,那是人生的轉折,因為人生就是取決於你遇見的人是誰。
宿管部的女孩兒走了,顏雙才好意思抬起頭來,不給童烊好臉色看,剛才真是丟死人了。
顏雙這才開始好好看書,她這個沒什麼別的優點,跟別人說話都喜歡走神兒,跟別提要什麼合作,就是自制力賊強,只要是給自己定下的任務一定能在規定時間內完成,顏雙注意力集中起來也顧不上童烊,只是拿著乾淨的筆記本勾勾畫畫,她用過的課本和本子都乾淨得要命,連邊邊角角都不會折損。
大約過了一個半小時,時針懶洋洋地直到九點鐘的方向,月亮被撥出來藏在天空一角,童烊的手機響起來,顏雙才懶洋洋地瞄他一眼,大忙人。
童烊按著腦袋說了幾句話,聽聲音不像是多高興的樣子,壓著嗓子,不一會兒就扣掉了手機。
顏雙用胳膊肘撐著桌子,歪著腦袋看著童烊,等他說話。
童烊放下手機看顏雙一眼,語氣頗為遺憾:「做部長的事情真是越來越多,都這麼晚了,還要去導員那裡幫忙。」
「那個姓耿的老師?」顏雙問。
新的導員他們見過一面,是個長得胖胖的男老師,三十齣頭的年紀,企鵝頭像是他和她妻子的結婚照,耿老師笑沒了眼睛,妻子垂下眼睛,依偎在一起卻很是甜蜜。
童烊點頭,就是他。現在的導員都拚命,這麼晚了不回家還在工作。
顏雙說要等他一起回宿舍,童烊站在辦公室門口看一眼,裡面還有幾個學生,新任的高主席和宿管部的小姑娘都在,忙忙碌碌的樣子,他摸摸顏雙的腦袋,你先回去吧,我還不知道要等到幾點。
顏雙點點頭,有點不情願地自己下樓了,樓道里一到了晚上就是黑壓壓的一片,昨天摔了一個新來的小姑娘,結果就是不給換燈泡,顏雙琢磨著要不要自己動手或者求助童烊。
到了樓下,顏雙原本自然的腿頓了一下,在教學樓前停住,對面一輛熟悉的寶馬車隱匿在夜色里,一個人走下來,身穿一生騷包的西服,他手裡拿著一大束花,向著顏雙走過來。
「夏宇樂,你又要幹嘛?」顏雙皺著眉頭,連連後退。
夏宇樂梳著三七分的頭髮,好久不見,感覺怎麼又長高了,他晃晃手裡的花,顏雙才看清,那一大捧裡面有淺粉色的康乃馨,純白的百合和滿天星。
「給,」夏宇樂把花兒捧到顏雙面前,「我送你的,節日快樂。」
「節日快樂?」
「今天是教師節,顏雙你就是我老師。」夏宇樂不該神經病的本質,居然說的一本正經,「老師,節日快樂,收下我的心意。」
「......你沒事吧?」
顏雙可能說的是夏宇樂的腦子。
童烊從教學樓走出來,他本要和其他部長一起整理這幾天的新生檔案,結果高主席說他聯繫大一的負責人,叫幾個人先回去,,明天上午再開會,童烊走下樓梯,冷不丁看見夏宇樂抱著康乃馨和百合花兒一臉傻逼樣兒地站在顏雙面前。
夏宇樂可能還沒看出來氣氛的不妥,對著顏雙講述自己的長篇大論:「你給我的人生上了重要的一課,教會了我很多在生活中的道理,簡直是指引我人生的小天使……」
顏雙尷尬地站在那裡,兩隻手不知道往哪兒放,童烊走過去擋在顏雙前面,兩個人都嚇了一跳,夏宇樂眼皮跳了跳,打籃球的優勢,他比童烊還要高一點,和童烊身上溫潤的氣質不同,整個人散發著一種壓迫和紈絝。
兩個人看似認真實則搞笑地對視著。
「我怎麼不知道她還過這個節呢?」童烊說。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夏宇樂嬉皮笑臉,把花往地上一放,「我就擱這兒了啊,這是送給顏雙的。」
顏雙趕緊擺擺手,從童烊肩膀後面露出個腦袋:「你拿回去啊,我不要。」
夏宇樂把花兒留下,拋個飛吻,笑眯眯地開車走了,顏雙小心地看著童烊的臉色,童烊轉過身來摸摸她的腦袋,明知故問:「怎麼了?」
「你不生氣吧?」顏雙抬著腦袋,「他可能是個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