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有點變態

第一百四十章 有點變態

月上中天,夜深人靜。

縣衙大堂燈火通明,宛若白晝。

這一天發生的事情還不少,沈靈均伸手捂著嘴打了個哈欠,懶眸抬了抬,看向地上。

「逃啊,你怎麼不逃了?」

被沈靈均視線掃到的那人一套灰袍早就髒的不成樣子,因為身材幹瘦,顯得衣袖飄飄蕩蕩,頭髮亂了,有些打結成一團,蓋住了大半個臉,隱約只瞧得見蒼白無血色的臉龐,以及乾裂泛青的嘴唇。

沈靈均的話乍地響起,他渾身一個激靈,悠悠仰起頭。

燭光明亮,跳躍在那張獐頭鼠目的臉上,眼睛縫拉的更長,他眼角下垂,神色晦暗不明,披頭散髮,慘白灰敗的臉色,倒有點像午夜惡鬼。

「呵——」沈靈均輕嗤,「能耐挺大啊,我現在有點好奇,你手腳都被我卸了,是怎麼逃走的,肖行。」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東林中讓雲清看守的肖行!

沈靈均原派了楊放著人尋找,沒想到這人卻是送上門了,還是被人扔進縣衙的。

肖行吊著一雙三角眼,眼底像是覆蓋了一層污水般渾濁,他吸了吸鼻子垂頭用手背抹掉流出來的鼻清水,眼眸閃過一抹異樣的光,再抬頭時,嘴巴一咧,陪著一副笑臉。

「嚇我一跳,原來是女大王您老人家,要早知道是您找我,我肯定就主動上門來了,您看大半夜的,夜寒露重,傷了別的不要緊,吹點冷風也不是不好的……」

沈靈均挑眉:「肖行,大半夜的我可沒耐心跟你閑扯,接下來,我問你答,多說一句廢話就剁掉一根手指頭,你可以試試。」

「這不……」肖行傻了眼,流程不對吧,「這可是縣衙,講律法的地方,你們不能亂用私刑。」

洛城站在門邊,大手一揮:「關門。」敲狗!

『嘎吱——』沉重的木門緩緩被推上,隔絕外面寒意的同時也彷彿斷了一切生機,大堂內的氣氛,顯得無比的滯悶,叫人心驚肉跳。

肖行眼珠子左右滑了滑,他也不是第一次和官府的人打交道,本身性子圓滑狡詐,所以這次才能那麼快從牢里脫身而出,他那些兄弟可還在吃牢飯呢。

被凍了大半夜的肖行現在全身都有些麻痹,之前受的傷發出尖銳的痛感,在提醒他身體的承受力,像是四肢百骸被人拆解般難受。

咔噠!

肖行手指頭不自覺的跳了兩下,面部神經同時抽動:「交代,我全都交代,保准事無巨細,統統都坦白。」

他疑惑的是,這女變態到底是誰,為什麼就連周韶卿都坐在她的下首,莫非……

「肖行。」

「在!」肖行下意識的綳直了身體。

「你怎麼避開耳目,逃出東林的?」

肖行膝蓋頂著地板,無形的寒氣毫不客氣的一股腦灌注進來,冷的他牙關發顫。

「是……是我趁那小子不注意的時候,躲起來,等人走了才離開。」

沈靈均手指輕叩桌面,卻是看向了右手邊的人。

肖行眼眸跟著掃過去,那邊坐著一個黃衣女子,眉眼靈秀,透著濃濃的書卷氣息,容色秀麗清冷,雙眼如墨玉深潭,波瀾不驚,看著一個人時,彷彿能看透人的靈魂深處。

黃衣女子開口,表情淡漠,聲音清冽:「你說話的時候眼神閃爍亂飄,鼻頭聳動,手指無意識握成拳頭……」

肖行一愣,黃衣女子低頭呷了口茶,看也沒看他:「你在說謊。」

『啪——』沈靈均手掌往桌上猛的一拍,寂靜的夜晚,聲響震天,讓人連心尖都顫了顫。

「你當我跟你鬧著玩?」沈靈均眉目飛揚,笑容肆意,全身紅衣無風自動,仿若烈火艷艷,「洛城,先切了他的小指頭。」

肖行本來就慘白的臉色更加的難看:「我……我不……」

洛城摸了摸鼻子,為什麼這種事情都要他來做,難道他看起來很好差使嗎?

「來吧,自己伸出手,我動作很溫柔的,你絕對不會有一點感覺,眨一下眼睛,手指頭就沒了。」

洛城壓低聲音靠近肖行,嘴角帶笑,那語氣像是在討論晚飯吃的什麼東西,而非取人手指頭那麼血腥一樣。

肖行把手縮在袖子里,手指緊握成拳頭,他緊要牙關,止不住全身有點痙攣的抽搐。

洛城蹲下來,眼神帶著一抹戲謔的上下打量,好似盯著獵物在琢磨哪個部位最好下手。

沈靈均手托著下巴,咋舌:「洛城有點變態了啊。」

蘇幕遮不語,他之所以待在這裡只是因為沈靈均在,其他的蘇三少不關心。

月見眯了眯眼睛,兩隻手的手指捻著一塊麥芽糖,也不吃,就那麼揉搓來揉搓去,身體斜靠在椅背上,幾分慵懶懈怠。

李夢白聞著那絲絲甜膩味,見她搓扁揉圓了幾個來回后,終於忍不住附耳道:「不行就吃吧。」

月見用舌尖舔了舔那顆早前疼的她死去活來的牙齒,跟誰鬥氣似的捏緊了手中的麥芽糖,「不吃!」

李夢白搞不懂月見這又是何必,既然知道不能吃還非要買,這不是給自己找罪受嘛。

他哪兒懂女人的心思,有句話叫,不能吃就得毀了它!

站在旁邊的戲時磕了兩顆松子,聽見了嘀咕道:「洛聰明一直這麼變態!」

「咳……咳咳……」葉清芷柳眉微蹙,咳了兩聲后喝了兩口茶,病態的面色白如霜雪,眼角眉梢刻著幾分倦怠,熱茶入喉,才感覺舒服一點。

趙祁眉頭緊擰:「睡覺去。」

本來他就有些不滿,大晚上的其他人也就罷了,她一個病秧子跟著瞎折騰什麼,趕了一天路還嫌不夠累?

「我沒事。」

趙祁抓了她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手指摩挲,那溫度涼的不像話,就跟摸了塊冰似的,頓時心疼不已。

葉清芷自小有疾,從娘胎裡帶出來的毛病,大夫斷言活不過七八歲,後來幸得天下第一神醫南陵子診治,花費多年時間細心調養,才好不容易養到現在。

所以她素來性情淡泊,待人疏離,也是因為身體有虧,不允許她經常情緒激動,使得病情反覆。

「葯吃了沒有?」趙祁的聲音嘶啞低沉,卻掩蓋不住那裡面徐徐溫柔。

葉清芷抿著唇點點頭,茶杯有水霧縈繞,蒸騰在她眸中,黑眸水潤潤的,像是蒙上一層霧氣,更加清潤明亮,比星辰璀璨。

「官府的事情,跟你有什麼干係,留著沈靈均和月見就行了,他們不是白領俸祿的,丫頭,你給我睡覺去。」

沈靈均咂咂嘴吧,看向蘇幕遮——他黑我。

蘇幕遮黑眸微斂——誰的人誰心疼。

沈靈均撓了撓鼻尖:「清芷,不行你就……」

「沒關係。」葉清芷清淡的嗓音是初冬飄雪,淡而輕,又微涼中帶著果決。

趙祁還想說什麼,終究敗在那雙沉靜透徹的黑眸中,只是抓著葉清芷的手更緊了一些,似乎是借著兩手交握的地方,傳遞給她足夠的熱度。

月見低笑著靠在李夢白身上:「活該,一物降一物。」

那邊,洛城和肖行僵持了一會兒,大概是耐心用盡了,他倏然伸手,猛的一扯。

「啊——」肖行痛呼出聲。

手腕被洛城牢牢鉗制著,好像要捏碎了一樣,疼的眼淚鼻涕泡都冒出來。

洛城就怕肖行把鼻涕蹭在自己身上,手臂伸直了,自己的身體往後退了退,保持一個安全距離。

這小子,忒噁心!

「大大大俠……饒……饒命啊,我說,我說還不行嘛……」肖行大哭大喊,眼睛眉毛擠成一堆,樣子分明有些滑稽。

洛城一隻手輕鬆掐著肖行,把他提站起來,另一手伸出來,手腕一翻,肖行就覺得寒光在眼前閃過,森森寒意直冒上心頭,腳軟的壓根站不住。

「現在交代?」洛城輕扯嘴角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晚了!」

如果說神樂跳脫,涼月冷麵,戲時活潑,那麼洛城就是笑面虎,他性子沉穩,處事周到,能言會道,八面玲瓏,是趙祁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趙祁年少成名,少年將軍,再到統帥全軍,看著一帆風順,步步高升,可事實上,哪有那麼容易。

不說戰場風雲詭變,九死一生,單是遇到的心懷不軌的,不管明裡暗裡,妄圖陷害暗殺他的,那更是不計其數。

很多人不是被抓了就會老實交代,他們或者怕以後逃出去被當做叛徒,或者上位者以他們的親人威脅,也或者真有赤膽忠心,再或者天生反骨就是不說……

特別是有時候關係到敵國軍情,需要馬上撬開被俘虜者的嘴巴,那便只有酷刑施壓了。

在這方面,洛城是一把好手,就是神樂都不得不感慨,洛城這廝夠狠,夠毒。

肖行心尖一抖,他知道眼前這個黑衣勁裝男子不是開玩笑的,因為他的身上有殺氣,那毫不掩飾的,分屬於黑暗的氣息。

洛城輕輕一笑,手指頭微動,手中短刀一橫,凌厲的鋒芒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恰好落在肖行眼睛上。

肖行呼吸一緊,心臟驟然停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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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女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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