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父母
關於葉昭佩身世的那些事，實際上還可以稱得上是秘密，是雲莽護送歡儀公主回到宋國時偶然間聽來的。
過去姜止也並非沒有尋找過葉昭佩的生父生母，但是非常可惜，一無所獲。
姜止說：「原本我估計，可能是你的父母親都不在人世了，所以什麼痕迹也找不出來，但是一直到不久之前，我才明白過來，原來不是他們去世了，而是他們的權勢太大，掩蓋住了太多的東西。」
他看著葉昭佩：「你的父母，便是宋國公與他的王后。」
葉昭佩微微一愣。
「當初宋國的王后還僅僅是一個夫人，她想要坐上王后的位置，除去宋國公是支持，便還需要為宋國公生下一個兒子。」姜止說。
「那時候……她生下的是我？」葉昭佩很輕地問。
姜止點頭。
葉昭佩一下子就明白了：「所以她把我丟掉，抱了一個男孩當做是她的孩子，冒著很大的風險，僅僅是為了當上王后。她把我丟給宋國一戶普通的人家。我天生怪力，與常人不同，遲早會引起宋國王族的注意。所以她把我從宋國趕出去，徹底斷絕後患。要是我凍死在了雪地里，她可能才會松下一口氣。」
姜止皺起了眉頭：「她不值得你掉眼淚，也不值得你難過。」
那個女人被權勢蒙蔽了自己的雙眼，是不能夠稱得上做母親的。為了坐上王后的位置，能夠把親生的女兒遺棄在大雪天……她的確沒有做母親的資格。
葉昭佩這樣好的人，何必為了那樣的一個女人掉眼淚？
葉昭佩垂著眼睛：「我沒有要為她掉眼淚。君上，我也不是很難過，只是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姜止稍微張開了雙臂。
葉昭佩不解：「君上，你這是在做什麼？」
姜止笑了：「覺得你現在難過，應該需要我抱你一下。」
葉昭佩忍不住笑了：「其實也不至於這麼難過啦……」
聞此，姜止對著她露出一個有點委屈的小表情。
葉昭佩看得出他是個什麼心思，當即微笑起來，朝著姜止撲過去：「好啦，就是擁抱一下嘛……」
她給了姜止一個溫暖的擁抱。
姜止揉了一把她的腦袋：「我特別喜歡你。」
沒有想到他會說這麼一句話，葉昭佩偏過了臉去，看向他：「君上……」
姜止吻了吻她的臉頰：「我是說真的。」
葉昭佩心裡溫暖，也主動地湊過去，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我也特別喜歡你。」
這樣對彼此的愛意，已經可以阻擋一切的傷痛。
——————
昨晚宋長康在朝京留宿，一直到今日的早晨，才拖著一身的疲憊回到了宋國。
在他的身邊還跟著妙言姑娘。
歡儀公主和宋長康關係一直都很好，特意站在城門口迎接自己的王兄，看見載著宋長康的馬車在城門口停頓，歡儀公主提起裙擺，小跑著下了城牆。
馬車前，宋長康攙扶著妙言姑娘下了馬車。
歡儀公主站在馬車前，聲音略微顫抖著，她喚了一聲：「王兄？」
宋長康轉過頭去看她：「歡儀。」
「王兄回來得真早，」歡儀公主拉著宋長康的手，將他從妙言姑娘的身邊拉得遠離了一些，「母后和父王都在等著你，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
「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宋長康問。
「我不知道呢，父王和母后說我年紀太小了，不肯告訴我。」歡儀公主略微撇了一下嘴。
妙言姑娘微笑著說道：「歡儀公主，你的年紀的確太小了一些。」
歡儀公主看了她一眼，也露出了一個微笑：「可即便我的年紀小，我的身份也還是擺在這裡，這位姑娘，請問你是什麼國家的公主？」
妙言姑娘眯了眯眼睛：「我可不是什麼國家的公主。」
「你不是公主，看樣子，也不是什麼名家的女兒，」歡儀公主道，「那麼你就該離我王兄。你們不是一路人，明白么？別總是想要對我的王兄有什麼特別的想法。」
她看向妙言姑娘的眼神帶著絕對的仇視。
妙言姑娘算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不由得笑了：「歡儀公主，你實在是太天真了。我和你的王兄不過是……」
不過是相互利用彼此罷了，哪裡談得上什麼特別的想法？
「你閉嘴，」宋長康的心情原本就已經很差，當下聽著兩個女子之間的談話，心中已經十分煩躁，他扭頭怒斥了一聲妙言姑娘，「現在你該走了。」
妙言姑娘微微一愣：「公子，你不是說……」
宋長康已經失去了耐心，打斷了她：「我說過什麼，現在也不是解決的時候，現在我要去見我的父王，你應該離開這裡。」
妙言姑娘看了一眼宋長康，又看了一眼歡儀公主。
她忽然笑了：「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快些離開這裡。」歡儀公主冷笑了一聲。
妙言姑娘不再說話了，歡儀公主則拉過了宋長康的手，帶著他一起朝著宋國王宮之內走去。
很快進入了書房之內，宋國公與王后榮佳正在一起喝茶。
見了宋長康與歡儀公主，宋國公與榮佳王后都露出了笑容。
「你們回來了。」榮佳王后很高興。
「母后。」歡儀公主當即走到了榮佳王後身邊坐了下來。
宋國公轉向宋長康，問他：「如何啊？我將事情交給你去做，事情處理得怎麼樣？」
宋長康的臉色不大好：「父王……」
宋國公似乎可以察覺出一些什麼，皺起了眉頭：「你把事情搞砸了？」
宋長康垂下了眼睛：「父王，我原本可以做好，但那個葉昭佩……」
「葉昭佩？」榮佳王后打斷了他。
「也就是當初的美人劍，如今的東隅國王后。」宋長康說道。
榮佳王后愣了一下：「她……」
歡儀公主道：「母后，當初我在東隅國，也是因為這個葉昭佩，才會被送回來的。她很得姜止的歡心，但當初我以為她只是姜止的殺手……」
榮佳王后不知在沉思著什麼，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宋國公冷笑：「這葉昭佩倒是厲害，天底下喜歡她的人還不少！」
他滿臉的不屑：「就我知道的，這東隅國的姜止，那朝京的天子，甚至是鼎鼎大名的丞陽公子，竟然都對她有些意思！也不知道這葉昭佩究竟是哪裡好。」
歡儀公主滿臉的不解：「什麼？你們……原本是準備做什麼？」
宋國公嘆了一口氣。
宋長康稍微提了幾句宋國的計劃，停頓片刻，才繼續說下去：「在朝京，葉昭佩威脅了在場的人，故而，我們對東隅國的指控沒有什麼用處。」
「那丞陽公子什麼都沒有說嗎？」歡儀公主看向她。
「他怎麼會說呢？他可是喜歡葉昭佩的！」宋國公滿臉的憤怒。
宋長康不說話。
宋國公咬了咬牙：「這葉昭佩，當初聽聞她天生怪力，我便應當出手將她殺掉！」
他又看向了身邊的榮佳王后：「當初若不是榮佳你攔著我殺她，現在哪裡還會有這麼多的事？」
榮佳王后從自己的沉思之中回過神來，看向宋國公，笑了一下：「是啊，都怪我。」
宋國公嘆息：「沒有關係，事情都過去了。現在我們爭論這個也沒有什麼用處，我也捨不得怪罪你，若不是你，我也坐不穩這個君王的位置。」
當初宋國公即位不久，作為一個才能不濟的君王，四處都有人對他這個位置虎視眈眈。
要不是榮佳王後生下了宋長康，宋國公後繼有人，只怕他早已經被人殺死，而有另外一個人坐在了這個王位之上。
榮佳王后垂下了眼睛，不知該說什麼好。
宋國公嘆了一口氣，拉過了宋長康的手：「你父王我堅持不了多久了，再過些年，這個王位必定是要交給你來坐。你是我和你母后的全部希望，你可要好好地守住這個王位，知道么？」
宋長康點頭。
歡儀公主也道：「王兄，我會幫你的。」
聽她這麼說，宋長康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卻還是挑起了眉毛，問她：「你一個小丫頭，怎麼幫我？」
宋國公在一邊思忖著說道：「若是可以的話，歡儀倒是可以嫁給一個鄰國的君上，有一個國家和我們聯合，我們倒也不必太受威脅。」
歡儀公主一愣，搖頭：「父王……我不想嫁給別人。」
「你不嫁給別人，難不成還一輩子守著你的王兄？我也知道你們兄妹兩個關係好，但你們總得成家立業不是嗎？」宋國公瞪了她一眼。
「母后……」歡儀公主知道拗不過自己的父王，當即轉向了自己的母后，「你看，父王他又對我兇巴巴的……」
榮佳王后勉強恢復了一些狀態：「但你總得嫁人的，歡儀。」
歡儀公主哼了一聲，起身就走：「不理你們了，我去吃早點。」
她站在宋長康的面前：「王兄，我們走。」
在歡儀公主與宋長康一起離開后，宋國公輕聲開口，道：「榮佳，我知道你還在懊悔。」
榮佳王后的眼圈微微一紅：「君上，其實你全部都知道，是不是？」
「我可是君上，你做的那些事，我怎麼會不知道？」宋國公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那時候情況如此，根本沒有其他的辦法。只能說，我們與她有緣無分。」
榮佳王后默然不語。
「不過她的命數還算不錯，現在已經是東隅國的王后了。」宋國公頗為高興。
畢竟是他的女兒，他不可能沒有感情。
方才對著宋長康和歡儀那樣說，不過是不希望他們看出什麼不對勁罷了。
沉默良久，榮佳王后忽然又問他：「君上，我們沒有機會再和她相認的，是不是？」
宋國公愣了一瞬，伸出手去，將她眼角的淚水擦去：「現在這樣就已經很好。對她也好，對你我都好。是不是？」
榮佳王后緩緩地點了點頭。
宋國公嘆息：「現在不要難過了，也不要掉眼淚，被歡儀和長康看見，那畢竟不好。他們都是聰明的孩子，會有所懷疑。」
榮佳王后應聲。
事情至此，的確已經再也無法改變。
所以……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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