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吃飽飯

「老鼠洞」里，老於焦急等待著，從馬碩離開五分鐘后，老於就一直心緒不寧，每四五分鐘就拉開一道門縫，小心翼翼觀察著馬碩離開的方向。

這孩子一年多以來從沒有單獨去偷過任何東西，最多就是幫自己在外邊盯梢警戒。雖然自從逃出那個已經不存在的家之後，馬碩就表現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成熟，但是在老於眼裡，他依舊是那個需要自己保護的孩子。

現在身上連個計時工具都沒有，不過憑著感覺來看，至少也得半個鐘頭了吧！

海上的暴風雨來的快去的也快，剛剛整艘船搖晃的太過劇烈，頭暈眼花的根本站不住腳，這才短短半個小時，就能明顯感覺到好多了！

「不行！時間太長了！」想到這裡，老於再次推開一道門縫，看到外邊走廊里已經好久都沒有海員經過了？或許該搬運的東西已經準備齊全，船員正在各自崗位上專心操控海船，也是自己可以趁機去尋找小少爺的好時機。

至於命令，哎！比起小少爺的安全來說，屁都不是！這又不是軍隊，哪還需要什麼令行禁止？

深吸一口氣再次輕輕推開一道門縫，沒人！又屏住呼吸等待了片刻，依舊沒有任何動靜后，老於快速推門出去，腳步放到最輕，用最快的速度沿著馬碩離開的方向追趕而去。

只是剛剛轉過拐角，就和一道比自己矮小了許多的黑影「噗通」一聲撞了個滿懷。接著「哎喲」一聲，十幾個饅頭散落到地面上。

應聲一看，被撞倒后立馬想轉身逃跑的身影正是久不見歸來的馬碩，急忙壓低了聲音招呼著:「少爺，是我！」

收拾起地上的食物回到「老鼠洞」里，兩人才算大大鬆了口氣，看著眼前興奮未定的孩子欣慰一笑，隨便拿起一個饅頭大口吃了起來。

第一口剛剛咬下，還未咀嚼就見到馬碩並沒有吃，而是笑嘻嘻看著自己，臉上的邀功神色毫不保留的顯露出來。

輕輕放下手裡香噴噴的食物，老於疑惑道:「少爺您這是？」

馬碩笑著拍了拍圓滾滾的肚子又拿起兩個饅頭放到老於手裡:「嘿嘿，為了多拿點，我吃飽了又回來的，而且還給爺爺帶了這個！」

說著話，右手神神秘秘的伸進懷裡，掏出一個成年人巴掌大小的油紙包打開，只是瞬間，狹小的空間里就充滿了香噴噴的肉味。

「雞腿？」同樣一年不知肉味的老於呆愣愣吞了一口唾沫，反問出聲。

馬碩頗臉上有些羞紅，彷彿是第一次做出這種舉動似的，把雞腿硬塞到呆坐在身前的老於手裡，解釋道:「嗯，爺爺每天給我找吃的，現在馬碩也能給爺爺找吃的了！嘿嘿嘿！」

感受到手裡的油膩和柔軟，老於才從獃滯中驚醒，急忙想要把雞腿重新還到馬碩手裡。只是這種舉動卻被事先有了預感的馬碩瞬間躲開，一手握著門把手做出想要跑出去的樣子拒絕道:「爺爺吃，爺爺吃，在廚房裡馬碩吃過了，這是特意給爺爺帶來的！」

剎那間老於視線就變的模糊一片，接著眼淚便滴滴答答流了下來。一邊收回手裡的雞腿狠狠咬了一口，嘴裡含著香嫩可口的雞肉，一邊不停嘟囔著:「少爺長大了！也懂事了！老爺夫人在天之靈終於可以閉眼了！」

海上最缺的永遠不是食物，而是淡水和新鮮植物食品，沒有肉類可以釣魚，而且全都是最最新鮮的海鮮，取之不竭的海洋生物就是一片無盡的食物倉庫。

但是缺了新鮮水果蔬菜的話，壞血病很快就會降臨，任何一個微小的流血都會直接造成死亡。

缺了水的話更是危險，人體大部分都是由水分構成的，絕大多數生理反應更是需要水分的參與才能進行。海水裡的鹽分含量太高了，喝多了的話人體反而會逆向失水而死，所以任何跨洋船隻都必須自帶或者能夠隨時製造淡水才行！

所以這次馬碩聽從了那名海員的建議，除了存放時間較長還比較充饑的食物外，還順手拿了一些水果和淡水，這讓第一次遠離大陸的馬碩真正大開了眼界！

還好衛生間就在他們住處不遠的地方，只要小心一點的話，也完全不必擔心被人發現。這一點不用擔憂兩人影響瑪麗號信譽的黑心船長提醒，為了防止被有心人發現他們爺倆這對特殊乘客，自然會主動避免被人看到。

去往西洲的旅程還有大概兩天時間，在食物比較充足的情況下，爺倆為了足夠低調，更不會主動去欣賞迷人大海的情況下，每天都能睡上一整天的好覺。

只有在夜深人靜之後，才會輪流警惕著被船員發現的危險，走出「老鼠洞」放放風。或許對於一般人來說，這可能算是一種折磨和虐待，但是在被追殺了一年多后，這裡就是他們的天堂！

作為馬家專門照顧小少爺的管家來說，老於的身手是不錯的，不然根本不可能被他們逃了一年多。只是自己這一身硬橋硬馬的軍隊功夫暫時無法教給孩子，太小了！五六歲就學的話，肯定會傷了筋骨，恐怕這也是老於最遺憾的地方！

索性現在甚至以後都很安全，還是想辦法讓少爺學習一些更有用的東西吧！權謀經商之術才能和少爺將來要做的事情相匹配，衝鋒陷陣自有其他人去做！

風暴已經過去，天色也已近凌晨，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刻，或許是那場暴風雨已經把天空的雨雲消耗一空的原因，此刻更是群星璀璨皓月當空。

船員和乘客也早已經疲憊不堪得沉睡過去，除了一些必須有人值守的崗位外，連夜間巡邏人員都只剩下三分之一了。

老於小心翼翼的逛了一圈算是放風后，換出來馬碩后就回去休息了。而小馬碩卻相對大膽一些，悄無聲息的來到船側甲板最邊緣位置，脫下褲子對著大海一陣噓噓的同時，仰頭看著頭頂的明月星空發起呆來。

「小叫花子！小叫花子！」

突然側後方傳來的招呼聲嚇了馬碩一跳，急忙半提著褲子警惕無比的扭頭望去，隨時做好了逃跑的準備。

「是你？大哥哥？」看清楚來人是誰后，馬碩大大鬆了口氣的同時，把剩下一小半噓噓釋放完才提起褲子，扶著粗壯的欄杆快步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