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黑水
寄清漪一愣,自己什麼時候成為仵作了?還有名?
范大爺一臉的難以置信:「這個姑娘?仵作?真是後輩才人啊!」
寄清漪尷尬的笑了笑,瞪了何清訖一眼。
范大爺出了義莊,寄清漪就走到裡面,準備去看那根有裂痕的柱子,柱子已經被范大爺釘的差不多了,有一面的三分之一還沒有釘上。
寄清漪叫何清訖看:「你看這裡,像是什麼造成的裂紋?」
何清訖離近去看,思索了片刻道:「不像是自然原因的裂紋,倒像是打鬥中禍及的。」
寄清漪手指放到唇邊,摸索著唇畔,在柱子中來回走著:「你說,屍體上有什麼是他們想要得到的?是兩派人馬還是內部爭奪?」
「你是說他們是找的屍體?」何清訖又紅了耳朵,寄清漪不經意的小動作太撩人,自己還不自知。
寄清漪點了點頭:「不然呢?這義莊出了屍體還有什麼?有沒有錢財寶石。」
何清訖環顧了四周:「可是,這些屍體都是仵作驗過的,而且屍體並沒有什麼用處吧。」
寄清漪搖了搖頭:「暫時我也不知道,但除了這一點我想不到別的。或許,他們想要的東西是仵作並不注意的東西,而且是因這蠱毒才會有的東西。」
語罷寄清漪眼中一亮,忙問道:「趙猛可是昨夜死的?」
何清訖點頭:「自是。」
「你領我去看趙猛的屍體。」寄清漪扯著何清訖的衣袖急切道。
何清訖一愣,連忙講寄清漪帶到了趙猛的屍體旁,並掀開白布。
白布下的人虎背熊腰,但是兩眼確實死不瞑目,七竅流血死相滲人。寄清漪看向趙猛身下,果然看到一攤黑色的血水。
何清訖倒吸一口涼氣,驚道:「昨日仵作明明已經清理乾淨了,怎麼到義莊又有了?」
寄清漪把白布蓋上,沉聲道:「就是這個了。」
「什麼?」
「這一攤黑水,就是他們想要得到的東西,之前的死者因為發現的晚,所以黑水已經被人收集走,而這個趙猛發現的早,且有衙門的人一直在,所以到現在都沒有被收集走。」
何清訖凝了神色沉聲道:「他們想要這黑水做什麼?」
寄清漪沒有說話,自經走到門外把門外的布條拾起來看了看。何清訖跟了出去,見她手裡拿著一塊布條就問道:「可是發現什麼了?」
寄清漪把布條給他看:「你覺得這個布條的質地在哪裡見過嗎?」
何清訖接過來看了看:「很普通的質地啊,有些粗糙,還稀薄。」
「還有呢?」
何清訖恍然道:「修仙會!他們的衣服是這種顏色的,想必他們也買不了什麼好質地的布做衣服。」
寄清漪勾唇,一抹瞭然的微笑。
寄清漪回到尚書府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寄時面色陰沉,卻沒有說什麼。寄清漪沒有在意,飯也沒吃就回到自己的院子了。一進院把她嚇了一跳,寄桐直愣愣的坐在自己的院子中央,冷冷的看著她。
她厭惡的皺了皺眉,不想搭理她那麼多,越過她就想回屋。經過寄桐的時候她突然對寄清漪說道:「上哪兒去了?」
寄清漪沒吭聲,繼續越過她朝前走,寄桐冷笑道:「騷狐狸,有了晉王還不夠還去勾搭何公子」
寄清漪驟然就笑了,她彎下腰靠近寄桐,嘴巴對著寄桐的耳朵輕笑:「騷狐狸說誰呢?」
寄桐被她的突然靠近弄的很是不適,猛然躲開嫌棄道:「說你呢!」
寄清漪直起腰,手指撩了撩耳邊鬢髮:「真是個又笨又蠢的騷狐狸呢。」
寄桐氣的站起來,尖聲道:「你才又笨又蠢!」
寄清漪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搖了搖頭:「你走吧,別來我這裡找氣受了。」
寄桐緊緊的攥著拳頭,橫著脖子喊道:「你寄清漪憑什麼!你憑什麼做王妃!你不過就是個沒人要的孤女!」
寄清漪裝作驚訝無比的樣子,轉身對寄桐說道:「沒人要的孤女?我嗎?如何就沒人要了?叔父養了我這麼久,怎麼?照你說就不是人了?」
寄桐黑著臉罵道:「不要臉的賤人,休得胡說!」
寄清漪聳聳肩:「你請回吧,別自個兒罵自個兒了。」
寄桐咬碎了銀牙,跺了跺腳轉身離開了。
寄清漪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憊的想會屋,卻聽到有人拍掌的聲音。她四處望了望,並沒有看到人的影子,她抿了抿唇開口道:「是冷嗎?」
下一秒便見自院子的外牆跳出來一人,那人站在高牆之上,迎風而立。寄清漪笑出了聲:「冷,你是何時來的?」
冷從高牆上飛身落地,慢悠悠地走到寄清漪的旁邊:「早就來了,那位叫寄桐的姑娘是你妹妹?」
寄清漪笑道:「我叔父家的女兒。」
冷指了指剛才寄桐坐過的凳子說道:「我來時她便在了,我見她在便一直沒有出現。」
寄清漪點了點頭,將他引到院子中的小亭子里:「此次來找我何事啊?」
冷落座姿態大氣,一股俠氣由內而外散發:「無事,只想著來聽你唱唱曲。」
寄清漪笑道:「那你可是閑的很,今日不行,我累的緊,你改日來,我定為你唱一首極其別樣的曲子。」
冷問道:「怎麼?你今天去了哪裡?」
「義莊。」寄清漪說著為冷盞上一杯茶。
「義莊?」冷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只是有些疑問道:「你去義莊做什麼?」
寄清漪坐到另一邊的石凳上,抿了一口茶,淡淡道:「近日百姓離奇死亡一事你可知?」
冷點了點頭:「略有耳聞。」
寄清漪又道:「我懷疑是修仙會所為,明日準備去一探究竟。」
「你?自己可以嗎?」冷放下茶杯問道。
寄清漪點了點頭:「還有京兆伊的兒子何清訖,對了,你可知道修仙會的事情?」
冷想了想說:「修仙會是這半年才興起的教會,平日里信教徒眾多,大多是貧民百姓。」
寄清漪問道:「平日里做些什麼?」
「這個就不知道了,教會這種應該是求籤算命,丹藥之類的。」冷喝了一口茶水道。
「丹藥……」,寄清漪點了點頭:「方便的話,幫我注意些修仙會,」
冷點頭:「好,你前些日子給我看的曲子,我聽著有宮廷樂之韻味,不知是何故?」
寄清漪笑道:「那是混雜曲,有宮廷之韻味也有流行曲之調。」
冷疑聲道:「何為流行?為何你所說之話我無法聽懂?」
「流行曲便是現在樂師無法創作出來的,曲調輕快,曲意明了。」
冷失笑:「確實,只是我仍是聽不懂。不過相對與你說的這些我倒是仍然最喜愛高山流水。昨日我尋了一把古琴,改日你若有空,我彈與你聽。」
寄清漪點了點頭:「你這人倒不像是殺手,去了一身夜行衣,許是位翩翩公子,定有佳人來陪。」
冷忽然眉眼暗淡,眼中無端似有許多哀愁湧現。寄清漪自知說多了話,闖蕩江湖之人,誰能沒有一個佳人曾相伴?
寄清漪剛想安慰他,冷便站起身:「你說笑了,那今日我便先走了,你且好好休息。」
寄清漪送走冷,在院中無端站了許久,等到有冷風吹的她猛的打了個激靈,她才回屋睡了,不知過了多久,許是半夜,她迷迷糊糊中總感覺有人在看她。
她半睜開眼,瞄見一抹深紫色袍子的影子,也不知為何她竟也不害怕,只獃獃的看著那抹身影在自己床邊站著。
半晌她聽到一聲嘆息:「醒了?」
寄清漪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
那人在她面前蹲了下來:「我打擾到你了?」
寄清漪舔了舔嘴角:「渴。」
那人一聲輕笑:「原是渴醒的。」
語罷起身去給她倒水。她喝了一口水,神智清明了些,對著蕭晉說道:「不知晉王半夜來我這裡有何事?」
蕭晉看了她良久,自唇邊溢出一聲笑,嗓音輕緩:「怎麼?我道是成為你未婚夫之後便可時時來見你。」
寄清漪別過臉沒說話,蕭晉又道:「你既不喜,那我走就是了。」
蕭晉說著就要朝門外走,走到一半聽到寄清漪說:「等等。」
蕭晉心中欣喜,剛想說你還是不舍的我的,就又聽到寄清漪說:「麻煩晉王從窗戶走,你不要清白我還要呢。」
蕭晉哭笑不得,轉身又回到她床前:「你今日去的地方我可都知道,你這般可是要清白。」
寄清漪冷聲道:「你找人跟蹤我?」
蕭晉沉聲:「我未婚妻和旁人出門我其能不找人跟著?」
其實是寄時告訴他的,他本來可以反駁,可是不知怎麼回事,他就是想看看她生氣的樣子。
寄清漪本來挺生氣的,突然斂了神色:「你若想跟便跟吧,反正我明日還是要出去的。」
蕭晉被噎的無話可說,半晌才開口道:「你想出去,我可以陪你。」
「不用。」寄清漪果斷回絕。
氣的蕭晉摔袖摔門走了。
寄清漪搖了搖頭,翻翻身就又蒙頭睡了。
次日,寄清漪起床,打開房門就看到門外的桃花樹下有兩道深深的腳印,她心不知怎麼回事愕的一悸,無端想起那一首詩: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