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四 再世為人
聽了傅則陽的話,桓桑兒喜出望外:「真的嗎?我不用死了,現在就能開始修仙?」
「當然是真的了,我怎麼能騙你。」傅則陽把血神經第一層養血鍊氣的功夫擇出來些交給桓桑兒,桓桑兒十分聰明,不到半日便能熟練運用。
桓桑兒學了功法以後,又按照傅則陽的指點,拿著鐵鏟到桑樹底下,果然挖出一個瓷瓶,裡面裝著十二顆營養氣血內壯臟腑的補天丹。她每日服下一顆,運功煉化,不過旬日,便一改先前的病態,臉色紅潤,神采奕奕。
桑仙姥被傅則陽打慫了,重新攻破封印出來,也不敢跟傅則陽叫板,傅則陽主動挑釁拿言語刺激,她也不敢介面。
傅則陽見她這樣乖巧,便不再繼續難為她,只是她習氣難改,對桓桑兒依舊頤指氣使,傅則陽強逼她喊娘,她不肯,傅則陽便又要行那血煞穿魂之法,她被逼的沒辦法,暗地裡咬牙切齒,卻也只能屈服,試圖跟傅則陽講道理。
「這裡本是我先來,我得母體先天真炁孕養,再得靈木神液滋潤,固本培元,得證人身,將來方好過五百年後的大劫。你憑空跑來,白奪了一半供養,又把我禁錮起來,未來天劫難過,我只能跟你拚命!」
傅則陽根本不怕她:「你要拚命,儘管動手,看我怕不怕你?」
桑仙姥無奈,只得說:「我倆無冤無仇,你何必這樣苦苦相逼呢?咱們一母同胞,也算是有姐弟之緣,不如你好我好,天下太平。」
「這不是會說人話嗎?你早這麼說不就完了么。」傅則陽警告她,「如你所說,咱們一母同胞,算是親生的姐弟,如果你能跟我好好相處,不說將來,現在就能兩相得益。你是乙木受胎,我是甲木受胎,我給你一些甲木靈氣,你給我一些乙木精華,咱們甲乙木相容相合,再借著母親先天元炁之力,必能圓滿先天東方木行真氣,還能反補母親軀體。我再助你一些血氣,讓你人身更加圓滿,豈不是好?」
桑仙姥聽了又驚又喜:「你真的肯嗎?」她是個樹精修成,天生沒有人性,在山野之間養成了弱肉強食,暴虐殘忍的性格,凡事都講究以力讓人屈服,從不講情感人倫。她不相信傅則陽會念重這點凡俗間的所謂血親,襄助自己成道,向來奪她本命元精練功才是主流。
「當然可以,但前提是你以後得說人話,俗話說,人有人言,獸有獸語,你此生脫胎為人,就要努力學會做人。首先,你得對母親尊重些,甭管你前世是什麼仙什麼鬼,這輩子都是母親的女兒,不許再跟她呼來喝去的。」
桑仙姥哼哼著答應,勉勉強強叫了聲娘,桓桑兒誠惶誠恐,不敢答應。
傅則陽並不怕桑仙姥反悔,先抽掉了甲木精氣給桑仙姥輸送過去。他煉化了青靈髓,得到大量濃郁精純的甲木精氣,大部分用來跟血氣相合結成靈胎,還剩下不少。
桑仙姥接收完甲木精氣之後才把乙木精氣輸送過來,一絲不多,一毫不少。
傅則陽沒練過五行類的道法,只知道基本的五行元氣運作法則,由於太陰鬼篆和血神魔經的緣故,對於先後天元氣的運化卻了如指掌。他得到乙木精氣之後,將其跟甲木精氣混合,再加入自身修鍊出來的後天血氣跟母體穿來的先天元炁,一併煉化,用來凝塑筋骨,築基身軀,將自己未來的身體養得元氣十足。
桑仙姥雖然損失了部分乙木靈氣,但得了甲木靈氣,還得了一部分血氣,不賠有賺,知道傅則陽不好惹,
也不鬧騰了,每日只默默修鍊。傅則陽逼她捨出一些神木靈液給母親補養身體,她也答應照辦。
如此相安無事,轉眼間三年半期滿,臨盆之日乃是隆冬季節,頭三天連降大雪,蓋得遍野蒼茫,所有的桑樹都變得枯黃,連她前世的本體,那株神木老桑也把葉子落得乾淨。
等到了夜半時刻,竟然又引發了天劫。
這天劫是桑仙姥妖仙轉世引來的,並不是很強,桑仙姥和傅則陽提前做足了準備。
先是天雷轟頂,桓桑兒按照他倆商議的對策,以那株老桑借物代形替他們挨了天雷。桑仙姥投胎轉世,這樹本來也要自然死亡,拿來應劫正好。
雷劫後面是火劫,專克木行生命的乾天丙火,這個比較要命。傅則陽讓桓雍帶著桓超群用一滴月華真水布下太陰水幕天華大陣,將天火接了下來,藉助月亮太陰之力以水克火,以陰克陽,將天火破去。
火劫後面是魔劫,血神經是魔門正宗,不似別派供養魔神,祈求神魔為自己做事,而是要將自己修成魔神,其他一切眾生都是自己的奴隸,最擅長以魔制魔之法。這次魔劫不算厲害,傅則陽用御魔神咒輕鬆度過。
桓桑兒得傅則陽和桑仙姥教導,修鍊道法兩年有餘,已經有些道行法力。
她想自己肚子里懷著的是兩個轉世的仙人,相傳仙體怕沾染,不好走產道,便趁家人布置應劫時候,獨自來到後山老桑樹下,撩開衣服,用匕首割開肚子,把兩個孩子取出來。
傅則陽終於出生,由先天專為後天,呼進第一口空氣冰涼刺骨,嗆得咳嗽不止。
四周大雪皚皚,桑樹光禿的紙條上都拖著冰凌,附近一根樹枝上掛著燈籠,晦暗的燈光下,桓桑兒半身鮮血,倚靠著樹榦趴在一件長袍上,用手捂著傷口,奄奄一息。
他趕緊爬過來,嬰兒肢體太過柔弱,雖然先天氣足,但先天為本,後天為用,先天是積存起來的潛力,尚未生髮,不能應用。他想要說話,喉嚨也沒有發育完全,甚至眼睛看東西都不清晰,正要無奈施法,桓家人從坡下飛步趕來。
跑在最前面的是個英俊少年,是桓桑兒的大哥桓超群,他從小跟父親桓雍練武,輕功不弱,疾步如飛奔到近前。見了這般情形,桓超群趕緊脫下外衣,先把兩個小孩包住。桓雍隨後而來,把女兒抱起來,一起趕回坡下家裡。
桓母早燒好了熱湯給嬰兒沐浴,桓雍拿出過去傅則陽指點他們挖出的靈藥,給桓桑兒內服外敷,包紮傷口。桓桑兒自己剖腹生產,傷勢極重,好在她這段時間修鍊仙法,常服靈藥,得最具有生命力的木行精氣滋養,易筋洗髓,才不至於有生命危險。
兩個孩子,一母所生,長相卻天差地別。
女嬰長得比她媽還丑,頭頂上長著一片蓬鬆的綠毛,又軟又密,滿臉都是老樹皮一樣皺紋瘦塊,鼻子豁起上翹,長著五個鼻孔,眉毛耳朵像桑葉一樣掛著,額頭上另長著三隻圓眼,微微睜開,便有藍光迸射出來。
她全身皮膚白里透綠,另有一股股的青氣從皮肉里往外滲透,連成一片青霞,附蓋在身體表面,霞光涌動,濃時連她身體都遮住。
桓母看見她這副樣子,嚇了一跳,她便認定桓母不喜歡自己,不肯讓桓母抱她沐浴。
男嬰跟女嬰相反,長得白白嫩嫩,又胖又壯,皮膚裡面同樣有光滲出,是一種血紅色,眸子開合時,亦有半尺長的血光射出。
桓超群配合桓母,給兩個嬰兒沐浴完畢,用布帛圍住,並排供在榻上。
傅則陽還不太適應用這具全新的身體在自然界活動,只想趕緊閉息內視,運功修鍊。
但這一家子凡人,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只有互相大眼瞪小眼,桓桑兒由於剖腹產下兩個孩子,這回也支持不住,昏睡過去。
他只得打點起精神,開口說話,喚桓超群:「小舅舅,你過來,我有話說。」
桓母看他不像桑仙姥那麼兇惡,剛才洗澡時候也很乖巧,這會回又聽他認親喚舅,膽子漸大,聞言笑說:「什麼小舅舅,他是你大舅。」
桓超群就是個初中生的年紀,比傅則陽穿越前年紀還要小,大舅他是叫不出口的,加個小字便順暢了許多,就像「小哥哥」「小姐姐」這種稱呼一樣。
傅則陽跟桓超群說:「我和姐姐都不吃奶,你把那血髓神丹拿來,用山泉水化開一碗給我。」他問旁邊的桑仙姥,「你要用嗎?」
桑仙姥正瞪著兩隻怪眼,打量著這個家和房裡的人,看向傅則陽的目光尤其不善。在母親肚子里時,他們都是元神狀態,她屢戰屢敗,那是因為傅則陽的元神強悍。現在到了外面,她的身體雖然瘦弱醜陋,卻是乙木精氣凝塑而成,又有天生的乙木神光護體,刀砍斧剁,火燒水淹,全都不能損傷她分毫。
她很想找回場子,只是不知道傅則陽的深淺,怕他有更厲害的手段,一時間躊躇難斷。見傅則陽問,她冷哼一聲,扭過頭去看床上的桓桑兒。
傅則陽便讓桓超群給他單獨化開一碗,通紅的顏色,有一定的粘度,看著跟真正的血漿沒什麼區別。普通人嗅著,是滿鼻的血腥味,勾引得胃裡不停收縮作嘔,血虛的人嗅著則是一股香味,像傅則陽這種修鍊血神經的,喝起來更是香甜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