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螳螂捕蟬 黃雀在後

第七章 螳螂捕蟬 黃雀在後

開往漢口的郵輪已經漂了三天了,河面上平靜異常。頭等艙的大廳里一場賭局已經進行了三個小時。一身軍裝的是孫禿子手下第一猛將徐虎,到底是軍人,輸的渾身大汗,脖領上的扣子也不解開。一旁豎著油頭的是張小個子的獨子張一萬,他一身西服梳了個油頭。此時他正在用扇子給徐虎扇風,「徐將軍不愧是行伍出身,這麼熱的天,軍容風紀絲毫不變。」

「少將軍說笑了,我本來就說我不賭的,怕掃了你們幾個人的興才勉強為之。」徐虎拿出手絹擦了擦髮際線上的汗。

「沒事兒,就這幾個小錢嘛!輸了算我的。」張一萬把牌扣在了桌子上。「跑了!」

「少將軍這是嘲笑我們安軍沒錢嗎?」徐虎長了一雙虎眼,他瞪著張一萬。「黑五萬!」

「少將軍說笑了,徐虎將軍牌品這麼好,相信今天最後肯定能夠轉敗為勝的!我老張現在不輸不贏,願意給徐將軍添添鍋!」張笑靈拿出五萬放到桌子中間。「我也黑五個!」

「哈哈哈,就玩個炸金花,至於這麼多屁話嗎?」張忠把手上的香煙架在煙灰缸上。拿起自己的牌看了看,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那是一張牌場老手的臉,永遠不會喜形於色。他放下牌。把面前的籌碼全都推了出去。「我全黑了!」

剛才還沉穩的張笑靈聽到這句話慌忙的拿起了自己面前的牌,他又看了看張忠的那張冷臉還是讀不出一絲信息。「張老闆今晚上的運氣似乎好的有些過火了,這麼強勢。得了,我跑了。」張笑靈把牌扣在了桌子上然後坐在了徐虎的旁邊。「徐將軍,全看你了。」

張一萬伸了個懶腰,「啊,都六點了,實在困得撐不住了。你們玩吧。」張一萬離開了大廳,門外四五個隨從伺候少將軍進了包廂。

徐虎把牌拿起,三個K,一個晚上了,總算黑出了一把大牌。徐虎故作鎮定,解開了脖子上的扣子。「我就不相信你運氣一直這麼好,我跟。」

張忠譏笑道,「徐將軍,你鍋里鍋外的一共也就20萬,我這兒可是有五十多萬呢!」

徐將軍打了個響指,一個副官走了過來。「把買玉璽的錢抽四十萬出來。」

「好傢夥,買玉璽的錢都拿出來了,您也不怕孫大帥責怪。那就亮牌吧!」張忠說道。

徐將軍哈哈大笑。「老子這把總算是翻身了,三張老K!」徐將軍一把把桌子上的籌碼攬入了懷裡。

「別急啊徐將軍,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張忠也把面前的牌掀開了。「三個A!承讓!」

徐虎將軍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你出老千,不可能的,世界上哪裡有這麼巧的事情。我他媽斃了你!」徐將軍拿出手槍指著張忠。

張笑靈也拿出槍指在了徐將軍的頭上。「徐將軍,剛才我還稱讚你牌品好呢,怎麼現在輸了反而不認帳了。」

徐將軍的隨從和張笑靈的門人全都拿起槍互相指著對方。

「張笑靈,干你什麼事兒啊?」徐將軍面不改色。

「我們萬里幫向來喜歡主持公道,今天的牌局確實是你輸了,輸了不承認還要槍斃對手,您說孫大帥要是知道了,會不會為你蒙羞啊?」

徐將軍瞪著張忠,張忠雙手攤開一臉無辜狀。

「行,你們有種。弟兄們咱們走!」徐將軍帶著隨從離開了大廳。

張笑靈笑眯眯的望著張忠,「行,有兩下子,三個K你都能贏!」

張忠客氣的回答說,「賭牌一靠技術二靠運氣,我先前那麼多把都是一黑到底,為的就是把運氣推到最後這一把。徐將軍心太沉,自然會大意失荊州。不過,剛才還是要多謝張堂主仗義出手。」

「好說,如果再有機會,在下再去你那裡討教。」張笑靈帶著手底下的兄弟離開了大廳。發牌的荷官看到眾人都走了對張忠說,「怎麼樣,張爺,牌給你遞的不錯吧!」

張忠連連點頭,他拿過一瓶紅酒和兩個杯子。「不錯,那就還是老規矩三七開。」

「今兒這場局可是兇險萬分,全都是拿槍的爺,我也是把命都搭上了,您就給我三成,怎麼著也得對半吧!」荷官用手拉了拉脖子前的領結。

「成,您說的有理。今天你出了不少力,該你的。咱們喝上一杯酒慶祝勝利。哎,有開瓶器嗎?」

荷官聽說張忠願意跟自己平分高興地屁顛屁顛的,他跑去酒櫃找開瓶器。張忠斜眼一瞟,偷偷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黑色藥瓶,從裡邊撒了一點粉末到一個高腳杯里。然後又收起了藥瓶。

「合作愉快。」張忠先飲而盡。荷官不疑有詐也滿口而喝。喝罷兩個人開始收拾桌子上的錢。一邊收拾張忠一邊問荷官。「你今年多大了。」

「28歲,您問我年紀幹什麼啊?」荷官有些不解。

「奧,那就是31歲了。」張忠自言自語。

「31歲,我明明是28歲,你為什麼要說我28歲啊!」

「人一出生,天增一歲,地長一歲,懷胎十月這又是一歲,地府都是這樣給人記歲數的,回頭見了閻王爺你別報錯年齡了。」張忠露出了狡詐的微笑。

「你什麼意思?」荷官驚得一聲冷汗,突然人也整個抽搐了起來,口中吐氣了白沫。張忠把他就勢一扛順著窗外扔到了河裡。「年紀輕輕就這麼貪婪。」

張忠提著一箱錢也走出了大廳,去甲板上透氣,今天這一晚上收穫頗豐,下了船一定要找個澡堂好好解乏。

三層甲板上,一老一少兩個人穿著長衫口中振振有詞。年老的叫竇鎮海,是跑江湖的相聲藝人,旁邊是他剛收的小徒弟叫睿兒。睿兒年紀小,貪覺,一大早就被師傅拉起來練功,哈氣打個不停。

「我告訴你小子,干咱們這行,記住一個字兒,勤。勤練功,勤跑腿兒,勤聽師傅話。師傅教你的報菜名背過了嗎?」

「差不多,我請您吃蒸羊羔蒸熊掌,額,嗯。」

「嗯什麼啊嗯?蒸熊掌後邊的呢?」

「嗯,魚香肉絲,回鍋肉,紅燒茄子,帶把肘子,兩碗陽春麵,大碗的給師傅,小碗的我吃。」

竇鎮海狠狠地在睿兒頭上彈了一個腦瓜崩。「上百年的傳統段子,到你小子這兒還推陳出新了。」

「不是師父,您不是給我說過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嘛!什麼蒸熊掌蒸羊羔這些我都沒有吃過,您帶著我吃上一遍,我絕對一字不落的全背出來。」

「滾一邊去,這些東西我要是都能吃上我還說相聲幹嘛?」

竇鎮海嘆了一口氣,面朝前方,深吸一口氣,清了清嗓子,「噗」一聲,一口濃痰對著空中就噴射了出去,劃出一條美麗的弧線,那口痰身歸大海。

「師傅,您這是什麼功啊!」睿兒好奇的望著師父。

「這叫噴口,說相聲的嘴巴的爆破音很重要,將整個丹田的氣集中在嘴裡,利用口腔的壓力把痰推出去,痰在空中的時候因為受力均勻不會散開,直直的奔到目標上去。你來試試!」

睿兒擠了一口痰使勁兒突出,那口痰鬆散無比,剛一出嘴巴就噴到了地上。

「你這哪是噴口啊,你這就是花灑!看師傅的,用丹田的力,嘴巴把痰裹住。」竇鎮海的痰再一次噴了出去,這次沒有剛才的遠,朝下一層甲板飛去。

此時張忠他背靠著扶手,抬著頭重重的打了個哈氣,沒想到剛一張嘴巴,一口老痰就射了進來,剛剛好卡在了嗓子眼。張忠捂著脖子掙扎了起來。

睿兒拉著師父的手問,「師傅,您不會是成心的吧!」

「廢話,我就是成心的我也吐不了那麼准。」竇鎮海拉著徒弟趕忙往樓下走,見了張忠連忙賠不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意外意外。」

張忠被那口痰噎的說不出話,雙手亂撲騰。「水水」

竇鎮海也被嚇得手忙腳亂,「這兒可沒水啊!您房間在哪兒,我帶您回去。」

張忠擠出了一句302就再出不了聲了。竇鎮海架著張忠,睿兒吃力的提著箱子跟著,三個人跌跌撞撞走進了302。一進房子張忠就癱在了地上,口袋裡的黑色藥瓶也滑了出來。竇鎮海找遍了房子也沒有水杯。「這還頭等艙呢,連個水杯子都沒有。水管里倒是有水,拿什麼盛啊?」

睿兒發現了張忠身邊的黑色瓶子,擰開蓋兒朝裡邊看了看。「師傅,這裡邊見底了,瓶底兒只有一層白色的粉末。」

竇鎮海一把搶過來,「管不了那麼多了,拿他裝水吧。」竇鎮海給黑色藥瓶灌上了水然後朝張忠嘴裡倒去,水把痰頂了進去。張忠的氣兒這才算是喘勻。

竇鎮海用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師傅,人家這頭等艙住的可真好。」睿兒走到床邊跳了上去。「師父,人家這床可真軟。比咱們睡得木板床舒服多了。」

「所以讓你背報菜名啊,你要是成名成腕了,一場堂會上千個大洋,你就能過上這樣的日子。」

「師父,您為什麼沒有成腕兒啊?」睿兒一句話把竇鎮海頂得沒話說。

這個時候張忠的身子突然抽搐了起來,口吐白沫。竇鎮海看見了,趕忙過去查看。睿兒問師父,「您剛才不就吐了一口痰嗎?他怎麼吐出來這麼多啊?」

竇鎮海用手指探了探張忠的鼻子,「他死了,這可怎麼辦啊?要是讓別人知道了,肯定會認為是我們殺得!」

「師父,他手上還提著個箱子呢!裡邊會不會有他家人的聯繫方式啊?」睿兒指著箱子。

竇鎮海打開了箱子,「錢,全都是美元!」

「師父,這麼多錢,咱們是不是就可以把報菜名上的菜全都吃了一遍。」

竇鎮海爬到張忠身邊,從張忠身上掏出了他的錢包。裡邊有一張旅館的名帖,上邊寫著張忠的名字,入住日期就是今天早上。

「嗚嗚嗚」郵輪靠岸,一聲汽笛聲打斷了竇鎮海的思緒。他提著箱子抱起徒弟就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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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刃1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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