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上學
雲含之眯著眼睛捂著嘴,打著哈欠暈乎乎來到桌前,渴睡的眼睛流下了傷心的淚水。她現在覺得,應該再休息一段時間再考慮去學堂的。
「小姐,快點吧。」曉琴有些無奈地看了她家小姐一眼。
昨天傍晚,雲含之去她娘親那裡請了個安,順回來幾個話本子,看得入迷便忘了時間。直到曉琴怒將話本子奪了,雲含之才去睡,可那時已是深夜了。
桌上早餐早已擺好,雲含之端起碗,正要將粥碗往嘴邊送。
院外突然傳來一聲喊叫:「雲含之……」
雲含之被這一聲大喊震得睡意全無,心中暗叫,壞了,要遲到了,先生最煩人遲到。她趕緊喝了口粥,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邊咽邊含糊不清地指揮曉琴將桌上的包子包好。
曉琴手忙腳亂地包好包子,匆匆拿起帕子給正抬腳出門的雲含之擦了擦袖子,然後又飛快的摸了個乾淨的手絹塞進她的書袋裡,拎著書袋緊跟著出了門。
雲含之一出房門,便見到了黑著面的雲之義和笑眯眯的雲之仁立在院中。因是理虧,她走上前去訕訕道:「二哥,三哥。」
「這都什麼時間了,還在這磨蹭,光等你就等了快半個時辰。光陰似箭歲月如梭不知道嗎?時間就是生命,時間就是金子不懂嗎?同樣是在早上,兄弟幾個都已經練完功,連之樂都起來蹲了馬步,你還在這裡磨蹭,你連一個七歲的孩子都不如嗎?你說你也不練功,究竟是有什麼事情需要磨蹭那麼久呢?俗話說一日之計在於晨……」
雲之義在家中向來是被說的那位,如今逮住了訓人的機會,自然是要盡情發揮一把。
雲含之本來是有歉意的,被雲之義這一番連珠帶炮地數落後歉意就慢慢消散了,她很想反駁一下,但苦於找不到機會插話。
她向雲之仁投了個求助的眼神,雲之仁沖她點點頭。
雲之仁輕咳一聲,正滔滔不絕的雲之義立刻閉住了嘴。
耳邊終於清靜,雲含之一直很奇怪,話癆一般的二哥怎麼那麼聽寡言的三哥的話,不過現在不是琢磨這個的時候。
雲之仁的寡言和別人的不一樣,雲之仁的寡言是因為懶,懶得說話。他這個人,能躺著絕對不坐著,能坐著絕對不站著,做事情必須等到最後一刻。
英王府離學堂並不遠,步行的話一刻鐘時間。王府有規定,上下學堂期間不得乘轎,不得坐車,不得帶小廝。不過雲含之不受這個限制,因為她是個女子,英王府里小輩中唯一的女子,她不僅可以乘車,還可以帶丫環,只不過曉琴嫌上學堂沒意思,一般不和她一起去罷了。
雲含之心中清楚,眼前的二人等自己只是順便,蹭車才是目的。最初的時候雲含之是不願意坐車上學堂的,是三哥強烈建議的,採取了三哥的建議后,車上多了一個固定乘客。
雲之仁接過曉琴手中的書袋,三人匆匆行至大門口。老馬早將車凳擺好,等三人上車后,揚起馬鞭,急急離去。
除了車上的三人,雲家還有兩個人在上學堂,雲之智和雲之信。雲之義和雲之仁同是十八歲,雲之智和雲之信十六歲,所以同歲的兄弟常常一起行動。
想到雲之智和雲之信,雲含之心中一樂。
雲含之、雲之智和雲之信三人同一年出生,那一年英王府里添了三個孩子,因為雲含之是唯一的女孩子,因此得到了更多人的寵愛。
雲振坤那時還在錦都,已經有三個孫子了,好不容易盼來第一個孫女,老爺子高興了許久,特意給取了個和小子們不一樣的名字,以視重視。含之含之,意指這個家一直會將這個寶貝捧在手裡,含在嘴裡,放在心裡。
對於雲伯年兄弟來說,他們之前有一個小妹妹,可惜沒有長大成人,心中一直有遺憾。如今雲家來了個小女孩,潛意識中的保護欲紛紛冒了出來。但凡雲含之與哥哥弟弟有衝突,他們會毫無爭議地充當保護者的角色,堅定地站在雲含之身邊。夏韻笙那倆妯娌遺憾自己沒有個女兒可以疼愛,便只好將心中的那份對女兒柔情轉移到了雲含之身上。
長輩們偏心導致的結果就是,雲含之的哥哥弟弟們對她的感情很複雜,概括起來就是又愛又恨。長輩們長期的教導使兄弟幾個將維護雲含之這個信念印在了腦子裡,但常年籠罩在長輩偏心的陰影之下使他們對雲含之種種得了便宜又賣乖的行為深惡而痛疾。
雲之禮、雲之義和雲之仁自忖年紀稍長,雲含之又是女孩子,對她稍微能夠容忍一些,一般不和她一般見識,能讓就讓了。對於和雲含之同歲的雲之智和雲之信,確是忍不了。
三人都還是個小嬰兒的時候,由於年紀相仿,他們的娘親們就經常將他們帶著一起玩耍。
雲之智和雲之信是男孩子,在爬行走路方面比雲含之厲害,搶玩具和吃含食的時候雲含之搶不過他們。
在長期的爭搶東西過程中,雲含之總結了一套自己的辦法。每當看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后,無論那東西在誰手裡,就小嘴一扁,小臉一皺,指著東西吧嗒吧嗒流眼淚,惹得大人心疼不已。
起初兄弟倆的東西被雲含之搶去也哭,但這個哭卻沒有什麼效果,大人不以為然,一臉理所當然說:「含之是女孩子,你要有風度一點。」想來,是他們哭得不如雲含之情真意切,引不來大人的憐惜。做不到雲含之那個掏心掏肺的哭,兄弟倆只好放棄用哭這一招,只能在大人不在場時偶爾找回場子。偏偏雲含之說話比他們早,告起黑狀來比他們倆順溜多了。
總之,嬰兒時期打下的基礎使得雲之智和雲之信二人的成長史成了一部和雲含之的鬥爭史,令人扼腕的是他們是戰敗的一方,這部鬥爭史對二人來說又是一部血淚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