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生錦年(二十八)
夏韻笙見他一幅見鬼似的表情,她心中也有不解,「為什麼不能是我?」不是已經說好了,今天她來找他拿錢。
雲伯年收起臉上的驚訝,平靜地看了夏韻笙一眼,其實他是在特意躲開夏韻笙。
他分析過了,夏韻笙既然主動訛他,今日不出意外肯定會來。
他懶得和她廢話,所以決定避而不見,令她知難而退。
他會事先通過小門離開竹遇軒,並和院中的僕人交代好。
他分析過了,夏韻笙來了以後必定會先來竹遇軒找他。竹遇里找不他后,她可能會有兩種做法。第一種,在院子里等,不過,經過僕人的引導,帶她來這裡的人會去演武廳或者是正廳里尋他。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在隔壁看荷花,正好。
第二種,夏韻笙隨著帶她來的人去別的地方去找他。這樣最好,等她一走,他就可以回來,完美地錯過。
反正有小門在,又有僕人照應著,他進進出出很方便。
沒想到竟然出了錯,夏韻笙找到了小門。也不知道是僕人失言,還是她自己找到的。
雲伯年沉默不語,想著那兩種可能性。
夏韻笙已經明白雲伯年不想見到自己,她雖能夠理解,但事情還是得解決。所以,她笙也不廢話,直接向雲伯年伸出手,「錢呢?」先探一探再說。
「沒有。」雲伯年冷冷地回答。
雲伯年的反應在夏韻笙意料之中,她很清楚是自己理虧,但他也不像是好說話之人。楚瑤那裡等不起,先試一試。
「那我就不客氣了。」夏韻笙假意威脅道,「你不要逼我找人去散布流言。」
「你逼我也沒用,容成沒有找到。」雲伯年嘴角浮出一絲冷笑,理虧的人倒是理直氣壯,真是好笑。
夏韻笙不信,「你沒有騙我?」
雲伯年提醒她:「你爹這幾天應該一直沒有回家吧。」
夏韻笙點頭,「你怎麼知道的?」難道他在監視他們?
雲伯年回答,「你爹就是直接負責追捕容成的人。」
原來如此,但是,一想到楚瑤的處境,夏韻笙又覺得這事拖不得。不過,她也不可能真的就向雲伯年白要銀子。
夏韻笙只好硬著頭皮說道:「要不,你先借五千兩用用?」
雲伯年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她,「你拿什麼還?」
夏韻笙自得一笑,她身為一個現代人,在知識上有著天然的優勢,她自信拿現代的知道去換點錢並不是什麼難事。她道:「這你就不用操心了,但你絕對可以放心,我肯定會還給你。」
信你才怪,雲伯年差點脫口而出。
別人的家底他不了解,夏家的他最清楚不過。五千兩銀子,還起來哪有那麼容易,她一個女子自然沒有收入來源,夏叔那裡,幾年都存不下那麼多。
不過,雲伯年就想不通了,夏韻笙怎麼對千芳閣的一位姑娘那樣上心,「你與楚瑤有什麼淵源?」雲伯年問。
淵源?夏韻笙認真想了一下。
說起來,她和楚瑤其實並沒有什麼特別深的淵源。最開始的時候她是同情楚瑤的遭遇,又低估了事情的難度,見她美又有志氣且人還比較仗義,所以一時衝動就提出要幫忙了。
後來,她知道了其中的麻煩之處,又不好將楚瑤拋下。
如今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她不可能置之不理。替楚瑤奔走,其實是全憑良心,有些騎虎難下。
「這個你就不用管了,總之,我肯定會還錢給你。」夏韻笙再次保證道。
雲伯年見她說不出個什麼所以然來,他心中已經有了判斷。
他在兩天也不是只顧著養傷,他早就弄清楚夏韻笙什麼時候來的錦都,去過千芳閣幾次。在她看來,夏韻笙就是一時頭腦發熱,青梅進而的人事多複雜,她從村裡來,沒準是被人利用了。
「借不借啊?」夏韻笙見雲伯年閉口不言也不表態,覺得這樣也太婆媽了,「借就借,不借就不借,一句話。」夏韻笙一臉嫌棄道。
雲伯年被她眼中的神情驚道,她有什麼資格嫌棄他,「不借。」雲伯年面無表情回答。
「算了。」夏韻笙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早知道你是這樣見死不救的人,就不應該在你這裡浪費三天時間。」
雲伯年氣結,明明是她腦子發昏還故意訛人,現在這樣一幅酸溜溜的語氣,也不知道她哪裡在來的底氣。他叫住夏韻笙,「把話說清楚再走。」
夏韻笙斂起眼中即將流露出來的笑意,感嘆自己機智,她繼續激將道:「可不就是見死不救么?你聽好了,她本是官家小姐,因為她爹被誣陷下了大獄,她被發賣了到了千芳閣。後來,他爹案情得到了平反,但是族覺得她在青樓呆過太丟人,所以拒絕與她相認,也不說接她回去。你說,慘不慘?」
「你應該也聽過,她之前一直都是青倌,最近才被鴇媽設計失了身。幸運的是容成對她一見鍾情,願意助她贖身。眼看馬上就能脫離苦海,結果你跳了出來將容成嚇跑了。你說,到手的五千兩銀子跑了,是不是你的責任?萬一她要是想不開尋死,你是不是害了一條人命?」
雲伯年無言,說得好像是他的錯一樣,他何錯之有!世道無常,眾生皆苦,怪他?怪她運氣不好。
見雲伯年不說話,夏韻笙以為自己的幾次發問起到了效果,她總結道,「所以,那五千兩銀子是不是該你出?」
雲伯年冷哼一聲,「休想。」
沒效果?夏韻笙有些意外。
她心中一動,誇張地嘆了口氣,幽幽道:「其實,也不是讓你白掏。我不都說了嗎,是向你借,你看她這麼可憐,就助她過了這一關。我有名有姓的,我爹又和你認識,肯定不會跑了你的。」
「試想一下,假設你家中有一個這樣的姐妹,是不是也會忍不住對她產生同情?只是暫時借五千兩銀子而已,借吧?」
「五千兩而已!你以為五千兩很少嗎?」雲伯年見她說得輕鬆,忍不住拿話問她。
「五千兩是不少,但是對你們這種豪門來說,想想辦法肯定不難弄到的吧?」夏韻笙反問道。
五千兩是多大的數目她是不清楚,卻知道那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但云伯年身為元帥之子,要是他要是不能弄來,容成又蹤跡全無,要想幫楚瑤,她沒有別的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