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 逃亡(3)
180逃亡(3)
墨從秋一離開,葉泠就哭出來,「爹,你為什麼不讓我告訴三哥那個女人給我們下了蠱毒?」
男人搖頭,「你沒看到他已經過的很痛苦了嗎?有時候心裡的痛比身體的痛更痛千百倍,就算我們解毒了,你還有活下去的意義嗎?我們都已經不再是清白之身,連伶人館的那些伶人都不如,你又何必讓你三哥再為你折騰呢?」
「爹……你是要我死嗎?」葉泠看著男人。
「就這樣活下去,活到哪一天算哪一天,如果老天垂憐,希望我們死得時候不要太痛苦!」
「爹……我害怕……」年幼的葉泠撲進男人的懷裡大聲的哭著,男人也落下了一滴淚水。
墨從秋站在門外將裡面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他依舊是淡漠的,沒有一絲表情,靜靜的走著,他要離開這裡,無論如何都要離開。
「從秋!」南宮敏又來了,「你還是要離開嗎?」
「我該做的已經做完了,我必須走!」
「如果朕不讓你離開呢?」
「那麼你可以殺了我!」墨從秋絲毫不害怕。
「你……」南宮敏憤怒了,隨後一笑,「你知道你的父親和你的弟弟,都中了蠱毒嗎?」
「我知道你打算用這個做要挾!」墨從秋一語道破,「但是可惜,我背叛過傲雪一次,絕對不會背叛她第二次。」
「墨從秋,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那麼我現在就可以給你一個答案!」墨從秋摘下頭上的白玉簪子刺進白皙的脖子里,鮮紅的血液沿著白玉簪子流淌滴落在衣襟上,南宮敏震驚了,愕然的看著墨從秋這種偏激的做法,他居然為了那個丫頭做到這個地步。
「你到這一刻都不會哭,你是冷血嗎?」南宮敏問,「你連你家人的生死也不在乎了嗎?」
「我已經救了他們了,如果死亡還是不能放過他們,那麼我也別無他法!」墨從秋冷冷的回答。
「哼,墨從秋,你不愧是我調教出來的!」南宮敏從袖子里丟出一個瓶子,「算是你幫我完成任務的報酬,你滾吧!」
「謝陛下!」墨從秋彎腰撿起瓶子,轉身走了,南宮敏甩袖離開。
墨從秋回到北苑,將瓶子放到桌子上,父親和葉泠看到墨從秋脖子上的傷時都嚇了一跳,「葉……從秋,你的傷……」
「我沒事,你們吃了它,就可以解毒了!」
「你用你的命去換這個?」父親很難過。
「趕緊吃吧,我們馬上就要走了,我現在還要見一個人!」
「三哥……你真的沒事嗎?」
「沒事!」墨從秋淡淡的回答,平靜的走了,一隻手始終抓著脖子上發簪,他不能鬆手,一鬆手血液就會噴涌而出。
墨從秋一步一步來到陰暗的牢房,他揮了揮手,侍衛們就為他打開牢房,一個個都驚恐的看著他素白的衣衫被鮮血染紅。
聽到腳步聲,千凡睜開眼睛,卻看到墨從秋出現在自己面前,「是你?你來做什麼?」
初煙也睜開眼睛,看著墨從秋,「你受傷了?」
「只是一點小傷,不礙事!」墨從秋走到牢門前看著兩人,從袖子里掏出玉笛放到地上,「這個給你,我要走了……對不起,我不能幫你們離開!」
千凡有些迷糊了,「從秋,你到底是不是真的背叛了傲雪?」
「是不是真的已經無所謂了,事實上,我的確是背叛了不是嗎?」墨從秋看著千凡,「傲雪在練斷魂曲對嗎?」
初煙已經,隨即想到墨從秋能彈出魔音,也不足為奇了,「那又如何?傲雪的武功不是已經被你廢了嗎?」
「你可知道,她若是不廢掉武功,只會走火入魔!」
初煙一頓,驚愕的看著墨從秋,「那麼你的意思是……」
「我說過,是不是真的背叛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我的確是背叛了,我已經救出了我的家人,我會離開這裡,然後……我會去找傲雪……我會幫她……即使她不原諒我也沒關係了!」
墨從秋說完就要離開,初煙站起來,鐵鏈發出刺耳的金屬聲,「等一下,從秋,你說你要去找傲雪?那請你無論如何要救她,她受了傷……還有,你的魔音可不可以喚醒海楓?如果海楓醒了,也許我們聯手,還能逃出去。」
「我也想要喚醒海楓,但是很抱歉,海楓不是我能喚醒的!」墨從秋說完就靜靜的離開了。
千凡看著墨從秋離開的身影,忽然喊出來,「墨從秋……你絕對不可以再背叛傲雪了!」墨從秋沒有說話,就這樣走了。
千凡看著初煙,兩人自此坐下,「我忽然覺得從秋比我還可憐!」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只是不說罷了!」初煙閉上眼睛,「睡覺吧,我們現在什麼都做不了!」千凡笑了笑,再次躺下。
墨從秋已經處理好自己的傷口,帶著父親和弟弟離開了皇宮,葉枯依舊是習慣的站在高高的樓台上俯瞰一切,墨從秋坐在馬車裡,始終沒有回頭看葉枯。葉泠問:「三哥,我們真的解脫了嗎?」
「你不相信嗎?」墨從秋微微一笑,「我們以後自由了!」
「那你說你愛的那個人呢?」父親明白,沒有比失去摯愛更痛苦的,看得出來墨從秋很愛那個女孩,而且那個女孩對他一定也很好。
「不知道,但是我會去找她,而且我一定能找到她的!」墨從秋掀開帘子,看著路邊的行人,不管誰做皇帝,這裡的人依舊是這樣的活下去,可是為什麼他不能像他們一樣,這樣平庸的活下去?
馬車行走了一段路程,停下來了,墨從秋扶著父親走下馬車,父親看看周圍,「這是什麼地方?」
「我們上山,我先前就在那裡建了一個小屋,以後我們就住在那裡了!」墨從秋抬頭望著天空,回憶起那一夜,他受傷了,他們被南宮敏的人追殺,一路逃跑上山,在一間寺廟過夜,那大概是他最幸福的一個夜晚了。
可惜……幸福總是短暫的,曇花一現罷了……
葉泠有些天真的問:「我們不是回劍庄嗎?」
「以後不會再有第一劍庄了,那裡……我們都回不去了,以後我們就是平民百姓,生活在山上,過最簡單的生活。」
葉泠沒有再說話,其實他也很明白,那個家再也回不去了,而且那個家還很模糊……父親嘆氣,「能自由自在的活著就可以了,總好過……」父親沒有說下去,對他和葉泠來說,那是一場噩夢,他們幾乎都不敢有奢望了,沒想到居然還能拜託那場噩夢。
那些貪婪的女人的嘴臉,想想就噁心^……他們的身體永遠都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他們只是她們的玩具……
三個人來到山頭,墨從秋的目光就停留在那棵大樹上,他和她的約定還在,那塊木牌還在,可是……她和他已經不能回去了……
破廟也沒有了,已經修建成了一個別緻簡單的小屋,墨從秋從那天回去以後,一直記掛著這裡,就拿錢讓人把這裡買下來修建了一下,他想過,以後要住到這裡,他不奢望傲雪會原諒自己,他只要住在這裡,看著這大樹,就夠了……
「哇……這就是我們要住的地方嗎?好漂亮……爹……」葉泠喊著父親進屋,他是個懂事的孩子,即使心裡有陰影,都不會讓人擔憂。
墨從秋靜靜的站在大樹下,看著樹上的木牌,忽然很想要知道傲雪在木牌里寫著,手指一動,樹上的牌子落到手心裡,他看著木牌的背面,心變得緊張起來,他想看卻不敢看,他不知道傲雪到底是寫的什麼內容。
良久,墨從秋慢慢翻開木牌,當看輕木牌上的字后,整個人都傻了,一動不動的盯著木牌:希望從秋的眼睛可以治好,然後永遠都幸福快樂!
墨從秋緊緊的抓著這個木牌,回憶起那日傲雪背對著他寫這個木牌時候的樣子,她嘴角甜甜的笑容,她狡黠的目光,都深深的印在腦海中,不能遺忘。
「原來你的願望是想要孩子啊……哈哈……」傲雪的笑語有一次回蕩在耳邊。
墨從秋抓著木牌,眼睛變得模糊,一滴眼淚落在牌子上,墨從秋很緊張的把牌子護在懷裡擦乾淨,生怕弄髒了,這才發現自己在哭……手指拂上自己的臉頰,是的,他哭了……為了她,他哭了……
墨從秋護著懷裡的木牌看著周圍,終於支撐不住的慢慢的跪下來,眼淚如斷線的珍珠落下,口中不斷的喃喃著:「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對不起……」
墨從秋彷彿能聽到傲雪寫這個木牌時候心裡的話:從秋,雖然你總是微笑,但是我知道你心裡其實不開心,因為你的笑容太憂鬱,就好像你從來不會落淚一樣,我也知道你不是看得開,你是不知道如何去看開了。從秋……你一定要幸福的活下去……
墨從秋緊緊的護著那塊木牌哭著,「對不起……我求求你……只要你可以好好的活下去,讓我死也沒關係……求求你,求你能好好的活著……」
什麼皇宮,什麼葉枯……傲雪,請你全部遺忘吧!女皇並不快樂,不如作一個平民快樂,我求求你,求你能夠平安的活下去!
葉泠和父親站在門口看著墨從秋痛苦的樣子,相互看了看,雖然很難過,但是卻不能幫他,只能這樣守著他,「爹,三哥失去的那個人是不是很重要?」
「很重要……就好像我和你一樣,我們父子相依為命這麼多年,誰都不能離開誰!」
「那我們幫他把那個人找回來好不好?」
「很難……可能找不回來了……」父親嘆氣,「回屋吧,讓他一個人安靜一下!」父親拉著兒子回屋了,墨從秋就這樣跪在大樹下,風吹散他的長發,他就這樣跪在這裡,貴了一天一夜,父親每次出來,都看見他在拿著那塊木牌發獃。
終於在第二日清晨,父親再次出門的時候,整個人都傻眼……他看著跪在地上的墨從秋,「孩子……從秋……」
父親走到墨從秋的身邊,小心的撫摸他被寒露淋濕的頭髮,看看手指,再看看墨從秋的頭髮,顫抖的聲音開口:「從秋,你的頭髮……」
墨從秋緩緩睜開眼睛,疲憊的看著父親,慢慢站起來,「爹?我沒事!」墨從秋腿一軟,差點摔倒,連忙扶住樹榦,搖搖頭,「回屋吧,屋裡應該什麼都有,缺什麼我們下山去買!」
「不是……從秋……你的頭髮……」父親的眼神都在顫抖著。
墨從秋不解的看著父親,「我的頭髮怎麼了?」
葉泠剛好從屋裡走出來,看到背對著自己的墨從秋,「爹,這位爺爺是誰啊?三哥呢?」
「爺爺?」墨從秋一頓,低頭看到自己胸前的一縷長發居然是銀白色的,他一驚,拆下頭上的簪子,長發散落下來……
墨從秋看著自己的一頭青絲變成的銀髮,整個人都傻眼了,怎麼會這樣?看來上天在懲罰他,是他做錯了不是嗎?葉泠這才發現不是什麼爺爺,是自己的哥哥墨從秋,「三哥……你怎麼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