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同行
想拉堂堂的胡族郡主,從小就被家人千嬌萬寵捧在手心裡,從未受過一絲委屈。
可這一個賤民竟然敢直接將自己提起來,她一定要砍了她的腦袋,一定要!
杜子衡慢慢將她放下,然後後退了兩步,解釋道:「我只是想告訴姑娘,我並不是你口中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女子,若安兄有難,我同樣不可能袖手旁觀。」
直到有驚無險的慢慢回到地面,胡月才后怕的排著胸脯,惱羞成怒,揚手便要扇過去:「你這個賤民!」
手在半空中被攔住,杜子衡蹙著眉頭:「姑娘,你如此行為以及語氣,怕是有辱你美人的名號。」
差一點便要被人動手扇臉,放在誰身上都不會接受,更何況杜子衡本就是個急性子。
因顧及胡月的身份,她也不好出手太過,便輕飄飄的把人往後一推。
看似一點力氣也沒用,可胡月卻只感覺到一股不可抵擋的力氣將她整個人猛的向後推去。
嘭的一聲,她後背陣陣發疼,她疼的嘴唇發白,咬牙罵道:「你個賤人,我一定要將你千刀萬剮以解我心頭之恨!」
她一定要用胡族最重的刑罰懲罰杜子衡。
不得不說,胡月的說話方式讓杜子衡心裡極為不舒服,她心裡也不舒服,嘴上就沒把門的了,噼里啪啦的說了一大堆:「姑娘,這話你就說的不對了,誰不是娘生爹養的,人的身份有高低之分,卻無貴賤之分,你難道就能保證,你那麼多代祖宗里就沒有一代是經商或者務農的嗎?若真像姑娘你口中所言我是賤人,那你豈不是賤人的後代?」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有些時候,姑娘還是不要將話說的太絕,現在你身份尊貴,可過不了多久,說不定你身份比我還不如。你難道能在此刻預見未來會發生什麼嗎?」
淡淡的反問令胡月啞口無言。
在某些時候,杜子衡的口舌利落得令人髮指。
並且有理有據,讓人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胡月顫抖著手指指著她,半天說不出一個字,顯然氣得不輕。
見她的模樣,杜子衡也不好繼續打擊下去,她從小生長在市集,不如她們一般受盡禮儀教養。
有些話她能說,那些嬌滴滴的小姐卻不能說。
因為她們是要面子的,也只有自己,沒臉沒皮才能贏得一兩分臉面。
「姑娘,俗話說得好,同是女人何必相互為難,日後你要是再口不擇言,我就不會像今日這麼客氣了,我這人脾氣很差,你要是再惹到我,說不定我反手就將你扔在大海里,連個屍身都找不到。」
她發誓,這就是威脅而已。
真到了那地步,她也不知自己到底能不能做出那樣的選擇。
將一個活生生,嬌滴滴的小美人扔進大海,那場面想想就刺激。
不過,就算那樣做,旁邊也一定要備上一個能英雄救美的漢子。
她長這麼大,除了藥材之外,還沒弄過什麼謀財害命的事情。
胡月咬牙,憤恨的瞪著她:「我告訴你,你配不上澤清,你是最低賤的商戶之旅,澤清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你要是識趣,不想日後面上太難看,還是儘快自己離開為好!」
杜子衡似笑非笑,饒有興緻的問道:「我本不在意安兄的身份,可你一再說我配不上他,那就引起我的興趣了,不如你告訴我他是誰,家有幾許人,讓我好好的了解了解他,然後我再仔細的想,我到底能不能配得上他。」
「他可是……」胡月張嘴就要將安澤清的身份說出來,轉念一想,若是現在告訴杜子衡,她貪慕權貴,非要賴在澤清身邊怎麼辦?
想到此,她便什麼也不想說了,只冷哼道:「不管他是什麼身份,都不是你能相配的,你要是不走,就別怪我了。」
杜子衡挺直腰桿搖搖頭,一本正經的說道:「放心,不怪不怪,你想怎麼做都可以。」
至於接不接招,或者怎麼接招,就看她的心情了。
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這裡雖只有兩個女人,但奈何她們都是戲精,已是一台大戲。
謝怲實在怕她們鬧的太厲害,便攛掇安澤清上前拉架:「澤清,她們都說了那麼久了,你就不怕等會兒打起來?」
他說的擔憂,可臉上滿是看熱鬧的愉悅,一把摺扇遮住口鼻,眼裡滿是揶揄的目光。
安澤清看了一眼,眼中的情緒似乎極為深沉:「日後等我將她帶回京都后,她遇見的麻煩會比今日更難以應付,現在不學著怎麼對付那些奇葩,等回了京都怎麼辦?」
謝怲眼皮跳了跳,狠狠的擰著眉頭,一臉不贊同:「你是認真的?娶一個什麼家世背景都沒有的姑娘,對你以後可沒有絲毫好處。」
安澤清頓也不頓,目光卻一直放在杜子衡的身上:「我的家族足夠強大,不需要她的幫襯。」
謝怲:「……」
他很想反駁澤清財大氣粗的語氣,可仔細一想,也是他說的那麼回事兒。
無論是在大周或者東郭,安澤清絕對是無人敢惹的存在,惹到他就相當於惹了一身麻煩。
沒有人願意給自己的家族帶來麻煩。
當然,除了那些拎不清的,一門心思想要向他身邊靠近的姑娘家們。
比如現在他的面前就有一位。
看著胡月的面孔,他瞧了好幾眼,就納悶了不敢相信:「你說這姑娘看起來也挺正常的,怎麼就那麼想不開想嫁給你呢?」
他查過胡月的身份背景,是胡族一位最得寵的小郡主,若不是看上了澤清,她該是下一任胡族王的王后,只不過也不知她哪根筋搭錯了,最後盡千辛萬苦的來到中原大周之地,還被澤清拒絕了一次又一次。
「誰知道呢?」安澤清嘴角掛著一抹暖陽陽的笑容,心情極為不錯。
開船的余山在前面大聲吼著:「大家都坐穩了,前面有海浪襲來,別被甩下船了!」
茫茫大海之中,一望無邊際,要真掉了下去,十有八九是喪命的結果,他們其中,沒有幾個人有那份本事能從海中央游到落腳之地。
余山面色凝重,絲毫不敢有怠慢,哪怕這樣的情況曾經他們遇上過無數次,此時他神經仍舊綳得緊緊的。
生怕出了半分差錯。
這可是要命的事,哪怕再給他十個膽子,他都不敢大意。
安澤清原本想抬腳去另一邊將杜子衡抓過來,卻見杜子衡早已從那邊飛速的跑到自己身邊,一隻手緊緊抓著他的胳膊,另一隻手死死抓著船上面的安全柱,緊張的對他說道:「安兄,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安澤清無奈扶額,心裡默默的嘆息一聲。
到底是誰該保護誰,原本他該做的事情全被這丫頭搶光了。
見他半點也沒有拒絕的意思,反而一臉縱容的表情,另一邊的胡月氣得牙齒痒痒,差點攪碎一塊手帕,想不死心的上前找麻煩,卻被她身邊的人攔住了。
「小郡主啊,您就聽奴才一句勸吧,不要在胡鬧了,這可是在大海上,奴才們出了問題,丟了小命不重要,可要是您出了事兒,咱們沒辦法與王爺交代啊!」
「大膽,誰給你們的膽子敢攔本郡主?全都給我滾開!」
沒人聽她的吩咐,都急了眼。
有幾人死死地拖住她,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於讓胡月喪失完全的反抗力,其中有一人手法精準的將她打暈:「快快快將小郡主扶進船艙中,別讓她再胡鬧了。」
船體不受控制的搖晃了幾下,凡是在船上的人都儘力抓牢了身邊的東西,生怕一不小心墜入海中。
不過很快,余山到底在海上行走十多年,對於這小小的風浪自有他的一番應對之策,船體晃動了幾下之後終於漸漸趨於平坦,不再像之前那樣令人膽戰心驚。
擦掉額上冒出的汗珠,余山這才將船舵交到其餘兄弟手上,自己跑到安澤清面前與他解釋:「安小兄弟不要著急,這都是正常情況,都和我們避開平日海浪最多的地方走。」
安澤清微微頷首,並不將之前那陣晃動放在心上,他反而更加關心另外一個問題。
「余大哥,之前那一行人,你是從什麼地方接到的?」
「你是說一群男子保護一個姑娘的隊伍嗎?」余山想了想:「他們在你們之前找到我,應是先前就答應了的,我不便反悔,便將你們湊成一船。」
他又問:「是給小兄弟你帶了什麼麻煩嗎?」
「麻煩不至於。」安澤清搖頭,只是微微讓他不順心罷了。
至於胡月為什麼會找到余山,安澤清並不感到意外。
那胡月就是胡族的小郡主,從最開始便將他的行動掌握手中,知道他要去東郭辦事。
他都敢在半路攔截直接綁人了,更別說是尾隨。
漁鎮只有餘山家的帆船屬上乘之選,若是要在民間徵用帆船的話,除了余山家的,他還會去用誰家的?
不過胡月此人性子極為謹慎,她恐怕早將萬分之一的意外都已掐死在搖籃之中。
包了整個鎮子的帆船,他自然別無選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