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 腹黑
謝怲也不是傻的,輕易猜到胡月的險惡用心,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怒喝道:「這女人果然心思不純!」
上次將澤清綁走就已經是大罪,現在竟還敢跟蹤他們,簡直令人髮指。
他受不了,一想到船上有個蛇蠍女人就渾身不舒服,跌聲忙道:「澤清,你放心,我立刻將那群人全部扔下船,免得他們在你面前污了你的眼!」
說著,他氣勢洶洶的朝船艙的方向走去。
謝怲本不是在開玩笑,想也不想的立刻往剛才那群人離開的方向追趕,大有一言不合將他們全部扔下船,讓他們在大海中自生自滅。
余山被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將他拉出,大熱天的,額上卻冒出了冷汗:「謝小兄弟,不可啊不可,那位姑娘和他的手下都是我的客人,你要是把他們扔下海了,我和我的弟兄可怎麼辦?咱們都上有老下有小,還有一大家子要養活,可不能一時之氣毀了整個家族!」
他是生意人不錯,常年行走在水面也不錯,可要是鬧出人命惹到了官府,無論在水面還是在陸地,他一家老小都承擔不起。
謝怲漲紅了臉,顯然是氣怒了,不甘的停下腳步,磨了磨牙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總不能平白無故的吃這個虧吧?!」
被人欺負到家門口還不還手,他們大周從未有這個先例。
想他堂堂的謝小侯爺,從來有仇必報,敢作敢當。
余山為難又固執的道:「不管你想做什麼都行,但是不能在我的船上鬧出人命。」
安澤清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看著杜子衡道:「你身上有沒有葯?」
杜子衡一愣,剛想問什麼葯,卻見他眼中滑過一抹極淡的情緒,她福至心靈,恍然大悟的啊了一聲:「有的!」
不就是整蠱人的小手段嘛,她肯定有的。
這些年來,她面上不吵不鬧,但實際上可一點也沒吃虧,若有得罪她的,她當時就報復回去了。
安澤清嘴角抑制不住的敲了敲。
謝怲也突然間明白了什麼,終於不復之前的衝動。
當天,胡月肚子里翻天覆地的鬧騰了一番,與她隨行的醫女卻怎麼也檢查不出原因,未免被遷怒,最後硬憋出了水土不服的說法,讓暗中注意他們動靜的謝怲笑得不行。
偷偷躲在他們艙房外面的謝怲滿意的眯了眯眼,悠哉悠哉的去了安澤清的房中,依在艙門外似笑非笑的盯著杜子衡說道:「三姑娘可以的啊,下手一點也不手軟,人家可是嬌滴滴的小姑娘,你讓她這樣拉上幾天還能有個人樣嗎?」
艙房中的兩人本在下棋,聽見謝怲的打趣后,杜子衡頭也不抬,仍將注意力放在棋局之上,只分了一兩分心思出去,皺著眉道:「謝兄若是憐香惜玉的話,就將解藥給胡姑娘送過去吧,我是沒有意見的。」
說著,推薦當真空出一隻手從衣袖裡掏出了個白色的小瓷瓶向謝怲的方向扔去。
裡面裝的正是她這次下的毒藥的解藥。
謝怲手速極快,輕易將瓷瓶接了下來,饒有興緻的在手中把玩著:「三姑娘倒是大方,我還以為你這次被胡月惹的不輕。」
杜子衡:「惹得輕不輕不重要,重要的是哪怕她服了這瓶解藥,也得虛弱上幾天。」
能讓她帶在身上的,本就是些不致人性命卻能將人折騰得不輕的東西。
小瓷瓶中藥粉確實能讓胡月止泄,並且不會讓病情反覆,可那些藥粉中又被她加了些別的東西,能讓人長時間內失去力氣,渾身軟綿綿的。
當時她配出藥粉和藥物的時候什麼都沒想,想的只是日後若有哪個小崽子不長眼惹到了她,便施以小懲大誡一番,讓人長長記性,以後再不敢犯。
謝怲把玩著小視頻的動作一頓,原本他正想打開藥瓶,將藥粉沾上少許放在嘴裡嘗嘗味道,現在聽了杜子衡的話,他卻是如何也提不起那種勇氣了。
只能幹巴巴的若無其事的將小瓷瓶扔了回去,白色的瓶子晃了兩下,穩穩的落在兩人的棋局旁邊,未曾打亂棋局的局勢。
謝怲乾笑了兩聲說道:「三姑娘的好意我替胡月心領了,不過,對她憐香惜玉還真的沒那個必要。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讓她安分些也好,免得惹得大家頭疼。」
是他看走眼了,還以為杜家三姑娘是個軟綿綿能夠任人拿捏的好角色,卻沒想到原來這貨也是胸腔中滿是墨水的傢伙。
腹黑。
也是,能被澤清看上眼並且走到一起的,又能純善到哪個地方去?
杜子衡只輕輕地嗯了一聲,對於胡月是否自作自受這一說法不給予肯定也不給予否定,現在她只一門心思想破解當下的棋局,其餘的事都不及現下之事半分的興趣。
這些年,其實說來也巧,她這個人整日胡鬧慣了,平日所做之事也只有下棋一事與風雅二字有關。
原以為自己已經是其中高手,只苦於平日找不到勢均力敵的對手,只能看一些當世棋譜聊以慰寂。
好不容易遇上一個,卻沒想到是高手中的高手,輕而易舉的便讓她無路可走,最後只能眼睜睜卻又無奈的望著自己的白棋被一群黑棋圍堵得水泄不通,連一絲逃生的機會都沒有。
怎麼說呢,現在她的心情極為複雜,就像是在自己最擅長的領域被其餘人狠狠打了一巴掌。
謝怲走上前看了一會兒,待看見杜子衡的白棋再也沒有掙扎的餘地時,他嘆了口氣,憐憫的望著她說道:「三姑娘,你可真是想不開,竟然敢與澤清對弈,就連我也沒有坐在他對面的勇氣。」
杜子衡不不服氣,卻又無法忽視面前的狼狽情況,抬頭仰望著謝怲,憋了一口氣問道:「安兄很厲害嗎?」
謝怲用一種看傻子似的目光將她盯著:「難道三姑娘現在不是深有體會了?」
望著眼前的殘局,黑子明顯被白棋死死壓制,再也沒有翻身的可能。
杜子衡暗中點頭,確實體會很深。
她一開始只是想用這種方式打發無聊的時間。
但卻發現不是在打發時間,而是在自找罪受。
安澤清從始至終,眉眼依舊是淡淡的,似乎並未將謝怲的話放在心上,只若有若無的注意著杜子衡的反應。
謝怲又道:「無論在任何方面翻身都是個中教訓,特別是在執棋一事上,除了他父親以外,我從未見過有任何人能在他這裡討到幾分顏面。」
這番話是誇讚,安澤清受之無愧,此時卻不覺有幾分詫異。
謝怲雖看似骨頭軟,平日里卻很是傲嬌,除非特意向別人炫耀之外,極少開口誇讚他。
今日這是怎麼了?在無任何利益可得的情況下,竟還能開口為他說出這番好話,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嗎?
謝怲暗中磨了磨牙,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安澤清一眼。
他太容易嘛他,這些年跟在安澤清身邊簡直有操不完的心,感覺比大長公主還要累。
曾經擔心澤清眼光太高,沒有任何姑娘能入他的眼,會一輩子打光棍,對不起安家的列祖列宗。
現在又要擔心他好不容易看上一個姑娘,最後又把這姑娘嚇得逃走。
既然人家姑娘擺明了在棋局這方面很是有興趣,那他多說兩句話是能死的嗎?
果不其然,聽了他的話之後,杜子衡的興趣立馬被調動起來,興緻勃勃的朝安澤清問道:「安兄,你父親真的這麼厲害嗎?」
在她眼中,安兄的棋藝已經很好了,能讓她在十招之內敗北。
若是安兄的父親更厲害的話,她簡直不能想象,若是有朝一日自己有機會與他的父親同坐一桌,會不會連三招都渡不過?
安澤清淡淡的瞥了謝怲一眼,見後者一臉鼓勵的模樣,他頓了頓:「若是談論下棋,或者我祖父更為厲害。」
三朝太傅,百年忠臣。
有勇有謀,棋藝無雙。
一步十算,人稱鬼子。
他從有記憶開始,從未見有任何人能在祖父面前討到好處。
杜子衡感慨的道:「看來安兄的一家人都很厲害。」
她就說,能培養出安兄這麼厲害的人物的家族哪裡會簡單。
一時間,她又好奇了另外一件事,喃喃自語般的說道:「安兄的祖父這麼厲害,想必師兄的祖父一定更厲害吧?」
她是這樣想的,安兄是謝兄的表弟,謝兄又是堂堂正正的侯爺,侯爺的家族肯定比安兄的家族更為誇張。
當然,她心裡沒有別的想法,只是單純的想感慨一聲而已。
本以為她要說什麼的,謝怲聚精會神的聽著,沒想到最後竟來了這樣一句令他糟心的話,他呵呵的乾笑了兩聲,瞥了一眼在一旁輕輕笑出聲音的安澤清,差點沒忍住一拳頭揮了過去。
他這是為了誰呀?整日操心這個操心那個,到頭來竟還要被人暗諷這一句。
雖然他知道杜子衡的話並沒有別的意思,可耐不住自己就是個心思複雜的男人,想著想著便想脫了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