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消失的一天
伏紹樓走了之後我內心一直不能平靜,因為在看著他的背影想起這句話的時候,我忽然覺得伏紹樓的這個背影很熟悉,像是在哪裡見過,只是再想去想卻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而後宗明顏喊了我一聲,我才赫然回過神來,他問我:「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我收起心緒,試著自己坐起來,我感覺體力恢復了一些,雖然依舊勉強,但比起剛剛已經精神了許多,我說:「我想去趟衛生間。」
宗明顏說:「你傷口還沒癒合,先不要亂動。」
我發現一個很微小的細節,我沒有導尿,這來源於我之前陪同過一個朋友到醫院經歷過,像我這樣已經失去意識,身上又有傷的人來說,絕對是要進行導尿的,可是沒有,這說明我到醫院的時候人可能是清醒的,甚至是有一些意識的,而且我確定這中間有一些細節被隱瞞了。
於是我裝作無心地問宗明顏:「我昏迷了多久了?」
宗明顏說:「差不多一天了。」
我說:「如果加上我被綁架的時間,我大概已經消失差不多四天了對不對?」
宗明顏說:「是的。」
我就不說話了,到了衛生間之後,我和宗明顏說:「我自己進去,你在外面等我就行了。」
宗明顏不放心我,我說:「別人在場我不是很習慣。」
於是宗明顏就沒說別的什麼了,我進到衛生間之後反鎖了門,然後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我將纏著紗布一點點解開,最後現出後背的傷口,只見果真如同宗明顏和我說的,我背上是一個清晰的羅馬數字三,正在兩胛之間。
我又看了身上其他地方,除了手腳上有很深的勒痕再無其他,我看了自己的手臂,手臂上有很多細小的划傷,不知道在哪裡弄的。
大約是我在衛生間里時間有點長,宗明顏在外面喊了我一聲:「何陽,你沒事吧?」
我扶著洗漱台勉強站穩,想要記起很多事情,可是發現什麼也想不起來,宗明顏得不到我的恢復,開始急躁起來,我於是將保險去掉,他一下子打開門,看見我這個樣子愣了一下,問我說:「你在幹什麼何陽?」
我暫時理不清自己的思緒,也不知道宗明顏是否值得信任,於是只是和他說:「我想看看我背上的傷口究竟是什麼樣子。」
宗明顏說:「太胡來了,這傷口才剛結痂,你這一弄萬一感染了怎麼辦。」
我看著他,問他說:「我可以信任你嗎?」
宗明顏被我忽如其來的這句話弄蒙了,他問我:「你說什麼?」
我依舊看著他,問他說:「你們找到我的時候我是清醒的是不是,我當時說了什麼?」
宗明顏看著我,卻沒有出聲,他只是看著我,從他的神色里我知道自己的推斷是正確的,我再一次問他:「我說了什麼?」
宗明顏深吸一口氣,他說:「你先從衛生間里出來,讓醫生幫你把背上的傷口重新包紮我再告訴你,你醒過來的時候我就和你說了,等你好一些的時候又和你說,卻沒想到你自己記起來了。」
我沒有出聲,宗明顏扶著我出來,他喊來了護士重新幫我包紮了傷口,之後才拿手機給我看了幾張圖片,我看見照片里是一個奇怪的圖案,但是等再細看的時候,卻發現拼湊起圖案的都是屍體,而且有四五具之多。
我看到之後驚異地看了宗明顏一眼,宗明顏說:「這是關押你的地方,在你被綁架的這段時間,你就一直在這些屍體中間。」
我留意到屍體拼湊的圖案中的確有一個與地面焊成一體的鐵凳,我放大圖片,只見地上的屍體腳與腳對著,而且腳上纏著很顯眼的——紅線。
紅線!
這讓我馬上想到了在案發現場的門口他們看到的那團紅線,這之間有什麼關聯?
宗明顏說:「這些屍體兩兩之間都被用紅線纏在了一起,像是某種儀式,至於屍體的身份還在核實。」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我只是問宗明顏:「當時我就被關在這些屍體中間?」
宗明顏說:「還有一個事,如果從你給我打電話那個時候開始算,加上在醫院昏迷的時間,一共是五天,我們是在你失蹤的第四天找到了你。」
宗明顏說到這裡的時候,這次有些訝異的是我了,我在裡面的時間絕對不會超過三天,那麼消失的這一天我去哪裡了,先問題就來了,是第一天的行蹤不見了,還是第四天的行蹤不見了,我又去了哪裡?
我暫時沒有和宗明顏提這個事,而是問宗明顏:「我該不會是被什麼邪教盯上了吧?」
宗明顏卻搖頭說:「這個可能性很小,就目前來看依舊是兇手殺人的概率更高,至於他為什麼要這樣殺人,恐怕涉及到懸案。」
我問了一聲:「懸案?」
宗明顏說:「就是機密案件,一般人員無權調閱,而且從一開始,你這個案子就已經規整到了懸案當中,由隊長帶人全權負責,警局那邊的許可權很少。」
我問:「為什麼從一開始就規整到了懸案當中?」
宗明顏說:「因為現場的豬頭屍體,在我們接手的上一個案件中,大約是一年前的案子,在一名死者的身上我們發現了一張照片,和那晚現場的豬頭屍體一模一樣,而且這個死者就是因為看到了這張照片才死亡,卻是自殺,可以說上一個案件就是由這個人的死為開端,本來以為是一樁普通的案子,可誰知道到後面越來越詭異。」
我問:「詭異?」
宗明顏告訴我,這個案子最先是有一個住戶家發生了盜竊,結果小偷進到屋裡之後就看見了死者,人已經死了,當時這個小偷只是想偷點財物,卻沒想到竟死了人,小偷怕被誤認為是他殺了人,於是就自己報了案,後來經過鑒定,這個人是自殺,死因是因為服食了大量的安眠藥導致藥物過量的死亡。之後在他的抽屜里發現了一封他寫的遺書,遺書里似乎是他自殺的原因,上面說——我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沒有看見。
遺書下面就是那張豬頭屍體的照片,和我牽連進來的案發現場的那一具一模一樣,甚至就連背景場景都是絲毫不差。只是當時他們以為這是一個暗示,已經有了死者,於是順著這條線索去查,卻什麼也查不到,所有的死亡案件里,也沒有吻合的。
但是讓人奇怪的是,那個小偷拘留期滿了之後,就也死掉了。
比起這個死者的死法,小偷的死因就詭異許多,他死在自己家中,他的手腕、脖子、腳腕分別用紅線纏著拴在立在地上的蠟燭上,蠟燭都是白蠟燭,每支蠟燭下面墊著一張冥錢,蠟燭燒了一半就都滅掉了,而且小偷的喉嚨里被灌了雞血,用雞血把喉嚨封住了。
這個死法當時嚇壞了很多人,包括小偷的家人,人人都說是那個死者的冤魂來索命,才弄出了這個死法來,而且雞血封喉的說法更詭異,據說是為了讓將魂魄一起封在死者的身體里。
但是到場的警員也嚇壞了,於是這個案子就變成懸案移交到了伏紹樓他們手裡,後來經過屍檢竟發現查不到死因,也就是說小偷身上沒有任何死亡的痕迹,甚至可以說是自然死亡,但是這個小偷才三十齣頭,怎麼可能是自然死亡,而且後來經過進一步查證,更詭異的現象出現了,現場所有的布置,都是他自己做的,就連封喉的雞血,也是他自己卡在喉嚨里直到死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