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突破

清涼的夜風依舊在吹拂，先前發生的一切，對於這燦爛繁星的夜空來說，似乎早已經見怪不怪了吧。在這尚武的世界中，每時每刻都發生著這樣的戰鬥。

林飲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半響之後，連那位被毒血濺到的黑衣人都完全失去聲響之後，暗中躲藏的黑衣人才謹慎的緩步走了出來。

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向著林飲走去，似乎他要去查探的不是一具死屍，而是一個他所忌憚的強者一般。能讓一位一重天武者如此模樣，很難想象是來源於一位十五歲的淬體九重天修士。但如今，卻真實的發生了。

接近林飲后，此人手中還藏著三根銀針，似乎連他自己都沒道理的懷疑，這讓他心驚少年是否死透了。

這位一直隱匿在暗中的黑衣人，眼角餘光掃了一眼自己的同伴，這一眼，卻讓此人直接楞在了原地，但這個時候，本應當是「死屍」的林飲，卻霍然抬手，手中銀光閃過，軟劍準確的劃過了此人的脖頸，鮮血噴洒中，這黑衣人手中的三根銀針也順勢而發，但林飲卻先一步移動了身形，只有一根銀針擦著林飲的皮膚而過。

軟劍，自然是先前黑衣人手中的軟劍，這是林飲在倒地之時，順勢倒向了被黑衣人扔掉的軟劍，為的，就是此時的一擊必殺。

做完一切的林飲，再也無力移動身體，就這樣仰天倒在了地上，此時林飲終於放鬆了下來，看著天空中的繁星，思緒卻已經飄遠，甚至林飲想著，自己死後是否還能夠帶著記憶重生的問題。

疲憊至極的林飲，甚至都沒去思索為什麼自己中了劇毒之後能夠支撐這麼久，就這麼頭一歪，沉沉的睡了過去。

天明，山林之中的鳥雀開始活躍，聲聲清脆的鳴叫讓林飲睜開了雙眸。

愣愣的看著清晨並不算刺眼的陽光，半響之後，林飲深吸一口氣，撐著身體坐了起來。

但就在這個時候，林飲瞬間驚駭，目光轉到了自己的右手，本已經被斬斷的右臂，此時竟然完好如初，若非手臂兩處洞穿傷還有些許痕迹殘留，林飲幾乎都以為昨晚的一切只是一個夢了。

看向身旁，是兩具黑衣人的屍體，但其中一具屍體明顯不同，整個人似乎被抽幹了血肉，呈現乾屍樣。而這，也是昨夜第二位黑衣人看到的場景，也是讓他瞬間驚駭到被吸引了全部心神的場景。林飲也正是趁著對手的心神大亂，拚死一擊結果了對手。

淬體境界和武者境界本是一個大境界的區分，這樣的越階挑戰可不容易，甚至說是罕見的，雙方的差距原本難以彌補，但這兩個黑衣人，顯然是被林飲對於其自己的狠辣不斷震撼著，這讓林飲尋到了合適的機會。而他心通也第一次讓林飲真正體會到了在戰鬥中的可怕之處。只不過林飲的他心通，無法涉及到他未曾真切查探到的人，故而會被暗中發出毒針的黑衣人先後兩次重創。

別人的一招一式，自己都能先一步判斷出，這逆天的情況，將是自己以後對敵，最強大的底牌。

一念及此，林飲露出一抹苦笑，以後？自己還有以後嗎？想到自己無法突破的武者境，再強的對戰技巧又有何用？

但林飲的苦笑還未完全化開，整個人便怔在了原地，臉上甚至瀰漫出了有些扭曲的表情，下一息，林飲仰天大笑，笑的眼淚都止不住的滑落。

「武者一重天！我林飲停滯五年的境界，終於突破了！我不再是武者路斷的廢人了！哈哈哈！」

激動的大笑有些歇斯底里，這是整整五年來，林飲第一次表現出如此失態的模樣，長久的壓抑，即便林飲克制力再好，也終究只是個少年人，也是需要發泄的。

狂喜之後，林飲重新煥發出自信的光彩。看著兩具黑衣人屍體，其中那具乾屍，讓林飲眸中精光一閃而逝。

昨夜的一幕幕從林飲腦中閃過，自己最後倒下的時候，左手是隱晦的觸碰到了黑衣人的軟劍，而右肩斷裂的傷口處則被黑衣人毒血腐蝕的面容滴落下的鮮血所覆蓋。

那個時候，林飲確實腦中暈眩的感覺漸濃，加上大戰的消耗，林飲已經無力考慮其它，只想等那隱藏在暗中的黑衣人出來。

如今想來，自己的右肩從一開始被動的被黑衣人鮮血覆蓋，後來轉變成了主動吸納黑衣人的鮮血。

這亦是手持軟體的黑衣人，最終成為乾屍的原因。

在這之前，林飲可從未曾想過，自己還有吸納他人鮮血的能力。但正是這黑衣人的鮮血，甚至是帶有劇毒的鮮血，似乎讓林飲一舉突破到了武者一重天的境界。

而斷臂重生，顯然是林飲在昏厥後發生的事情，思來想去，林飲只能歸功於聖魔功法了。

「聖魔聖魔，一聖一魔嗎？」林飲心中暗道，「看來我境界停滯不前，並非是我體質的問題，而是這聖魔功法的問題。」

一念及此，林飲劃開那被自己一劍秒殺的黑衣人屍體，紫黑色的鮮血中帶有些許的深紅，此人的血液中也含有劇毒，不過想到銀針帶毒，那麼這兩位一心想要自己死的黑衣人，讓軟劍也侵染上劇毒也倒正常。

皺了皺眉，林飲掌指探向被自己劃開的黑衣人傷口，手掌立刻便被紫黑色的毒血侵染，只是林飲仔細的感應了一番，並未出現昨夜主動吸噬他人鮮血的情況。

略顯疑惑的林飲，劃開了自己的手掌，讓傷口直接侵入了毒血中，但掌指轉瞬間開始變黑並向著手臂襲來，腦中湧現的熟悉的暈眩感讓林飲放棄了這危險的舉動。

「是需要特定的情況嗎？」林飲蹙眉，昨夜主動吸噬黑衣人鮮血的感覺林飲不會忘，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體驗，林飲豈會記錯，但如今的現象告訴林飲，這一切似乎並非那麼簡單。

短短几息時間，林飲整條左臂都變紫發黑，不得不說，這兩位黑衣人在武器上淬取的毒確實有夠劇烈的。

只是當這毒血侵入到林飲胸腹之時，一股雄渾的不受林飲掌控的能量猛然升騰而起，緊接著，林飲便看著自己身上變得黑紫的肌膚開始迅速恢復正常。

「武靈境才能真正讓元力入體，這股能量……是元力？」林飲驚異無比的喃喃自語。

思緒翻飛的林飲，最終也得不出一個十全十美的答案，不過無論是自己的斷臂再生，亦或是對於劇毒抵抗力，乃至境界的提升，顯然都離不開自己的伴生功法聖魔。認定了這一點，林飲也就暫時壓下了心中的諸多不解。

無論如何，如今既然已經突破到了武者境，那就表示自己不是那個前路已斷的廢物，只不過在某些時候，提升境界或許需要藉助一些「非常手段。」

不過無論需要怎樣的非常手段，只要不是真的前路已斷，對於林飲來說都是極好的消息了。

看了看日上三竿的太陽，林飲檢查了兩具黑衣人的屍體，並未發現能夠顯示出他們身份的物件，便隨手埋了。

昨夜之事，林飲當然不打算就此揭過，只是兩世為人的林飲明白，有些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對於查出真相可沒什麼用，他心通以及如今境界的提升，都讓林飲對於未來充滿了嚮往。腦中不由的想著當族人知道他這個境界停滯五年廢物忽然間突破到了武者境，成為了真正的武者會作何感想。

「恐怕會驚掉一地的下巴吧？」林飲嘴角微微勾起，想著那些五年前對自己畢恭畢敬的同族少年，想著這五年逐漸開始對自己冷嘲熱諷的他們，再想到自今日之後，他們會對自己的態度，林飲覺得心中一陣舒爽，當然也會有些玩味，人情冷暖，沒有比這更真實的了。

埋了屍體，處理好一切，盡量不讓旁人一眼能夠看出這裡曾發生過血戰，林飲才暢快的下山了。

「現在要去裝一裝大尾巴狼了。」林飲心中如此想著。

當林飲回到林家府宅時，實則整個柏鎮都亂了套了，甚至最新的一批林家子弟已經收到命令趕往了慶岳城，這當然歸功於林飲爺爺林嘯的功勞。

族長唯一的孫子突然失蹤了，這事可不小，當然若是放在五年前，這件事就真的是捅破了天一般，但如今，即便族長本人火急火燎，下面的林家子弟卻並不怎麼上心，甚至心中對於林飲的厭惡更重，一個個心中極其不平衡，不就是個廢物嗎？爺爺是族長了不起？

當然這樣的抱怨，是絕對不會出現在林嘯耳中的。不過除了林家子弟暗中的抱怨，此時在林家祠堂之上，三位林家長老可就沒那麼好說話了，林嘯也在三人的數落之下，臉紅脖子粗的說些什麼，顯然這位老成持重的族長，是真的急眼了。

「別鬧的太過分了林嘯，如今你還想去徐家找你那寶貝孫兒不成？」二長老林武元顫抖著手指著林嘯，對於五十多歲的大武師來說，這個年紀顯然還不可能如此顫顫巍巍。這是怒急的表現。

「徐家？若是尋不到我孫兒，別說他徐家，連白家、孫家、郭家，老夫都要去找個底朝天。」林嘯一拍桌面，跳起來喊道。

「你……」三長老林相吹鬍子瞪眼，「整個柏鎮是五大家族的，不是我林家自己的，你為了你孫兒，要讓家族萬劫不復嗎？」

林嘯眼睛一瞥，看著三長老毫不客氣的回道，「我只是找我孫兒而已，又不是去滅他們四家，萬劫不復？老三你太過危言聳聽了吧。」

「凡事要冷靜，剋制。你當了近三十年的族長了，沉穩了近三十年，可別老了反而糊塗了。」大長老林彥臉色也不甚好，但相對於二長老和三長老，顯然大長老確實更有忍耐力。

「別跟我扯犢子，我看我孫兒的失蹤保不定就是你和你那寶貝兒子乾的，想扶你兒子上位？你還差點火候，老子一天不讓這個家主位，這林家就是我林嘯說了算，你和你那寶貝兒子就只能幹瞪著眼看著！」林嘯對於這個大長老是最為不客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