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亂象
「老太爺將家主位傳於你，如今你就是這麼毫無理由的猜忌族人的嗎？如此下去，你還配當我林家族長嗎？」大長老明顯一怔，而後怒斥出聲，先前的些許冷靜與剋制完全拋到九霄雲外了。
「呦，老子配不配當這個族長還輪不到你來說，當年老太爺將族長之位交給我而不是你，就是因為你陰氣太重，你知道嗎？知子莫若父，老爺子的判斷能錯嗎？而你那寶貝兒子跟你學了一身的陰柔氣，老子看他就煩，老子配不配當這個族長，都絕對不會傳給你兒子。」林嘯這番話，竟然已經有了撕破臉的趨勢，這倒是讓怒氣沖沖的二長老和三長老都愣住了，他們都沒有想到，三言兩語下來，事情發展到了這個程度。
大長老林彥和林嘯之間的間隙，從三十年前老家主傳位給林嘯后便形成了，按照常理，林彥當年是長子，並且老家主有心傳位之時，林彥已經三十有餘，而林嘯只是二十多歲的青年，無論是按照習俗，亦或者當初輕狂的林嘯與沉穩的林彥對比，當時的族人，都覺得林彥是下一任家主無疑了。
但最後的結果，確實有些意外，當年林嘯本人知道自己是林家下一任族長的時候都發懵了好幾天。大長老林彥則完全丟掉了給人的沉穩印象，不僅指著林嘯的鼻子罵，還對老家主有了怨恨，這怨恨一直到老家主歸天後都未曾消散。當年老家主的後事，林彥身為長子，竟然都能一直言稱抱病在床而撒手不管。
只是過去了這麼多年，大長老林彥後來為林家所做的貢獻大家有目共睹，關係這才緩和了下來。只是誰曾想到今日族長和大長老會這樣的爭鋒相對。
這林彥的兒子，便是如今站在一旁始終沒有開口的四長老林圖，亦是如今林氏族人認為最有可能接替林嘯成為新一任族長的人選。
但此時林嘯的話，讓林圖臉色瞬間發白變青，還有些許的猙獰，浮現在林圖埋首的面容上。
局面正向著完全失控的方向蔓延，林飲的失蹤，對於林嘯來說確實是晴天霹靂，雖然身為族長的林嘯已經漸漸習慣了什麼事都以林家為重，但今日的爆發，又何嘗不是多年壓抑的結果。
兒子兒媳五年前離去便沒了音信，孫兒被認為無法修武不過幾月時間，林嘯剛剛說服自己冷靜下來計劃著林飲未來的路，但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徹底擊垮了林嘯的內心，從兒子兒媳失去消息後到現在所有的苦悶，在今天一朝爆發。
「族長……大長老，二長老……」一位林家子弟匆忙跑來，高呼族長的同時，也看到了臉色陰鬱至極的大長老，以及脾氣本就暴躁的二長老此時怒目而視的模樣，一個機靈連忙對著幾人躬身行禮。
「找到了？」林嘯霍然轉身，連忙開口。
只是不待這林家子弟回答，林嘯的目光便越過了此人，直接看向了他身後的少年，那不是林飲又是誰？
林飲處理好一切便已經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他也知道自己雖然時常深夜偷跑出來，但爺爺林嘯可不知道自己的習慣，這些年來，林飲並未有出格表現，即便在境界無法突破的這幾年，林飲也剋制的很好。
故而先前講武課林飲未去，林嘯都發動了些許人尋找林飲。如今林飲直接失蹤，對於林嘯來說確實是晴天霹靂了，這不能不讓林嘯往壞的方面去想。
幸好，幸好如今林飲完好無損的回來了，並且看著林飲的狀態，林嘯忽然覺得林飲似乎多了一抹自信。擔心林飲因為武王斷言而有輕生之念的林嘯，沒來由的長舒了一口氣。
只是此時的大長老林彥似乎是抓到了反擊的機會，直接開口冷斥，「族長，您這寶貝孫子如今自己回來了，但已經攪的林家天翻地覆你要如何去善後？還有白家，徐家，孫家，郭家，這一大早的你便派人去通了書信，言稱要親自登門拜訪找你這寶貝孫子，你這又如何收場？」
「老夫可以先不跟你扯這些，但如今這林家，除了我兒林圖，還有誰適合繼承家主之位？既然話說開了，林嘯我告訴你，你這家主之位可坐不到死，也該退下來了，介於你如今已經越來越忘記了你是族長，而只是你寶貝孫子爺爺的情況，不日我會聯合老二老三，以及各大掌柜，是該好好的商討一下，這下一任家主的事情了。」
大長老此時直接挑破了這一層窗戶紙，讓剛剛緩和下來的氣氛再度緊張了起來。
只是林嘯對於此卻充耳不聞，此時已經站在林飲近前的林嘯，原本想要數落林飲幾句，但話還未出口，整個人便愣在了原地。
在如此近的距離下，在林嘯大武師六重天的境界下，林飲即便想隱藏自己突破到武者一重天的事實也是不可能的，當然對於自己的爺爺，林飲沒有任何隱藏的必要，林飲巴不得早點讓爺爺高興高興呢。
或許是對於武王斷言的篤定，境界雖然沒有林嘯高，但也達到了大武師境界的大長老二長老三長老，此時可還沉寂在接下來該如何收場的思緒中，豈會多關注這讓他們頭疼甚至是厭煩的林飲絲毫。
而正是在這個時候，林嘯的狂笑，卻讓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好，好好。天可見憐啊。」林嘯緊緊的抱著林飲，這些年林嘯的壓力，煩悶，苦澀，在今日徹底的釋放在這狂笑中。
林嘯的第一聲「好」出口，便讓大長老林彥眼睛瞪了過來，林彥還以為是林嘯對於他的一席話要有什麼回應呢，但在瞬息后，無論是大長老林彥，還是二長老三長老全都瞪大了雙眼。
武者一重天，林飲達到武者一重天的境界，就這麼堂而皇之的展現在了整個林家最有權勢的幾人眼前。
五年之前，二長老三長老對於林飲可比對自己的兒子孫子都好，畢竟作為家族的希望，二長老三長老也是想要家族能夠出現一個庇護者，甚至讓家族因為此人更加強大。這其中的情緒無可厚非。但這五年來，二長老刻意忽略林飲，三長老也在嘆息中少了那些親切。
林飲不怪他們，但這其中的世態炎涼與人情冷暖，林飲體會的清晰無比，如今如此直接的展現自己突破了武者境的一幕，何嘗不是林飲的一種發泄，林飲真想看看接下來這和自己同宗同祖的兩位老人，面對自己的時候，是否會感到些許難堪。
當然，還有始終對自己不遠不近的大長老林彥，無論是林飲顯露天賦的那兩年，還是之後沉寂的五年，大長老對自己的態度沒有清晰的變化，但大長老兒子林圖的心理變化，林飲可是清楚無比。
自從林飲出現在祠堂中時，眸光便掃視著四位長老，在大長老和四長老林圖的臉上，林飲目光停留的最久。
昨夜的刺殺，林飲當然不會當做是一場意外，那麼清晰的目的，淬毒的兵刃，兩位武者一重天的武修，這都表明了目標是他林飲，並且是要完全將他置於死地，絕沒有第二種可能。
這必然是計劃過的，清楚的了解了林飲的近況，甚至是知道了他林飲夜晚會去那山頭修鍊的習慣。
林飲平日極少離開林家府宅，那麼能夠知曉這些的，最有可能的便是林家人。
「爺爺，孫兒僥倖突破，還真要感謝一些人呢。」林飲笑著對林嘯說道，笑容人畜無害，這還真讓林嘯一愣，隨後開口說道，「莫非有貴人相助？」
「有啊，只是孫兒不確定那算不算是「貴人」。」林飲笑著回道，這句話倒是讓林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但這個時候，林飲卻緩步走向了低頭不語的林圖，帶著少年特有的燦爛笑容，對著林圖第一次喊出了伯父二字。
「伯父，您說，我是否要感謝那助我突破的人呢？」林飲的話，讓林圖抬起了頭，但此時的林圖，臉上卻帶著驚喜的模樣，完全沒有了剛才林嘯怒言之下，說絕不會將家主之位傳於他的猙獰表情。
「既有如此了得的人物，能夠讓侄兒你成功突破到武者境，當然要感謝啊，還要重重的感謝，而這位能打破武王斷言讓你突破的奇人，若是能和我林家有些許的牽連更是再好不過，不知侄兒你是否能請這位奇人來我林家？也讓我們好好答謝一番才是。」林圖開口說道。
林圖的一番話，讓二長老三長老臉上閃過一絲滿意的表情，在他們看來，林圖的心思是放在林家的，事事也能考慮到林家，若是林圖順利成為下一任族長，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嗯，伯父說的有道理。」林飲淡笑著回道，隨後刻意深深的看了一眼林圖。這才轉身對著林嘯說道，「爺爺，孫兒五年來終於突破到了武者境，突然多了很多武道之上的疑惑，想要爺爺指點指點。」
「哈哈哈，你跟我說這些屁話做什麼，臭小子。」林嘯依舊沉寂在喜悅中，拍了拍林飲的頭，「走，跟我去書房。」
踏出祠堂門的時候，林嘯聲音飄來，「召回林家弟子，其它的事情不用我詳細交代了吧？反正也沒發生什麼。你們先處理。」
二長老三長老面面相覷。林飲突破到武者境，始終是他們希翼看到了，即便如今才突破，但十五歲的武者一重天武修，也是整個林家如今最強天才了，雖然拖了這五年，林飲的天才光環已經不像當初那麼耀眼整個雲陽帝國，但在這柏鎮中，和其它四大家族相比，也是數一數二的了。
原本的廢物一躍再度成為了家族天才，終究是好事，一心為了家族的二長老和三長老，沒有理由會不開心。只是大長老和林嘯的決裂，這確實是件頭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