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不回去,可能也不是壞事兒。
第三百四十章不回去,可能也不是壞事兒。
來得早不如來的巧。
很多事情就是這麼妙不可言,如果朱家再晚來一會兒,王詡對於屍戎的處置,就是另外一個方式了。
屍戎之前慷慨陳詞說了一大堆,看著像是展現自己的才華給王詡,希望能夠得到重用,但是實際上在王詡耳中,似乎還帶著另外一層意思。
王詡覺得屍戎似乎是故意誇大其詞,而且在蠱惑王詡帶領孤竹逐鹿中原,這種行為,對於一個智者來說,是很愚蠢的。
在沒有得到領導認可的前提下,就開始大肆規劃,這很容易讓領導感覺到反感。
但是從屍戎能夠通過禺春鐵渡船來試探自己的套路上,屍戎剛才的演講顯得有些刻意了。
所以王詡認為,屍戎並不想出仕。
既然他不願意出仕,那麼王詡反而願意給他安排點事情做,因為他這樣的人,無所事事的話,本身就是一種潛在危機,因為誰也不知道他閑著閑著會搞出什麼事情來,
有想法,有知識,而且可能還有才能的人,就不應該讓他閑著。
而且王詡是真的絕對,屍戎說的挺好的,也許,真的能夠制定出一套,適合孤竹的法律體系。
「朱先生之前不是一直說針對烏青的軍法制度有些欠缺嗎?」王詡笑著說道。
朱家聞言微微挑眉,輕笑道「烏青依仗不知廉恥,對孤竹軍法陰奉陽違,臣恐帝君走後,確實可能會是個問題。」
「那正好,眼下這位你應該認識吧。」王詡指著跪伏在地上的屍戎說道。
朱家微微側目,笑道「未見其真容,但是感覺有些陌生。」
「百家子弟中有此等股肱人才你都不知道?」王詡調笑道。
「百家子弟遍布諸國,分支無數,而且大有很多隱士高人後裔,心懷寰宇之輩,朱家只是得諸位兄弟抬舉才留有虛名,俗子一個,真正的高人名士,自然不得見。」朱家笑著說道。
「先生這話說的,讓我心裡還有些不好受。」蓋華笑呵呵的開口道。
「蓋氏名門之後,朱家也只是世交之誼。」朱家笑容不減。
蓋華微微皺眉,抿了抿唇。
「當年公孫鞅入秦,墨家應該沒少幫忙吧,可知道屍佼?」王詡笑道。
「自然知曉。」朱家微微眯起眼「莫非,這位便是屍子之後?」
屍戎抬起頭,笑著拱拱手「久聞先生賢明義氣,但是礙於身份卑微不得拜見,如今得見,實屬榮幸。」
「不敢當不敢當,家中尊老曾經說過,天下刑名,除卻那三位,當屬屍子為尊,即便韓非也要聆聽教誨,只是屍子消失百年,沒想到還有後人余世。」朱家正色道「當年呂不韋重金尋求屍子後人也空手而回,屍家真乃高士啊。」
「徒有虛名,都是外界謠傳,老祖只是有幸得窺刑名之小徑。」屍戎十分謙虛的說道。
「你剛才似乎不是這麼說的吧。」禺春抓著頭開口「你不適說什麼」
「出言能定邦,贈書可安國。」翟仇冷聲幫腔。
「呵呵呵。」屍戎尷尬訕笑。
「說了這傢伙華而不實,好說大話,諸位大人見怪。」蓋華笑著拱手賠禮。
「屍先生所言,與我心中所想符合。」王詡笑著開口「不過還缺少一些實踐的細節,所以不如用烏青王部做做試驗。」
屍戎瞳孔一縮,瞄了眼王詡,開始緊張起來。
「如此甚好,朱家是個粗人,手底下也都是一群莽夫,除了會打打殺殺,就是吃吃喝喝,沒有一個能管事兒的,若是屍先生能夠相助,相信能為帝君分憂。」朱家一臉正經的說道「當年公孫鞅憑藉屍子一部經學,在秦國上治公卿,下整黎民,不管是什麼財狼之輩都在手中乖如豚犬,跟何況扶余這些蠻夷之徒。」
說著朱家把屍戎扶起來,滿臉喜悅「從今日起,朱家必然以師之禮相待先生。」
「那個」屍戎開始慌了,目光向蓋華和盧艾求救。
蓋華和盧艾神色沉重,卻無動於衷。
「如此甚好,這樣吧,屍先生現在就暫且擔任墨羽港和羽隹軍以及烏青軍的都督,督查軍隊,治兵順民。」王詡也笑著說道「朱先生先去帶著屍先生親近親近吧,讓劇亢稟告就行。」
「臣暫且告退。」朱家連拉帶拽的把屍戎拖走了。
蓋華和盧艾互相對視一眼,盧艾清咳了一聲。
「好了,不是你要推薦的人嗎?」王詡擺擺手笑道。
「在下真的只是推薦他作帝君賬下一卒史差遣,屍戎有無才幹,吾等自然比誰都清楚,他說的那些狂悖之言,無疑都是天方夜譚,請帝君明鑒。」盧艾誠聲懇切的說道。
「不不不。」王詡搖頭道「那才是真正的治國之道。」
盧艾嘴角一抽。
「帝君惜才之心,乃天下之幸,但是屍戎從小生於浮萍,所學之術也都是空談,真的要治理施行,難保會做錯事。」蓋華沉聲道「帝君若是真的對屍家學術感興趣,何不把他留在身邊。」
「伊尹在沒有當上帝師之前,只是個庖廚的奴隸,姜尚在沒有成太師之前,也只是一個販夫。屍戎胸有寰宇,我看得出來。」王詡朗聲笑到「怎麼那麼這些好友對他如此不信任?晉痴不也只是掌握了魏武卒的訓練體術,你們就敢推薦給我?還有公輸矩,連個紙都造不好,不也是去造舟了?」
蓋華和盧艾頓時啞口無言。
「實踐才是眼檢驗理論的唯一途徑,好了,放心吧,他造次之罪,我並不在意,只要他治軍有道,那麼未來孤竹自然有他一席之地。」王詡輕笑一聲「至於到時候,那麼想要借孤竹之勢入中原,我也不會多加干涉。」
蓋華和盧艾臉色大變,嚇得膝蓋一軟跪在地上,口稱不敢。
「好了,我要是真的追究,那麼還有命跪在這兒?」王詡笑著搖搖頭「下去吧。」
蓋華和盧艾倉皇告退,出了行宮走廊撞見了劇亢。
「蓋先生。」劇亢主動開口打招呼。
「哦,小亢。」蓋華驚魂未定,看見劇亢鬆了口氣。
「兩位怎麼了?」劇亢見蓋華臉色不太好,皺眉問道。
「有沒有看到朱先生擄了個人去哪兒了?」蓋華連忙問道。
「沒有,他不在裡面嗎?」劇亢疑惑道。
蓋華聞言擺擺手「我先去找人,等下再聊。」
看著兩個急匆匆走了的兩人,劇亢越發的疑惑,抓了抓頭,繼續往裡面走去。
「鐵渡船之事,是你告訴帝君的?」在行宮周圍轉了兩圈,沒有找到朱家和屍戎,蓋華黑著臉問道。
「沒有。」盧艾緊鎖著眉頭,冷聲道。
「真的?」蓋華有些懷疑的看了眼盧艾。
「我只是想給他個教訓,讓他別給我們惹麻煩。」盧艾冷聲。
「現在確實不會給我們惹麻煩了。」蓋華啞然失笑「今生還能不能相見都不一定。」
盧艾神色一冷,停下腳步「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希望朱家能夠看在都是百家遺脈的份兒上,善待屍戎吧。」蓋華仰頭看著今晚格外明亮的月亮,輕聲嘆息道「我們,可能要留在這裡一輩子了。」
盧艾眸子一暗,抿著唇神色複雜。
「不回去,可能也不是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