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蓄勢待發
?景瑢走了之後,那祝思倩便也意識到自己再鬧下去也沒什麼意思,未免再丟人現眼,便也匆匆離開了。
祝思倩剛走,裡屋的安盛便精神抖擻地走了出來。
荀萱聞聲連忙走上前去,關切地問道:「二舅舅身體可大好了?」
「這次二舅死裡逃生,多虧了阿芷你啊!二舅舅沒白疼你一場!」安盛笑著拍了拍荀萱的肩膀,算是道謝。
疼她?呵……安盛,你可真是疼我啊!奉承的話誰不會說?荀萱則更是信手拈來。
「是啊,二舅舅平日里疼愛阿芷,這也是阿芷應該做的。」說著,荀萱急忙上前攙扶著安盛,將人送進了馬車。
「這不是安盛安尚書嗎?他竟痊癒了?」街邊圍觀的行人連忙驚訝道。
「方才還見他昏迷著進的濟仁堂,這會兒竟然好了?」
「這濟仁堂的大夫醫術還真是了得啊!」
安盛在一片議論聲中坐上了馬車,鬼門關前走了一遭,這會兒撿回條命,到底是心有餘悸。
……
彼時的許府內,是一如既往的安靜。
程尋正立在銅鏡前,將水盆中的水拚命撲在臉上,豆大的汗珠從男子的脖頸間滑落。
一旁的許榭堂束手無策,只能來回踱步,心中焦急:「你說你這又是何必呢?非要弄張假臉去見她,這斗笠戴著不是挺好的嗎?」
「你不明白!上次元宵燈會,她已然懷疑我的身份,若我再不露面,她必然猜到我的身份!我的身份太危險了,我豈能置我小妹於危難?」
程尋緩緩抬頭,望著銅鏡之中俊朗的面孔,這張曾是荀府大少爺荀沉的臉,如今再也不能見到天日,就連面見自己的妹妹,都只能用一張假面孔,可悲啊!
「可這蠱術易容,折騰的你死去活來,難道日後你回回見她,都要這般半死不活不成?」許榭堂擰著眉,一副教訓人的口吻。
正說著話,忽聞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許榭堂一陣慌亂,連忙抓著程尋往裡屋跑去:「你這張臉見不得人,先在這藏著!」
說罷,許榭堂便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瞧見來人只是荀萱身邊的貼身丫鬟磬音,這才不由得鬆了口氣:「姑娘這是……有事?」
磬音笑了笑,禮貌性地欠身行了個禮:「小姐讓我與程尋公子傳話,說是明日晌午城郊草屋,小姐會在那兒等程公子!」
「又見?這才剛見過又見?」許榭堂驚聲道。
磬音一愣,不解地望向許榭堂:「許公子……有何不妥嗎?」
「不……不是,」許榭堂嘆了口氣,理了理思緒,這才道,「你們小姐有話,方才為何不一併說了?非得來回這麼折騰!」
許榭堂尋思著明日和荀芷見面,程尋那傢伙鐵定又要用蠱術易容,這不折騰死人嗎?
「今日人多眼雜,又有趙王爺和安二老爺在場,說話不方便。」磬音說罷,隨即又行了個禮,「勞煩許公子了代傳話。」
送走了磬音,許榭堂便又風風火火地跑回了屋裡,見著程尋表情古怪地坐在那,立刻問了一句:「那小丫鬟的話,你都聽見了?」
程尋淡然點點頭:「聽見了。」
許榭堂擰著眉,咋呼道:「我看你還是弄個易容面具糊弄糊弄算了,橫豎比你那折磨人的蠱術好些。」
「易容面具可糊弄不了咱們荀家的人,小時候我與阿萱和阿芷都拿著易容面具當玩具玩兒。」程尋嘆息道。
許榭堂震驚:「你們荀家子女都是些什麼人?」
「而且……」程尋蹙了蹙眉,只覺得哪兒不對。
「而且什麼?」許榭堂又問。
程尋:「而且……我總覺得阿芷那個臭丫頭,在算計我。」
許榭堂:「……」
……
那日之後,這濟仁堂妙手回春的招牌便在整個京師響亮了起來,連帶著荀芷代替安府小姐為安盛盡孝的說法也一併扯了出來。
「這街頭巷尾的,將小姐您誇得那叫個才德兼具,說是這二老爺親生的女兒卻還不如您這個外甥女孝順。」曲幽笑的合不攏嘴,已經在荀萱的耳邊嘮叨了小半個下午。
磬音雖不似曲幽這般多話,卻也為荀萱的得意而高興:「聽說現如今京師的許多官宦之家都在託人打聽小姐您,這是爭搶著要討您回去做正室的意思啊。」
「磬音竟也開始對這些小道消息上心了!」曲幽驚訝地看了磬音一眼,卻也不曾多想,隨即又道,「這下……可真是要將青丹閣里的那位氣死了!」
「好了曲幽,你又開始胡言亂語了!」荀萱笑著點了點曲幽的腦袋,轉念一想,便又問道,「近來讓你盯著柳氏,可曾瞧出什麼?」
「小姐放心,我這兒十二個時辰都有人盯著青丹閣的,前些日子二老爺病重,柳氏也就老實了不少,這些日子二老爺恢復過來,卻也不怎麼去她的青丹閣,這柳氏為了討好二老爺,便只能屈尊降貴地常往湘玉軒跑,除此之外,不曾有什麼別的動作。」
湘玉軒是雲相的住處,柳氏又常往湘玉軒去,看來對雲相也是十分信任。
雲相這個女子聰慧,又是自小跟在柳氏身邊做事的,對柳氏的性情自然比誰都了解,柳氏被她拿捏的很好。
荀萱輕吐了口氣:「眼看這鳳鳴書院的考核在即,安雪菡也快要回來了,柳氏為了保住安雪菡的體面,自然也會竭力去奪中饋大權,左右便是這兩天,你還是要仔細著點才是。」
曲幽點點頭:「明白。」
提起鳳鳴書院,磬音倒也關心上了自家小姐的備考情況,忍不住多問了一句:「說起這鳳鳴書院的考核,除了必考的四德之外,這剩下的六門選科,小姐只差了一科便可通過考核,小姐可曾想好了,這剩下的一科是打算選哪一科?」
曲幽自豪的揚了揚首:「磬音你這話可就問錯了,咱們小姐才藝雙絕,莫說是六科,便是十二科也照樣能碾壓那群閨秀小姐們!」
瞧著曲幽那副驕傲嘚瑟的模樣,磬音忍不住掩嘴輕笑了起來:「那如此說來,是我說錯了?小姐當真打算十二科全選?」
荀萱此刻正執著畫筆悠閑地勾勒著一朵菊花,瞧著你一言我一語的兩個丫鬟,無奈地搖了搖頭:「別聽曲幽胡言,所謂槍打出頭鳥,若是光芒太盛,而又沒有與之匹配的權力,便終究是黃粱夢一場。」
鳳鳴書院和重陽詩會不同,那是官家的書院,權勢富貴女子齊聚,她不希望因為太過奪目而被所有女子視為眼中釘,樹敵太多,那是自找麻煩的愚蠢做法。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在她還沒徹底站穩腳跟之前,並不打算出手暴露了自己的實力,所謂蓄勢待發,待到敵人自己露出了馬腳,她再將其一網打盡,這樣豈不美哉?
荀萱冷笑了一聲,瞧著手中的畫筆,淡淡道:「那就選畫吧。」
「難怪近來小姐練畫這樣勤快,原來是心中早有了主意了。」磬音為自家小姐的未雨綢繆而感到欣慰,小姐既有才又懂得自保,自己有個這樣聰慧的主子,實在難得,邢老夫人也終於不必再為荀芷小姐安危而擔憂。
「對了,近來三小姐和四小姐那兒,可有什麼動靜?」荀萱忽然想起這茬,這兩個院子近來似乎十分安靜,安靜到她都快忘記了還有這麼兩個人的存在。
「這四小姐肚子被捅了那樣大個窟窿,不死也是半殘,能好到哪兒去?」曲幽吐了口氣,轉念一想,卻又好奇道,「但是三小姐自從上次元宵燈會上暈倒,回來之後至今都未曾出過扶柳居,就連邢老夫人那兒也是一步未踏。」
磬音擰了擰眉,頓時也覺得蹊蹺:「這倒是個怪事兒,三小姐平日里最是巴結老夫人,何時一連數日不去拜見老夫人的?」
「的確蹊蹺!」荀萱動作一頓,將手中畫筆擱下,對磬音吩咐道,「去查查,看看究竟怎麼了?」
磬音領了命令便也不多耽擱,悄聲出門去辦了。
磬音原是邢老夫人房裡的人,在丫鬟中地位也算是高的,想要打聽些事情自然也不難,這才出去不過半柱香的時間,便趕了回來。
「查到了小姐!」磬音吐了口氣,身上的涼氣稍稍減了幾分,只聽她道,「說是這三小姐邪氣鬱結於心,再加上這麼些年來病的反反覆復,那日夜元宵燈會又受了刺激,這病來如山倒,大夫說……這身體太弱了,日後別說生小孩,便是夫妻同房……也是不能的。」
荀萱擰了擰眉,不解:「這麼重要的事兒,外祖母和二舅舅怎麼也不知?」
「說是三小姐不讓說,除了扶柳居,便只有梁姨娘知曉了,那扶柳居被三小姐管的死死的,下人們都不敢提這事兒,我這還是從梁氏屋裡的人那兒打聽來的。」磬音道。
「也就是說,三小姐日後也不能生子?」荀萱沉聲問道。
磬音點點頭:「這梁氏一心指望著這一雙女兒能出頭,沒成想最後竟是這結果。」
「是她們自己作孽,怪得了誰?」荀萱眸子沉了沉,語氣帶著無比的冷漠,如今想要讓安盛和太師府徹底決裂,還差最後一步。
安奕馨、安靈清,你們也別怪我心狠,要怪只能怪你們自己不滿足,還有你們那狼心狗肺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