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興師問罪
祝子璇急紅了眼,一邊掙扎一邊大喊道:「你們這些有眼無珠的走狗,你們早晚會後悔!」
布衣男子雖然也被人押著走,但臉上全無憂色,反而一臉訕笑地望著祝子璇:「我說祝公子,你還是省省力氣吧,沒用的。」
祝子璇咬牙切齒地瞪著布衣男子:「你……你究竟為何要害我?」
布衣男子未曾搭理祝子璇,只是默默抬頭看了一眼六月館二樓的一扇半開的窗戶。
與此同時的二樓雅座內,荀萱輕輕掩上了半開的窗戶,抬眸看向坐在對面的少女:「傅表姐,這出好戲,你看的可過癮?」
對面的少女梳著涵煙芙蓉髻,身著一襲鵝蛋的粉霞錦綬藕絲緞裙,一身富貴卻並不顯嬌氣,眉宇之間反而帶著一股睿智與沉著。
她雙手輕輕拍了兩下,一臉讚賞地看著荀萱:「表妹越發有先太后當年的風範了。」
少女乃是靖陽侯傅晟的愛女傅寧蓉,傅家與荀家是世交,兩家的先祖皆是當年大魏的開國功臣,在戰場上生死相依,幾代下來關係越發親密,傅寧蓉的生母也就是荀萱的姑母,乃是武國公一奶同胞的親妹妹。
傅寧蓉自小與荀家人走的親近,與荀芷更是從小玩到大的,感情勝似親姐妹。
荀萱輕輕吐了口氣,明亮的眸子竟是浮上一抹不適宜的滄桑:「我倒是希望阿芷永遠都是單純無邪的阿芷。」
然而……那個阿芷再也不會回來了,如今活著的,只是佔據著阿芷身體的荀萱罷了。
傅寧蓉伸手握住荀萱的手心,堅定地望著她:「是人就會長大,從今往後再無人庇護你,你就更要懂得保護自己。」
荀萱回過神來,看著傅寧蓉,忍不住苦笑:「表姐,謝謝你願意出來見我。」
自從國公府出了事,所有人對她避之不及,唯有外祖母和傅表姐始終待她如初,這份感情實屬不易。
「你怕是傻了吧?忘了你傅表姐是個什麼樣的人?」傅寧蓉假裝嗔怒地用手點了一下荀萱的腦門。
「傅表姐,你說……安二姐會不會因此找我麻煩?」荀萱擰著眉,臉上露出一抹凝重。
傅寧蓉聽聞立刻冷笑了一聲:「本就是她安雪菡對不起你,她有什麼臉面找你麻煩?你放心好了,有表姐在,絕不會讓安雪菡欺負到你頭上來!」
……
傍晚的時候,荀萱坐在太妃椅上看著閑書,院外忽然傳來一陣嘈雜。
「二小姐……二小姐,小姐正在休息,您不能就這麼闖進去啊!」曲幽和磬音一前一後阻攔,竟也沒能將安雪菡攔下來。
安雪菡一路橫衝直撞,走進了荀萱的書房。
「荀芷!你竟然敢算計我?」安雪菡面目猙獰地沖向荀萱,平日里的高貴傲氣在這一刻通通化為刁蠻跋扈。
荀萱就是想看她氣急敗壞,褪去所有偽裝后的猙獰模樣,因為這樣的安雪菡根本不需要她耗費一兵一卒,便會受到所有人的厭惡。
她千辛萬苦積累起來的好名聲終將被她自己毀於一旦!
荀萱丟下手中的書籍,站起身望著門口,語氣頗有責怪之意:「磬音、曲幽,你們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還不讓二表姐進來坐?」
「不必了!少在我面前惺惺作態!」安雪菡甩開磬音和曲幽,徑直走到荀萱的面前,「你說……是不是你故意設計的,讓我在眾人面前出糗,將我和祝子璇的事搞的世人皆知,是不是你?」
荀萱睜著一雙無辜地眼睛,安靜地望著安雪菡:「二表姐在說什麼,阿芷聽不明白。」
安雪菡冷笑了一聲,憎恨地望著荀萱:「你早就知道我和祝子璇的事,你是因為嫉妒,嫉妒祝子璇喜歡的是我,而不是你,所以你就要這樣害我?荀芷!你好狠的心!」
「嫉妒?」荀萱嗤笑起來,像是聽見了什麼很好笑的笑話似的,她用手掩面,難得笑的張揚,「二表姐實在太抬舉祝子璇了,就憑他……還不夠格!」
安雪菡氣的臉色發紅,荀芷取笑祝子璇,不就是在間接取笑她沒眼光?
「祝子璇好歹是太師嫡子,豈是你一個落魄女有資格輕視的?」
「是嗎?既然二表姐這樣看得上祝公子,何不順水推舟就此與其結成連理,豈不大好?」荀萱道。
「你……你究竟為何要這麼做?你原本可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有先太后的懿旨在,你遲早能嫁進祝府,如今你將此事捅破,你以為自己還能安穩地嫁進祝府嗎?」
安雪菡覺得這門婚事對於荀芷而言簡直就是天大的恩賜,可她卻親手毀掉了這根最後的救命稻草,簡直就是愚蠢至極!
「嫁進祝府?」荀萱捂嘴輕笑了起來,她緩緩湊到安雪菡跟前,語氣涼薄道,「老實告訴你吧,我從未想過嫁進祝府,這才姑且成全了你們這對苦命鴛鴦!二表姐……你真應該感謝我才對!」
「你……」安雪菡氣的全身顫抖,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好啊,你終於承認了,這一切都是你害的,是你害得我名譽受損,是你害得我被抓進了神機營大牢,受眾人嘲笑!荀芷!你不得好死!」
荀萱悠然地坐在太妃椅上,從案上端了一盞茶,慢慢吹開熱氣,語氣淡然道:「請問表姐,你難道不知我與祝子璇有婚約?」
安雪菡張了張口,答不上來。
荀萱眯了眯眼,又問:「是我逼著你,與祝子璇來往了?」
安雪菡自知理虧,並不接話。
荀萱站起身,冷漠地俯視安雪菡,再問:「你提前得知我與祝子璇私下見面,便要趕去戳穿,有意要我難堪,儘管你心中不甚在意祝子璇,卻仍舊去了,難道也是我這表妹設計逼你去的?」
「你……」安雪菡無力反駁,氣的口不擇言,「你這惡女!」
「呀,二表姐怎麼生氣了?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如願以償地嫁給祝公子了,應該高興才對!」荀萱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你這該死的女人,是你毀了我的大好前程,我……我不會放過你!」安雪菡氣的臉色鐵青,一揮手便將荀萱手中的茶壺打翻了。
滾燙的茶水澆在了荀萱的手背上,將其白皙細膩的肌膚燙紅了一大片。
「小姐!」磬音連忙衝上前來,將荀萱拉到了一旁,「千萬別留疤才好。」說著,便吩咐手下丫鬟去取燙傷藥膏,自己便往荀萱的傷口吹涼氣。
曲幽見此頓時怒火中燒,顧不上主僕身份,沒好氣道:「二小姐好毒的心思,明知茶水滾燙,還將其打翻在小姐的手上。」
「住口!這是哪個沒上沒下的東西,膽敢指責主子?」正是手忙腳亂的時候,柳夫人忽然來到了寒雲居,恰好便讓她聽見了曲幽冒犯安雪菡的話。
曲幽一見柳夫人,頓時嚇得臉色一白,想起了那日香蘆打她的那一巴掌,柳夫人可不是好惹的。
荀萱隨即將曲幽護在了身後,急步走上前,欠身行禮:「舅母好。」
柳夫人並不將荀萱放在眼裡,一心找那冒犯了安雪菡的婢女:「香蘆,還不將這個辱罵主子的婢女拖出來?」
香蘆應了一聲,擼起袖子就要從荀萱的身後搶人。
「小姐救我!」曲幽嚇得躲在荀萱身後,不敢露頭。
「舅母……曲幽雖出言不遜,但也是二表姐打翻我的茶水在先,舅母不該這麼不分青紅皂白就要責罰我的婢女。」荀萱冷眸注視著香蘆,警示她不要靠近。
香蘆之前在荀萱這兒吃了幾次虧,心中有所忌憚,不敢亂來。
「阿芷,主子是主子,奴才是奴才,即便你二表姐犯了再大的錯,也輪不到一個奴婢來教訓,難道在你的心中,你的二表姐還比不上一個奴婢嗎?」柳夫人一副苦口婆心的姿態,若非荀萱早知她是個口蜜腹劍的毒婦,差點就要被她矇騙了。
「二表姐身份自是貴重,但奴婢也是人,她一心為我著想,為我斗,為我爭,我豈有不護著的道理?」荀萱這是擺明了要護短的。
柳夫人面露慍色,責備道:「阿芷,你怎能這般不明是非?」
「我看舅母才是那不明是非之人,瞧我這手都被燙成什麼樣子了?舅母不管不顧也就罷了,竟還揪著我一個下人不放,這是存心要我這手廢了不成?」荀萱做出一副吃痛的樣子,露出紅彤彤一大塊手背。
柳夫人正要發怒,一瞧見荀萱的手背,便又有些理虧地憋了回去,這要是讓邢老夫人看到了,八成又要說她照顧不周。
屋內火藥味正是濃重,院外忽然走進來一人,是邢老夫人身邊的林嬤嬤。
「巧了,柳夫人和二小姐也在,老夫人請表小姐和二小姐去一趟春祥閣。」林嬤嬤看了一眼屋內的情形,卻是看破不點破,只是若無其事地將老夫人的吩咐交代了出去。
柳夫人面色一沉,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芷丫頭的手燙成這樣,要是現在去被邢老夫人看見,安雪菡免不了要被教訓一頓。
「我看阿芷今日身子有些不適,不如明日再去吧。」柳夫人自作主張地回了一句。
「我的身子不礙事,林嬤嬤,煩您回去告訴外祖母一聲,我和二表姐一會兒就到。」荀萱緊跟著便道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