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各執一詞
「那老奴就先回去,等著二位小姐了。」林嬤嬤並沒有理會柳氏的話,反倒是對著荀萱的方向微微福了福身子,然後轉身離去。
柳氏氣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這個家裡還有她說話的份兒嗎?居然連個下人都要給她臉色看了!
荀萱轉身笑著拉住安雪菡的手,看上去很是親密的樣子:「二表姐,不若和我一同去春祥閣?」
安雪菡心虛地甩開荀萱的手,搖了搖頭:「我不去,我才不要去!」
安雪菡被帶去神機營大牢的事兒早已傳的滿城皆知,雖然最後神機營查明此事與她無關將她放了出來,但她私下與祝子璇見面卻是事實,這個臉面算是徹底丟盡了。
邢老夫人這是要當面問罪了!
荀萱一把拽住安雪菡的手,笑的冷漠:「二表姐這是怎麼了?外祖母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怕什麼?」
「我不去,我不要去!」安雪菡一連往後退了好幾步,面上滿是驚慌失措。
可荀萱的手就像是鉗子似的緊緊抓住安雪菡,逼著她去:「二表姐,外祖母還在等著呢,你再這麼拖下去天都要黑了!」
柳夫人腦子轉得快,上前拍了拍女兒的肩膀,安撫道:「雪菡,你先隨阿芷去見祖母,放心,一切有母親在!」
安雪菡看出了母親的意有所指,心知母親必會為她打算,這才不情不願地跟隨荀萱去了春祥閣。
……
春祥閣內,邢老夫人手上拿著一串念珠,一臉威嚴地坐在太師椅上,呵斥道:「雪菡!給我跪下!」
安雪菡一哆嗦,整個人便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雪菡,你可知錯?」邢老夫人沉聲問道。
「雪菡不知錯在哪裡?」安雪菡是何等高傲之人,豈會這般輕易認錯?
「孽女!」邢老夫人氣的一拍椅柄,呵斥道,「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你還不知悔改?林嬤嬤,給我打,打到她願意認錯為止!」
邢老夫人也是怒急了,她已許久不管府上的事情,只是安雪菡的事情鬧得這麼嚴重,柳氏又對其過多袒護,她若是再不站出來管管,日後指不定還要鬧出什麼有辱門風的事情來。
林嬤嬤在旁低聲勸慰:「二小姐是女兒家,身子嬌弱,怕是經不住重罰。」
「打!」邢老夫人心意已決,「出了什麼事兒有我擔著,你怕什麼?難道還要我這個老婆子親自動手嗎?」
林嬤嬤為難地看了一眼安雪菡:「二小姐,老奴得罪了!」
「祖母!您不能這麼對我!」安雪菡眼淚噼里啪啦地往下掉,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只見她跪著爬到了邢老夫人腳邊,抱著邢老夫人的膝蓋,大哭道,「雪菡是被人冤枉的,雪菡什麼都沒做過!」
「到了這個地步,你還要狡辯?你以為我這老婆子當真是老眼昏花看不清人心了嗎?」邢老夫人一把推開安雪菡,語氣十分冷漠。
正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道沙啞低沉的婦人嗓音:「老夫人消消氣!菡兒還是個孩子,禁不住嚇的!」
眾人轉頭一看,卻是姜老姨娘在柳夫人以及眾多下人的簇擁下,急急忙忙地趕來了。
大約是走的太急,姜老姨娘的呼吸顯得深重,人一進屋,立刻便有促使婆子為其提來椅子,在邢老夫人身邊坐了下來。
邢老夫人正在氣頭上,底氣十足道:「姜氏,我知道你心疼二姑娘,但今日不管是誰來,雪菡都得給我一個交代!」
姜氏面色一僵,沒想到邢老夫人竟連她的面子也不給了,只乾乾地笑了一下,轉頭看向安雪菡:「菡兒!還不老實交代?」
「姨奶奶,您快救救菡兒吧,菡兒真的是什麼都沒做過,菡兒是被冤枉的!」安雪菡雖然是姜氏的親孫女,平日姜氏亦是對安雪菡極為疼愛,但姜氏終究是安府的妾侍,這一聲「姨奶奶」的稱呼姜氏擔了整整十五年。
姜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牽強的笑,緩聲對邢老夫人道:「老夫人,菡兒是個單純的孩子,她如此說,八成真是受人陷害。」
「受人陷害?那她出現在六月館,與人私會的事情又怎麼說?她明知祝大公子與阿芷早有婚約,為何明知故犯去招惹?」邢老夫人冷哼了一聲,情緒很是高昂,並沒有偃旗息鼓的意思。
姜氏眼角瞥了眼柳氏,柳氏點點頭,從人堆里揪出一個丫鬟來,那丫鬟正是寒雲居的紅錦。
「說,事發的時候,你們小姐人可在府上?」柳氏厲聲叱問道。
紅錦看著一屋子劍拔弩張的主子們,嚇得頭都不敢抬一下,跪在地上悶聲道:「事發的時候是在晌午,主子她……並不在府上。」
一旁沉默不言的荀萱眉心一跳,心知對方這是有備而來。
荀萱捋了捋衣袂,不緊不慢道:「晌午的時候,傅表姐約我前去下棋,所以出了門。可……這又能說明什麼?」
柳夫人瞪了一眼荀萱,便用腳尖點了點紅錦的腳後跟:「說,將你知道的通通說出來!」
紅錦顫顫巍巍地說道:「我……我聽見小姐說,晌午要去六月館見祝公子。」
「對!就是這樣!」安雪菡像是忽然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說道,「我是聽說荀表妹要去六月館見祝公子,這才不放心趕了過去的,沒成想荀表妹故意設計陷害我,等我到了那裡卻早已不見了她的蹤影!」
「我竟不知道二表姐這般關心我,竟將我與丫鬟們的一句玩笑話當了真,不過話又說回來,我與祝公子本就有著婚約,即便我今日去見他,那也是合情合理的,二表姐的擔心實在是有些多餘了。」荀萱不痛不癢的說道。
荀萱的話真中帶假,假中帶真,不過是看怎麼說才能讓人更加信服,既然安雪菡要藉此反咬她一口,她不如索性大大方方地承認,相比於安雪菡的罪過,她這點小錯又算的了什麼?
「若果真如此,那可真阿芷的罪過了,早知道一句話玩笑話會害了二表姐,我便不瞎說了,」荀萱輕輕嘆了口氣,走到老夫人身邊,乖巧道,「外祖母,都是阿芷的錯,您就不要責罰二表姐了。」
「這怎麼能怪你呢?」邢老夫人伸手心疼地拍了拍荀萱的手背。
「嘶……」荀萱疼的倒吸了口涼氣,忍不住將手抽了回去。
「這是怎麼了?」邢老夫人將荀萱的衣袖撩起一看,頓時眉頭都擰到了一塊去。
柳夫人臉色一變,連忙走上前來:「定是阿芷喝茶的時候一不小心潑到了,這孩子真是太不小心了。」
柳夫人急著將這一頁掀過去,邢老夫人卻是看透了一切,看向荀萱的丫鬟,詢問:「曲幽,你來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曲幽心領神會,立刻道:「方才二小姐過來寒雲居興師問罪,一時氣急了便將小姐手中的茶水潑翻了。」
邢老夫人渾濁的眸子看向安雪菡,嚇得安雪菡腿腳一軟,跪坐在了地上:「祖母,我不是有意的,是……是荀表妹自己打翻了茶水,非要污衊我!」
邢老夫人冷哼了一聲,正要說什麼,卻見姜老姨娘急步走上前,一巴掌響亮地打在了安雪菡的臉上。
安雪菡被打趴在了地上,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從小到大她都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何時被人這樣打過?還是在這麼多下人面前。
只聽見姜老姨娘厲聲責罵:「平時你母親都是怎麼教你的?看你現在哪還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
姜老姨娘先是一頓數落,然後轉眼笑呵呵地看向邢老夫人:「都是菡兒這丫頭不好,還請老夫人不要計較了!」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一個婆子的聲音:「姜老夫人,馬房的車夫回來了,現在人正在院外候著!」
姜老姨娘眸子一亮,一改方才的應承姿態,大手一揮:「將人帶上來。」
「說吧,今日表小姐坐著馬車,去了何處?」姜老姨娘趾高氣揚地問了一句。
那馬車夫想了想,開口:「晌午的時候,表小姐坐著馬車,去了六月館。」
「你確定嗎?」柳夫人又問。
「沒錯,確定。」馬車夫道。
柳夫人輕嗤了一聲,看向荀萱:「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還說什麼是句玩笑話,祝公子人就在六月館,你還敢說不是去和他私會?可憐了我的菡兒,竟為你頂罪,失了好名聲!」
說著,柳夫人便傷心地落淚,口中頗有微詞:「老夫人一心袒護外孫女,卻將我們的菡兒視如草芥,實在教人寒心!」
邢老夫人氣的嘴角緊抿,拄著拐杖的手臂直顫抖,就差一口氣背過去。
荀萱見邢老夫人這般生氣,連忙上前為其順氣,眸子一轉,冷冷注視著柳氏:「孰是孰非,舅母心中最清楚,老夫人年紀大了受不得氣,你卻說這種膈應人的話到底是何用意?」
柳氏被荀萱懾人的氣勢震住了,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