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笞刑四十
曲幽被打懵了,只用手捂著臉,眼中含淚委屈地望著柳夫人,不明白自己是哪裡做錯了。
「沒大沒小的東西,夫人這是在和表小姐說話,何時輪到你一個小丫鬟越俎代庖?」香蘆是柳夫人身旁伺候的一等丫鬟,行事向來潑辣,與柳夫人的溫吞性子截然相反,卻十分得重用。
「舅母,是阿芷失禮了。」荀萱急步上前,從那丫鬟手中取了鑰匙,遞到了柳夫人的跟前。
柳夫人抬手悠然取過鑰匙,又輾轉放到丫鬟香蘆的手中,口中慢慢說道:「我們安府雖不是什麼朱門貴胄,但也算是書香門第,當年安老太爺在世時曾一舉高中榜眼,此後步步生蓮,也做到了一朝閣老的位置,從那時起,家中男女便是自小研讀詩書,閨中女子從來都是謹言慎行,恪守禮教,從未有過半點行差踏錯。」
柳夫人慢悠悠地說完這一段,這才溫和地看向荀萱,臉上滿是慈愛,緩聲勸慰:「阿芷你也是女子,將來早晚都是要嫁人的,該當多向你的堂姐們學習,莫要聽從下人們的妄言,做出些不合身份的事情來。」
言下之意,是在嘲笑她武國公府乃將門出身,行為粗鄙,上不得檯面了?
荀萱笑了笑,垂眸道:「舅母說的極是,阿芷出身將門,平時對一些繁文縟節有所疏忽,日後阿芷自會注意,不勞舅母操心。」
安府乃文官出身,安家人身上自然也多了幾分文人的酸儒之氣,莫說小妹荀芷,就算是當年未入宮的荀萱逢年過節伴隨母親到安府走動,也總是諸多束縛覺得不自在。
在荀萱的眼裡,安家的女子也頂多算得上是知書達理、小家碧玉,若論起見識心胸、國事朝政,那才是真真上不得檯面的。
柳夫人有些不滿意荀萱的態度,什麼叫繁文縟節?莫不是在取笑她惺惺作態?對此柳夫人耿耿於懷,但又不便說破,只好不痛不癢道:「阿芷能這般想,舅母自是欣慰。」
「至於曲幽這個丫鬟,主子犯錯你不但不勸阻,竟還火上澆油,盜走後門鑰匙,罪加一等,該罰!」柳夫人的聲音聽起來柔和親切,然而言辭中的威嚴卻絲毫不減。
「罰!自然該罰!」荀萱瀲灧的眸子微微轉了轉,眼中滿是誠懇,「舅母,我這主子若是親自懲治下人,是否合府上規矩?」
柳夫人為荀萱的識趣感到舒心,語氣自然和藹了許多:「你是主子,懲治下人乃天經地義,自是合規矩。」
「阿芷明白了,」荀萱微垂的下頷微微仰起,目光在一眾低眉垂首的下人身上一一掃過。
只見她緩步走到其中一個婆子跟前,啟唇道:「來人啊,將看門婆子拖出去,笞刑四十。」
少女的聲音頗為柔和,然而吐出的字句卻讓在場僕人不由得後背一涼。
那看門婆子先是一愣,一改之前唯唯諾諾的姿態,急急跪地,朝著柳夫人的方向磕頭:「老奴何錯之有?還請主子明示?」
這是在尋求柳夫人的庇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