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一十五節 夜色幽靈
相國府外,身上還帶著傷的周虎拎著戰槍怒目而視。身後將士也都手持盾牌戰刀,處於待戰狀態。他們的對面,相國府的護衛營也搭弓上箭,雙方寸步不讓,一副劍拔弩張的樣子。
周廣記與劉旭升確實沒有壓制住周虎的怒火,得知刺殺自己的是相國府的人,周虎首先想到的就是這位相國大人要顛覆繼山帝君的統治。另外,他更擔心阿朱的安危。
別看周廣記與周虎情同父子又是師徒,周虎卻覺得軍師大人讓他鎮守中都城,就是要他震懾有不軌之意的宵小。與親情比起來周虎選擇了國事為重,段琅率領將士們用鮮血打下來的江山,決不能就這麼被宵小篡奪。更何況周虎覺得阿朱撕破了這層窗戶紙之後,或許會逼的李建山狗急跳牆先發制人。所以,周虎選擇了一種強硬的震懾方式。
周虎手中戰槍一指,「給你們二十息工夫,讓李建山出來搭話。」
相國府護衛營統領,看著周虎震驚的說道,「周虎將軍,你可知這裡是什麼地方?這裡不但是相國府,更是相國大人處理天下政務之重地。身為下官如此對相國大人不敬,你這是想要造反嗎。」
「混賬,我周虎為大曆國出生入死的時候,你小子還在家裡耕地呢。本將軍鎮守中都城,就是要防止有些人覬覦帝位。趕緊讓李建山出來,否則別怪本將軍不客氣了。」
周虎的話音剛落,就聽著一道倉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周虎將軍,你這是要幹什麼。冷靜,都給我冷靜。」
蔣竹明與張廣智兩位朝堂重臣,急慌慌的趕了過來。蔣竹明的戶部衙門距離相國府不遠,張廣智正在戶部與蔣竹明商議事情,得聞周虎率兵圍困了相府,可把兩位朝堂重臣嚇壞了。現在段琅與澹臺明月都不在中都城,而且大曆國軍務政務分開,周虎與李建山一旦鬧起來,根本沒人能壓的住。
看到蔣竹明張廣智到來,周虎黑著臉說道,「蔣大人,張大人,你們來的正好,可以為被將軍做個見證。這相國府內某些人有不臣之心,周某豈能讓他為亂江山。」
「周將軍,切不可魯莽,有什麼事可以慢慢說,先把兵馬撤了。」蔣竹明急忙勸道。
「撤了?哼!恐怕我這邊一撤,正中了某些人的如意算盤。兩位大人可知道,刺殺阿朱與本將軍的人來自何處?」
周虎說著手中戰槍一指,「就是來自堂堂的相國府。」
蔣竹明與張廣智一愣,震驚的轉頭看了一眼相國府的大門。行刺之人真要是來自相國府,這裡面的文章可就大了。要知道周虎一旦被刺殺,李建山完全可以藉助穩定中都城的名義接手中都大營。他們不知道周虎說的是真是假,但是朝野的傳言立馬湧上兩位重臣的心頭。
周虎看到兩人被他的話震住,接著說道,「今日李建山要不把事情說個清楚,別怪我周虎以戰時緊急歷律,進府拿人。」
周虎的話音剛落,就聽到傳來一聲清脆的怒斥,「你敢!」
阿朱面容冷峻的出現在相府大門高台之上,看著府外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頓時怒道,「你們想幹什麼,都把兵器給本宮收起來!周虎,誰允許你帶兵進城的。」
周虎一看阿朱安然無恙,「阿朱,你沒事就好,如果他敢動你半分,今日我必踏平相國府。」
「放肆!」阿朱劍眉冷目瞪著周虎,「本宮現在不是阿朱,本宮是大曆國天師府天後千歲,爾等還不收起兵器,你們這是想造反嗎!」
在阿朱的怒斥之下,相國府護衛營統領猶豫了一下,一揮手讓人放下弓弩。但是周虎一方,卻像沒聽到的樣子,依然盾牌戰刀虎視眈眈。蔣竹明與張廣智一看阿朱到場,兩人暗暗鬆了口氣。別管怎麼說,整個大曆國敢以娘娘千歲相稱的,除了帝后澹臺明月,目前就只有阿朱這位天後娘娘。況且誰都知道周虎與阿朱的關係,只要她肯出面平息此事,周虎應該會給面子。
阿朱看到周虎兵馬不為所動,冰冷的說道,「周虎,你想抗上嗎。」
周虎吃驚的看著阿朱,「四妹,你~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住口,本宮現在不是你的四妹,副將姚廣何在。」阿朱高喊了一聲。
周虎身後,一名將軍猶豫了一下,趕緊抱拳說道,「莫將在。」
阿朱目光一冷,「把周虎給我拿下,交給相國府護衛統領!爾等立即回營,沒有本宮之令,不得出營半步。」
阿朱的這一命令,連蔣竹明和張廣智都嚇了一跳。開什麼玩笑,阿朱居然要拿下周虎?這不是亂套了嗎,再說她也沒這個權利啊。
周虎被氣的不怒反笑,「阿朱啊阿朱,你~你是不是糊塗了。」
阿朱根本就不看周虎,目光盯著姚廣問道,「怎麼,沒聽到本宮的話嗎。」
姚廣尷尬的看了看周虎,心說你倒是說句話啊。即便阿朱沒權利給他下令,至少人家身份在那擺著呢。萬一到時候上官玄悟回歸,還不得拿萬民權杖敲死他。
周虎也有些怒了,「阿朱,你可知這樣做是違背了國法歷律。我中都大營除了段帥之外,沒人可以調動。」
周虎話音一落,就看到阿朱手中舉起一枚金燦燦的兵符,「你們都看清楚了,此乃大曆國帝君兵符,如朕親臨。爾等還不執行命令,這是真想謀反嗎。周虎,還不下馬受擒。」
「這~?」周虎吃驚的看著阿朱手中的金色兵符,他知道這東西沒人敢造假,更不敢以假亂真。否則的話,這可是滅九族的大罪。
蔣竹明與張廣智也是震愕的看著阿朱,誰也沒想到她的手中,居然有著能調動天下兵馬大權的帝君兵符。
副將姚廣震愕的看著兵符,趕緊下馬抱拳,「末將~得令!」
姚廣說著,可憐巴巴的看向周虎,「將軍,這可是帝君兵符,您~您還是聽從吧。」
周虎氣的哆嗦著指著阿朱,「你~你會後悔的。」
周虎無奈的下了戰馬,違抗兵符如同謀逆,他還是知道輕重。周虎倔強的甩開兩側的兵衛,獨自走到了護衛統領身邊。相府護衛統領當然不敢給周虎上繩索,有些無助的看著阿朱。
阿朱輕聲說道,「姚廣,兵馬帶回大營。蔣大人張大人,請隨本宮一起入相府吧。」
看到阿朱強勢的壓制了周虎,蔣竹明張廣智暗暗鬆了口氣。兩人抱拳答應了一聲,邁步走向府門台階。周虎看到阿朱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乾脆黑著臉從後面跟著。
眾人進了相國府,阿朱卻是腳步一停,「周虎,師父與旭升大人何在?」
周虎白了一眼,挺著脖子說道,「被我暫時扣押在大營里了。」
阿朱氣的臉色蒼白,「行,真有你的,連師父你也敢扣押。」
「沒虧待他們,只是不讓他們阻礙我的行動。阿朱,難道你忘了軍師交代的話嗎。事態緊急之時,本將軍可權宜行事。」
「閉嘴,有什麼話到大堂上說。」阿朱陰沉著臉向前走去。
周虎心說去就去,他不信李建山能把他怎麼樣。別看阿朱手裡有帝君兵符,周虎相信一旦自己真出了事,姚廣絕對會帶大營兄弟強行接管中都城。但周虎怎麼也想不通,為何阿朱會出面制止他。
大堂之內,蔣竹明與張廣智沒想到龐剛樊城也在。兩人驚訝之中與李建山等人見完禮,不知所措的站在了一旁。周虎高高的昂起頭顱,彷彿誰都沒看見的樣子。
李建山不禁氣的笑道,「怎麼,見到兩位老大人,連個招呼也不知道打了?周虎,當初在歷都城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
周虎不屑的哼了一聲,「既然大家都在,那咱們就把話挑明。我不管你相府是不是龍潭虎穴,周虎絕不會皺一下眉頭。樊大人,您是刑部主官,那就說說相國府的人為何要刺殺本將軍與阿朱殿下。」
不等樊城開口,阿朱搶著說道,「二哥,所有的一切根本就是南平應守山的奸計。我與建山大人早已暗中調查,已經查明不少情況。今日你的魯莽行為,差點中了人家的奸計。」
「應~應守山?」周虎驚詫的看著阿朱。
阿朱嘆息了一聲,這才把謠言的暗查之事向蔣竹明等人說明了情況。蔣竹明二人也算是大曆國的建國基石,值得阿朱與李建山的信任。聽完阿朱的陳述,蔣竹明也不禁有些震驚。沒想到段琅帝君親率大軍在摩羅征戰,那看似很平靜的南平小國,居然要在大曆國掀起如此滔天巨浪。如果阿朱李建山沒有洞察了應守山的陰謀,恐怕還真能讓他們得逞。至少,會在君臣文武大員之間,埋下猜忌的種子。
李建山瞪著有些獃滯的周虎,「怎麼,你還有什麼要說的沒有。別以為本官不掌兵權就治不了你,要不是看在你小子對大曆國忠心耿耿的份上,老子早就給段琅要一道旨意把你打入大牢。身為將軍,簡直是一點腦子都沒有,這一點,你比周龍周武差得很遠。老子要想當帝君,當初在下渡府也不至於跟段琅差點大打出手了。」
阿朱也寒著臉說道,「二哥,還不向建山大哥賠禮。」
周龍看了看眾人,經過剛才的解釋,他也知道自己有些小人之心度君之腹。況且如此機密的事情,連龐剛樊城等人都不知情,周虎也無話可說。
周虎尷尬的抱了抱拳,「相國大人,末將知錯,甘願受罰。」
「哼,今日擅自帶兵圍困我相國府,這筆賬本相先給你記著。行了,也不必為此事有過多的想法,咱們現在的重點,是怎麼清除進入我大曆國的這些密探。」李建山大度的說道。
阿朱說道,「建山大人,今日周虎的舉動,倒是可以利用一下。對方越是看到您與阿虎兩強相爭,他們才會火上澆油。只要對方有所行動,咱們才好對症下藥。」
「哦?有什麼具體想法,說說看?」李建山眼神一亮。
阿朱在幾個人的注視之下,把自己的設想說了一遍。經過眾人的分析,略加改動之後,一場誘敵計劃就此形成。
大曆國中都城,大小官員以及城內民眾,都被周虎的舉動鬧的人心惶惶。但是朝堂大員們也感到意外,沒想到關鍵之時阿朱居然拿出了帝君兵符壓制此事。
不過,事情還沒結束。令人更加震愕的,是周虎居然被李建山直接打入了天牢。這一下,不但是朝堂百官震動,中都大營的將士們,也在憤怒之中有些蠢蠢欲動。畢竟大曆國才剛剛建立不到兩年,周虎手下不少兵馬都是跟著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接連幾天,傳出中都大營之內幾次出現嘩變,都被強行壓制了下去。
中都城內,百官與民眾惶惶不安,他們擔心大營的兵馬一旦壓制不住殺入天牢營救周虎,這對整個大曆國都是一場災難。剛剛過上安穩日子的百姓,可不想再面臨刀兵之劫。
華燈初上,又是一個夜晚來臨。還有半個更次就到了子夜,御史王培正府中,一道身影鬼鬼祟祟的走了出來。此人四下看了看,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距離御史府不遠的一個陰暗角落,停著一輛黑漆漆的馬車。阿朱坐在車中看著外面的一切,彷彿在等待著什麼人。不大一會兒,一道黑影來到車前。
「阿四,怎麼樣,看清楚是誰了嗎。」阿朱輕聲問道。
「回天後殿下,此人是戶部的一名馬夫,已經是第三次來御史府。根據戶部密查人員統計,這幾日他與戶部主薄費德走的很近。」
阿朱點了點頭,「這幾日,有多少官員和陌生人前來王培正的府邸?」
「除了閑雜人等,有嫌疑者二十三人,大都是朝中官員。但是這個馬夫與費德嫌疑最大,經過調查此馬夫與御史府上下沒有任何牽連,卻能夜入御史府進出通暢。小的覺得,應該立即收押密審。」
阿朱想了想,「有沒有發現那個相府護衛孟慶渡,出現在御史府內?」
「這到沒發現。」
阿朱閉目沉思了一下,猛然雙目一睜,「中都城人心惶惶,是該收網了。阿四,通知刑部樊大人,巡防營季統領,禁軍營張統領,以及中都大營副將姚廣,立即前來天師府。」
「小的得令。」
阿四很乾脆的答應了一聲,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馬車之上的馬夫抬了抬帽檐,露出一張滄桑的面孔。誰也沒想到軍機處周廣記大人,居然變身為一名馬夫隨身保護。
「阿朱,這小子不錯,是個人才,得想辦法把他從建山手裡挖過來。」
「師父,阿四可是建山大哥的心頭肉,您就別有什麼想法了。」
「阿朱,相國夫人那邊,難道就這麼放棄了?此毒婦在建山身邊可是一個心腹大患。恐怕,此事她脫不了干係。」
阿朱輕微嘆息了一聲,「師父,走吧,回天師府等候他們。今晚,又將是一個不眠之夜。」
阿朱沒有回答相國夫人之事,這幾日她也看出李建山非常為難。這件事,阿朱不便插手干涉,她只是希望李建山能夠清醒的認識到身旁的危機。否則,即便段琅回來之後,也不便對相國夫人動殺刀。畢竟李建山孤身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了心愛的女人。
夜色之中,一輛輛馬車駛入了天師府。不到半個時辰,一輛輛車馬又悄悄離開了天師府。凌晨寅時末,中都城西城門悄悄打開,姚廣帶著三千精銳快速的奔向戶部官員所住的轄區。與此同時,刑部捕衙、巡防大營、以及皇宮禁軍營紛紛出動,猶如夜色中的幽靈奔向了各自的目標。(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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