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借與不借

陽光從高高的窗戶照進來。鋪滿陽光的王座上，弈之羽斜撐著臉頰怔怔出神。

王座前，一條白而肥美的應聲蟲複製完焚天與狐宗大人的對話，僵死在桌上。

諾大的殿堂里站滿了眾妖，寂靜無聲。

紅色的重瞳閃了閃，老紅蟲清了清喉嚨開口道：「當初在葫蘆鎮，大王把那小丫頭帶來，老紅蟲就蠻喜歡她的。」

藍坊主嗯了聲，頷首道：「小丫頭沒把我們當傻子，品性倒是不錯。大王便把礦洞借她們吧。」

「對啊，大王。兩家聯盟，人家要求也不高。借礦洞，無非損失一些黑寶石礦而己。」

「大王用烈焱真火傷會損百年修為大傷元氣呢。」

「剝離幻影赤蓮比剝神抽魂還痛呢。她竟然要自己動手。不愧是伽蓮聖尊的嫡親後輩！」

眾妖七嘴八舌議論開來。都贊同借礦洞。

弈之羽對著陽光伸出手。看著陽光將影子投在對面石牆上。他變幻著手勢，似乎玩得很開心。

「大王，你倒是說話呀！咱們借還是不借？」

「那當然得借了。焚天不恢復修為，怎破得了禁制？」

「千年來也就出了這麼一個混沌之體。還讓幻影赤蓮認她為主。咱們總不能再等一個千年吧？」

「借吧借吧！」

弈之羽騰身坐起，打斷了眾妖的議論聲。他雙手撐在腿上，巡視著眾妖，冷著臉道：「借了礦洞，她不求我幫忙了，我怎麼娶她？！」

眾妖為之一驚，紛紛怒目而視。

老紅蟲氣呼呼地說道：「大王你怎麼這麼不要臉？」

「咱們妖界素來討厭人心叵測。大王去青山宗呆了些日子，也學會人族的卑鄙無恥了？」

弈之羽站起身望著他們，冷冷說道：「自從與人族大戰落敗之後，老妖皇下令但凡妖族不準離開妖界。就因妖族率直憨厚傻長個兒！你們不知人族能卑鄙無恥到什麼地步！幫焚天說話？那丫頭才是最不要臉最陰險狡詐的！」

一片輕羽從他手中飄出。他捏了個法決。輕羽燃燒起來。焚天和狐宗的面容出現在畫面中——

狐宗大人望著牆角，碧眸閃爍不定：「那是應聲蟲？」

「對。我在青山宗見過。」焚天懶懶說道，「聽了咱們的話。妖族定會出借黑寶石礦洞。」

……

弈之羽嗤笑道：「看到了吧？焚天和狐宗早就發現了應聲蟲。故意說給咱們聽的。這樣的話也能相信？若非本王多了個心眼，就被她騙了！」

然而眾妖的反應卻出乎他的意料：「人家也沒說錯什麼啊？」

「不就是想借黑寶石礦洞嘛。」

「我也沒聽出什麼不對。」

老紅蟲眨了眨紅眼睛：「大王不借礦洞，難道要損百年修為助她？主動襄助，也不算她求大王幫忙。婚約自然不便再提。這叫……人族怎麼說的？」

「偷雞不成蝕把米。」

「肉包子打狗。」

「賠本的買賣。」

弈之羽：……

良久，他擺了擺手：「夠了。傳本王令，自即日起，有擅入妖界者，殺。撐天雲柱方圓二十里為界，驅離所有生靈。越界者殺。此事非同小可，飛進一隻蚊子都會前功盡棄。本王會親自布置結界。安排妥當了，藍盈盈，你帶焚天進去。」

眾妖知道好歹，齊聲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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撐天雲柱下的黑寶石礦洞已經被妖界開採數千年。走到山峰下，才看清礦洞之大，人站在洞口形如螞蟻。

焚天跟在藍盈盈身後踏進洞口。夜鬼城的人便不能進去了，狐宗為首在洞口伏地相送。回過頭望著她們，焚天朗聲說道：「千餘年來，伽蓮一脈只有我是混沌之體。上承天意而生，必有天神庇佑。」

她不再多言，向藍盈盈頜首道：「勞煩藍坊主了。」

「那時侯只覺得小姑娘聰明伶俐，沉穩有加。不像只是鍊氣修為。」藍盈盈笑道，「我家大王雖然年輕，眼力卻被我藍盈盈毒辣。竟早早瞧出姑娘來歷不凡。」

「藍坊主所贈寶物救過焚天一命。今天方有機會向您道謝。」靠著藍盈盈所贈木牌，擋過了若華道君攻擊，焚天心裡甚是感激。

陪著焚天走向礦洞深處，藍盈盈想起妖皇的異樣情緒，輕笑道：「焚天姑娘不必謝我。要謝就謝我家大王好了。我家大王才四百多歲，年輕貌美，修為也高。姑娘不如棄了那青山宗的有桑道君，做我妖族的王后。將來並肩作戰，豈非一段佳話？」

知曉妖族率直，焚天也不拐彎抹角：「與他人無關。是我不想嫁人。」

藍盈盈奇道：「為何？」

焚天似笑非笑：「要破這四方鬼獄。必以我的性命為代價。我自出生起就註定了要死，何必因情愛弱了心智。到時我捨不得死了。可如何是好？」

藍盈盈竟不知如何接話。

焚天抬頭一看轉了話題：「藍坊主，這撐天雲柱是否頗為古怪？我看妖皇開採礦石竟是往上打洞。數千年時間，方圓百里的山峰早就該掘空了。飛不到頂，妖皇大人該不會想把它挖斷弄倒吧？」

「老妖皇自來了這地方便有此打算。只是，無用之功罷了。我帶姑娘上去。」藍坊主攬住焚天的腰順著長長的石階往上飛。

片刻之後，她停在了洞中一方平台上，指著上面一層道：「新開的礦洞。姑娘自行去吧。我會層層設下結界。」

「有勞。」焚天估摸著已到了撐天雲柱中段，叉手行禮后，獨自拾階而上。

藍盈盈嘆了口氣，設下結界，獨自離開。

踏上石階，牆上嵌著的熒石之光耀亮了四周。石壁中大大小小的黑寶石被熒光一照，散發著神秘的魅力。

焚天扔出一方陣盤，設下結界。又以神識開了儲物戒指，倒出小山堆似的上等元玉。洞中滋生出濃郁的天地之氣，漸漸堆積成數尺白色的霧氣。

她盤膝坐在洞中新設的榻上，闔目凝神。

白色的識海之城中，受了赤蓮灼印的城民聚集在識海碧波之側伏身跪拜。焚天的元神盤膝浮在海面上，掐出了法決。

碧海波濤洶湧。浮在海面上的幻影赤蓮發出的光染紅了整片海域。識海震蕩，焚天漸漸迷糊。她坐在海面上，心神不受控制地飄

聶天虹已知時日無多。傳了八成功力給焚天後，令她服下了藏蓮珠。

「焚天，你記住。你就是幻影赤蓮。蓮瓣為皮，蓮莖入骨，蓮蕊為脈，蓮香為息。你的每一寸肌膚，每一滴血從此與幻影赤蓮再不可分。」

「師傅，為何先祖伽蓮擁有幻影赤蓮，又有頂階修為，不破了這四方鬼獄？」

「說來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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