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老虎屁股

第三十五章 老虎屁股

如何才能不動聲色地救下尹成念,還不讓蘇郁岐和蘇甲瞧出他二人的關係?

皿曄心裡正發急想辦法,苦無辦法之際,卻見蘇郁岐已經掙扎著站了起來,晃蕩到了窗前,扶著窗框努力站住了,喝道:「蘇甲,怎麼回事!」

這一聲喝雖然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聽在別人耳中卻還是虛軟無力的。

蘇甲一回神,尹成念便藉機使出一個旋風踢,迫得蘇甲後退一步,身形一扭,已經躥出去幾丈遠。此時天色已經暗下來,尹成念輕功極佳,很快便隱入昏暗夜色里。

蘇甲待要追,心裡又記掛著蘇郁岐,立時大聲命令道:「來人!布下天羅地網,休要讓這女飛賊逃了!」

回過頭來,疾步到窗下,關切問道:「王,您沒事吧?」

蘇郁岐腦子裡仍在燒糨糊,滾熱沸騰,就那麼一絲理智,用盡了渾身力氣抓著這絲理智,道:「你不要管什麼女飛賊,先把凌子七給本王拿到這裡來。」

蘇甲忙命:「來人,先去把凌王妃給帶過來!」

皿曄就站在窗前,一翻鬧騰后,已漸漸恢復些神智,冷靜地看著窗外發生的一切。

他能肯定的是,蘇甲必然知道凌子七在酒中下了春.葯,而蘇郁岐方才雖然已經全失去了理智,但還是聽見了尹成念的話。聽見卻沒有拆穿,反而是幫著她逃了,這讓皿曄很意外。

凌子七很快被人帶到了書房。

蘇郁岐和皿曄各自坐在一張椅子里,隔了有丈遠的距離。蘇郁岐身上仍舊是那身滿是褶皺的衣裳,臉色還是紅的,眼眸里的冷意卻似揉了冰雪。

蘇甲倒了杯涼茶遞過來,蘇郁岐接了,一口喝下去,涼意將身上的熱度稍稍降了降,但臉色依舊是紅。

皿曄已經整理好了衣衫,慵懶地倚靠在椅背上,臉色與蘇郁岐一般紅潤,眸子里卻是一派漫不經心的散淡樣。看見蘇甲在倒茶,說了一句:「麻煩蘇管家給我也倒一杯。」

他聲音里仍舊有一絲無力,只是掩飾得很好,聽上去不甚明顯。

蘇甲答應著,倒了茶,端過去,雙手奉上,很恭敬:「公子請。」

皿曄接了茶,抿了一口,瞥向跪在地上的凌子七,嘴角帶出一抹溫然的笑,道:「凌王妃的葯還是太溫和了,沒有鑄成什麼大錯。我倒是覺得抱歉,這藥酒原本不該是我飲下,如果是凌王妃飲了這酒,今天應該是皆大歡喜的結局吧。」

他這一番話柔中帶刺,當真是殺人於無形。凌子七微微發抖,頭放得極低,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蘇郁岐白了皿曄一眼,視線挪到凌子七身上,盯著她瞧了有一瞬,才道:「如果你總是學不會安分,那這個王妃的頭銜,不要也罷。你放心,本王會給你一個新的身份,放你自由身,並且,包管你一生衣食無憂,亦不會被流言蜚語侵擾。」

皿曄倒沒想到蘇郁岐會這般處置。

他原本以為,至少,蘇郁岐會大發雷霆一番,甚至會家法伺候。

他不禁對蘇郁岐投去讚賞一瞥。

如果凌子七就此答應,離開這個是非地,於她來說,也算是一段好的結局了。皿曄將目光掃向凌子七,私心裡希望她能識時務。

但他還是料錯了凌子七。

蘇郁岐的話落,凌子七便拜倒在地,哭訴道:「妾知錯,妾再也不敢了,求王爺不要趕妾下堂,妾以後一定安安分分,絕不會再做這等事了!求王爺,不要讓妾離開。」

蘇郁岐冷冷瞧著她,眼神里不免失望,語氣也變得冷凝:「你可知道,今日犯的錯,足以要了你的命?」

皿曄轉過臉,喝茶去了。

凌子七被蘇郁岐的話嚇得一震,在地上瑟瑟發抖,連齒關都打顫,話不成句:「妾……妾知道。妾知錯了,求王爺饒命,王爺饒命。」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凌子七,你若想留下來,也可以,但既是我蘇郁岐的王妃,就得接受我蘇家的家法。你可知道,給本王下藥,該如何處置?」

「妾……妾……」凌子七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因還沒有人有這個膽量,敢給蘇郁岐下藥。其實她心裡也明白,這個罪,若認真追究起來,實應是死罪。

既是死罪,那總還有一條路,叫置之死地而後生,凌子七跟隨蘇郁岐久矣,對蘇郁岐的性子也有幾分了解,索性就放大了膽子,豁出去了,「只要能讓妾留下來,妾甘願接受任何懲處。」

蘇郁岐的視線冷中帶刺,落在瑟瑟發抖的凌子七身上,話語卻淡得如水:「你覺得,什麼樣的懲罰能將這樁醜事掩飾過去?能讓我蘇郁岐不在同僚和朋友中丟人現眼?」

這件事所帶來的後果有多嚴重,凌子七此時才意識到。她怔然地望著蘇郁岐,喃聲:「這……妾,妾不知道。」

蘇郁岐意興闌珊地瞥了她一眼,懶得再和她廢話,道:「你確定不想離開?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凌子七腦子裡一片茫然,嘴上卻出於本能地道:「妾願意留下來,接受任何懲處。」

蘇郁岐捏起桌上的茶杯,啜了一口涼茶,緩緩道:「蘇甲,自今日起,將她囚禁於蘊秀堂,不得我的命令,不得出蘊秀堂一步。」

「是。」蘇甲答應著。

「另外,今日的事,我不希望張揚出去。蘇甲,你知道該這麼做吧?」

「是,您放心吧,王,不會有任何風聲傳出這間書房。」

「把她帶下去。剩下的事,你應該知道怎麼做。」

「是。」

剩下的事,自然是盤問那些葯的來歷,處置一干人等。蘇甲居於這高門深院久矣,自然十分明白其中的套路。

蘇甲曉得蘇郁岐連多看凌子七一眼都不想,立即就帶了還在懵然狀態中的凌子七,趕緊離開。

凌子七想不到蘇郁岐竟這麼輕易地就放過了自己,直到離去,還是不敢置信。

不相干的人全部撤去,書房裡只剩下蘇郁岐和皿曄,兩人隔空相望,一個目光沉冷,一個目光溫淡,兩個都是默默無言,誰也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那葯的勁力不大,且兩人都是有內力的人,此時都悄悄運起內力,將藥力壓了下去。

半晌,卻是皿曄先開了口:「小王爺,你不必太介意,方才什麼也沒有發生。」

蘇郁岐挑眉瞥了他一眼,「發生了也沒有什麼,橫豎你和本王是正經拜過了天地的,皇上都替咱們做了見證。」

語氣雖拿捏得冷靜自持,甚而還有點拽拽的,眼神卻出賣了內心的尷尬和心虛。

「嗯,發生了也沒什麼。橫豎藥力也還沒有過去,要不,咱們……繼續?」

「繼續就繼續,有什麼了不起的嘛。不就是摟摟抱抱親親嗎,誰還不會似的。」

皿曄瞧著蘇郁岐,頓時失語。這位鐵血小王爺,娶而不要,不會是還沒開竅,不懂男女之情吧?

想想蘇郁岐自小沒有父母,跟著一個光棍蘇甲長大,這還真有可能。憐惜之情便打心底油然而生。

蘇郁岐已經離了座椅,一個箭步躥過來,撲向皿曄,皿曄躲避不及,便被堵在了椅子上,「那就來吧。」

「不不不,小王爺,我只是開個玩笑,別當真。別當真。」皿曄立時慫了,「那個,吃飯之前,小王爺不是說有事要和我談么,還是先談事情吧。」

蘇郁岐也不過是嚇嚇他而已,見他吃嚇,便就沒有再進攻,哼了一聲,頗有些自得之意,「玄臨,最好不要挑戰我的忍耐力。別以為你是男人,我就不能對你怎麼樣了。祁家老王伯會做的,我可是都會做呢。」

皿曄對面前這頭不經戳的紙老虎只覺十分有意思,但在朝堂之上,這頭紙老虎又是頭堅不可摧還會撕咬吃人的鐵老虎。

世人從來只看見了摸不得碰不得的鐵老虎,大約唯他皿曄見識過這般天真可愛的紙老虎吧。

「嗯,小生再也不敢了。」皿曄玩心乍起,沒有戳破紙老虎的偽裝,反而裝出一副弱公子模樣,逗得蘇郁岐心情瞬時好了許多,順手拖過旁邊的椅子,在皿曄對面坐下,精神萎頓下來,雙手揉著臉頰道:「今日氣死老子了,在外面生氣,在家裡又有那麼個不省心的女人搞出來這麼一出。」

皿曄遞過來一杯茶,關切地問道:「怎麼樣,身體還好吧?」

蘇郁岐接了茶,抬眸瞧了他一眼,道:「不是什麼劇毒,還奈何不了本王。」提起這個茬兒就又覺得甚是憋屈,憤憤道:「陰溝裡翻船!竟然被一個女人坑!還中這種下三濫的葯!」

「正是因為料不到府里會出現這種下作葯,所以才防不勝防吧。」皿曄溫聲安慰,「小王爺,那個女子……」

皿曄主動提起尹成念來,既然蘇郁岐已經知道,再瞞著就沒什麼意思了。

「你相好呀?」蘇郁岐打斷他的話,挑眉瞧著他。

「你想到哪裡去了?她只是我從前救下的一個小女孩,後來就一直主子主子地叫我。」

有些事,皿曄還是隱瞞了蘇郁岐。

就像蘇郁岐有些事瞞著他一樣,並不是故意要隱瞞,只是現在還不知道要怎麼說,怎麼解釋。

況且,山宗的事,向來隱秘,不宜對外泄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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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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