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燈下黑
用過膳的胡佳人，不過小坐了會，便起身打算離開。下樓的時候，她的眼睛控制不住的在大堂里掃了一遍，沒有看到那個少年，不由在心底輕嗤了一聲。
想來也是，那少年不像不普通人，怎麼會留在過於吵鬧的地方用膳。怕是早就離開，換了一家吧。
收起心裡莫名的失落，胡佳人準備去蔣夫子家一趟。聽聞他家在守備府當過西席，或許能問到些情況。
直到夕陽西斜，暮色將至，胡佳人才回到了胡宅。
在蔣夫子家，胡佳人也沒能知道多少情況，只是蔣夫子之妻齊蔣氏，認識一戶人家與守備府有些關係，願意明天帶她上門問問情況。
坐在屋子裡，胡佳人累的都不想動，正閉著眼養神，就聽見有人進來的聲音。一睜眼，就見妹妹胡麗人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
「姐姐，你回來了啊，事情怎麼樣了。」
胡佳人回以微笑：「放心，有些眉目了，明日我去見過那家人後，少不得知道些消息。若是事不能成，後日白天我便去守備府，求見守備夫人，明言若是不肯放手，定要將他家婚前納妾的事嚷嚷出來。」
「會與守備府結親，定不是普通人家。守備夫人定然不會，為了芝麻丟了西瓜。為了守備公子的婚事，守備夫人就不會再迫你為妾了。」
人，一旦鑽了牛角尖，那看什麼聽什麼，都是在針對自己。
胡麗人沉著臉色低語：「難道我是芝麻？」
「什麼？」身心俱疲的胡佳人，沒留神妹妹剛說了什麼，不由開口詢問了一句。
「沒什麼。」胡麗人忽然揚起一抹笑，目光定定的道：「我是相信姐姐的，不過姐姐也不要太累了。麗兒先離開，姐姐好好休息吧。」
「好，你去吧。」胡佳人是真的累了，聞言輕輕點頭，不過又很快想起來了件事，開口道：「對了，表兄可回來了？」
已經走到門邊的胡麗人，微微側過身，聲音平靜的道：「表兄還不曾回來，大概還在外面打聽消息吧。」
胡佳人嘆氣，看人果然不能只憑感覺。這個時候，嚴立萬肯為胡家在外奔波，可見人並不壞。
以前是她狹隘了，將來他們終究是要成為夫妻，以後還是好好相處吧。
「嗯，我知道了，等表兄回來了，著人告訴我一聲。」胡佳人合上眼，揉了揉眉心道。
站在門邊的胡麗人，轉過身來，一張臉隱在黑暗處，面無表情，聲音卻脆甜的應道：「我知道了，姐姐。」
若是胡佳人沒有過於疲憊，和下人們多問一句，就會知道，白日里她離開后，嚴立萬是直到午時才出的門。
而且沒多久就回來過一次，直到她快回來的時候，才又出去了。
胡佳人就這麼坐在桌邊，支著額頭睡了過去，再睜眼的時候，外面的天色都已經黑透了。
「橘子。」她輕聲喚道。
外間的橘子聽到聲音走進來。
「大小姐，你醒了。」
胡佳人動了下僵硬的身子，長出了一口氣道：「表少爺可回來了？」
橘子搖頭道：「表少爺不曾回來，大小姐還是別等了，吃點東西這就歇息，明日再問表少爺吧。你累了這一天，明天又要出門，不好休息的話又暈過去了可怎麼辦。」
這話在理，而且就算等到了嚴立萬回來，問到了消息，難道這大晚上的，她還能出門做什麼嗎？
胡佳人猶豫了下，便點頭道：「那就照你說的，弄點簡單清淡的吃食過來吧。」
見大小姐聽勸，橘子欣喜的道：「剛剛二小姐讓人送了道花生牛乳梅子酪，說是大小姐說過的，人累的時候吃些甜品，不僅能緩解疲勞，讓人心情變好，還能緩解......」
胡佳人笑著接道：「還能緩解壓力。」
「對，就是緩解壓力。」橘子笑著應和。
花生梅子酪用白色的小瓷盅盛著，聞著一股清香，梅子的點綴也讓人賞心悅目。
「真是懂事了，都知道心疼人了。」看著眼前的甜品，胡佳人有些欣慰的說道。
橘子無奈的很，大小姐不過比二小姐早出生一盞茶的時間，卻老成的很，說起同歲的妹妹也像是在說孩子似的。
「大小姐快用吧，晚些廚下的雞湯青菜面就送來了。」
「嗯。」胡佳人也覺得餓了，拿著調羹剜了一勺，送進了嘴裡。頓時果子的清香酸甜，在舌尖蔓延開來。
「唔，好吃。」
開了胃的胡佳人，不一會兒就將一盅甜品都吃完了，舔了舔嘴唇還覺得有些不足。
「大小姐喜歡，那明天再備上一份就是了。」橘子拿起空盅，笑著道：「我去瞧瞧面送過來了沒，大小姐等會用碗面也就足了。」
胡佳人點頭，待橘子出去后，就站起來活動下有些發麻的身體。只是走了兩步后，卻忽然踉蹌了下。
連忙扶住桌子，胡佳人自語道：「看來坐太久了。」
只是緊接著，連眼前的東西都開始搖晃，腳下踩的好像不是地，而是踏入了泥沼當中，整個人都開始往下陷。
她這是怎麼了？
昏沉沉的胡佳人，覺得心口也開始發麻，然後身體的內里有種灼燒的感覺。很快渾身的力氣都消失了，扶著桌子的手沒了力道后，整個人一歪栽倒在地。
倒在地上的胡佳人無奈苦笑，沒想到這個時候，她還能聞到雞湯的香味越來越近。
端著面進來的橘子，看到倒在地上的大小姐，頓時被嚇了一跳，麵湯濺出來燙了手更加拿不穩。
聽著耳邊東西摔碎的聲音，胡佳人的意識徹底墜入了黑暗當中。
「大小姐！」橘子尖叫。
這一天，是胡宅最為混亂的時候。
再次睜開眼的胡佳人，只覺得喉嚨腫痛的厲害，略吞咽了下，就像是喉嚨里塞了把粗糲的沙子。
「姐姐，你終於醒了！」守在一邊的胡麗人滿臉淚水的撲了過來。
胡佳人轉了轉眼珠，發現屋內光線昏暗沒有點燈，還抱著希望現在是剛剛天亮。但是妹妹的一句話，徹底打破了她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