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三表兄
時下人都覺得牢獄這種地方晦氣的很,不會有人願意來。胡佳人花了大價錢,才請動了一名大夫,願意跟她去牢里看病。
胡佳人不怕牢頭不準,因為就算上面有話,只要肯花錢,就一定能撬開條口子。
果然,許出了百兩銀后,牢頭總算鬆口讓胡佳人帶大夫進去了。裡面和上次來一樣,陰暗又潮濕,在看到胡常安躺在草席上,燒的昏迷不醒后,胡佳人總算知道為什麼會忽然病了。
之前特意送進來的被褥都不見了。
「嘿嘿。」跟著一起進來的牢頭無所謂的笑了下道:「胡姑娘,這也不能怪我們,我們也是聽上面說話的。」
「我明白。」胡佳人忍著氣,很清楚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得罪人了。這一趟出門,她帶足了銀票,這時又抽出來一張遞過去道:「麻煩大人給條被子,為人兒女的實不忍心父親睡在草席上。」
看到了銀票的面額,牢頭沒有拒絕,只是無聲的點了下頭。
大夫已經給開了葯,三貼葯,隔兩個時辰喂熬湯喂一次。又留下了兩瓶養氣和除濕的藥丸子。
為了讓牢頭同意留個小廝下來熬藥喂葯,胡佳人的銀票又少了一張。
胡常安還昏迷著,胡佳人站在一邊看了會兒,轉身就要離開。她今天出門,還有別的事要做。
那就是打聽消息。
既然守備夫人,中意別家女兒來當媳婦,那就不要再惦記她的妹妹了。既然是守備同僚的女兒,那麼對方肯定不願還沒進門,就多個妾室。
她要打聽清楚,才知道要怎麼施力。
只是這親事在沒有徹底定下前,沒有誰會嚷嚷出來。胡佳人去了平時有來往的人家,暗暗打聽守備的同僚,有哪家的女兒到了該許婚的年齡。
在外面跑了一天,胡佳人也不知道是累的,還是在牢里被傳染了,一回到胡宅,整個人就頭重腳輕眼前發花的栽了下去。
然後一覺醒來,事情就成了定局。
「大小姐,在您昏睡的這一天一夜裡,二小姐說為了救老爺,讓人去了守備府,說是甘願入府為妾。」橘子一邊說一邊哆嗦,小心翼翼的道:「事情已經定下了,說是三日後入夜,守備府的轎子會來抬二小姐過門。」
胡佳人恨不能再昏過去一回,那個傻丫頭趁她睡著了的時候,都做了什麼蠢事啊!事情從她歸來的時候,就像戲劇似的,完全控制不住了。
「叫,叫她過來!」
橘子一邊應聲一邊道:「大小姐,嚴三少爺聽說了家裡的事,今日便趕出過來了,現在二小姐正招待表少爺呢。」
胡佳人愣了下,一時沒有吭聲。因為橘子嘴裡的嚴三少爺,是與她有了婚約的三表兄。
胡張氏自生了她們姐妹,就傷了身子難以再有孕。此後養了多年,都不曾再懷上,終於在幾年前死了心,打算給長女的她招個贅婿。
對方年長一歲,按兩家的約定,明年就要入贅過來。
不光她對這個未婚夫沒有感情,對方也是聽了父母之命。畢竟這年代,好手好腳的男子,沒有誰願意去倒插門。
「既然表少爺來了,那就不必讓二小姐過來了。」胡佳人深吸了一口氣,坐起身來道:「替我更衣。」
橘子依言替她換好衣裳,一邊勸道:「大小姐,你別太生氣了,二小姐也是為了老爺好。而且你身子都累病了,不能生氣了。」
胡佳人搖頭不語,沒有人知道她對妹妹的感情。穿到這個世界,連胡氏夫婦都隔了一層,但她對這個妹妹卻是沒有保留的好。
這個妹妹,是她親眼看著從一個小小嬰兒,長成了一個小姑娘,她怎麼可能眼看著這個妹妹去給人當妾。
到了前廳,還在門口胡佳人就聽到妹妹的笑聲,不過等她抬腳進去后,聲音就一下停下了。
「姐姐,你好了嗎?」胡麗人圍過來問道。
胡佳人安撫的拍拍妹妹的手,點頭道:「嗯,都好了。」然後看向另一人,淺淺一福:「表兄。」
「佳表妹。」嚴立萬微微彎了下腰回禮,表情淡淡的,抬眼瞥見對方的神色更淡,嘴角就拉了下去。
就好像沒有看見對方神色中的不悅,胡佳人客氣疏離的道:「不曾想表兄竟來了,是我招待不周了。」
嚴立萬心中不快的很,一想到自己要娶這個冷漠無趣的女子為妻,而且還是倒插門,就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但此時也只能忍氣道:「聽聞姨母家出事,母親擔憂的很,便讓我過來看看,可有什麼幫的上忙的。」
「勞姨母表兄擔憂了。」胡佳人輕嘆了聲道:「不過事情也不是沒有迴轉的餘地,表兄出門在外行走,想必見多識廣。」
「請問表兄,可知鄭守備的同僚當中,有哪位大人的女兒正是待嫁年華
,或是正在討論婚事?」
嚴立萬被問的一愣,他不過一小小秀才之子,怎麼會知曉官員家的事。討厭一個人連對方呼吸都是錯的,嚴立萬覺得,胡佳人是有意在為難他,便沉著臉,硬邦邦的答道:「不知。」
胡佳人又嘆了一聲,這個答案在意料之中,她不過是抱著希望多問一句罷了。只要知道和鄭守備結親的人是誰,那麼就有可操作的餘地了。
可惜她沒有這個人脈,得費心去打聽才行。
她回頭敲了下妹妹的頭,輕斥道:「你做的事我都知道了,接下來就別再不知事的胡鬧了。妾通買賣,你這個性子給人當妾,不出三天就要被主母發賣出去。」
「老實待著,姐姐不會讓你去當妾的,咱們還有時間。」
胡麗人也是一時衝動,才會讓人去守備府,說答應過去當妾的。母親病倒在床,父親身在牢獄,連唯一的姐姐也累的暈倒,她又怕又難過,才做出了糊塗事。
現在聽到姐姐這樣話,頓時安心了許多,乖巧的點頭道:「我知道錯了,我聽姐姐的。」
站在一邊的嚴立萬,神色不定的看著姐妹倆相似的面容,不知道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