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前籌謀 第二十六話 圍國之戰,勤合國議
既有一日三秋,便有三日一瞬。三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完了,未時時分吳啟仕便要出門。
「在府中等我。」
「好,你路上小心。」
吳啟仕捏了捏殘雪的小臉兒,轉身出了寒蕪苑,殘雪邁著蜓步也跟著出了寒蕪苑。
「別出來了,午後燥熱,快些回吧。」
還未三伏,哪裡會很熱?若是往常,殘雪早就還口了,不過今日她卻笑得燦爛。
「好。」
吳啟仕擺了擺手,轉身往府門走去,到了影壁處他又停了下來。
「回去吧,見了花媽媽,我就回來。」
「嗯。」殘雪笑容更盛,她依舊是點點頭,「就到門口。」
吳啟仕笑著搖了搖頭,這丫頭這般粘著他,他卻挺開心。走出門又擺了擺手,示意她回去。
殘雪這回真的沒有再跟上,就扶著朱門,望著他遠去的轎影。
吳啟仕掀開帷幔,望著倚門而立的小人兒,看不清她的面容,卻猶似待盼君歸的嬌娘。他揮揮手,放下帘子。
倚著朱門的嬌娘雖是笑面,卻是清淚縱橫,「殘雪這回真的要聽你的話,不再跟上了。」
送走吳啟仕后殘雪就回了府內,找到軍印,她便一刻不留地摸出了吳府。
回望著與他一起生活的地方,即便是有千千萬萬的不舍,她也不能再留下來了,以後也不能再回來了。她欺騙了他,在一切謊言被拆穿之後,她還有什麼臉面面對他?
她也是知道的,見了他,她就沒有活命的機會了。他是容不下欺騙與背叛的,這是他親口告訴她的,如若背叛,那便會和他已故的髮妻是一個下場!
愛與生,殘雪選擇了生。就讓她把對他一生的思念而不得相見,作為對她的懲罰吧。
她離開后,還沒過多久,酬轉國的士兵就衝進了吳府,封了府邸。
殘雪策著快馬一刻不停,等到了煙雨軒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她顧不得勞累,進了煙雨軒就要見楚歌笑。楚歌笑知她會來,早就備好清茶悠閑地候著了。
「這是國師要的軍印。」殘雪氣息還不穩,勉強說了一句就將軍印交給了楚歌笑。
「別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
「你放心,我絕不會食言。」楚歌笑又說,「但你要隱姓埋名,永遠離開,再不踏入天承一步!」
「那是自然。」秋螢死了,這天承國就沒有她值得留戀的了,「告辭。」
「幻婷!」見她要走,楚歌笑趕忙叫住。
「還有何事?」
殘雪知道楚歌笑是守信之人,不會反悔。現下叫住她怕是有其他事情,也就耐著性子等楚歌笑下文。
「李成風已經知道軍印失竊這件事了,他不會放過吳啟仕的。」
「怎麼可能?」殘雪轉身反駁,「啟仕是酬轉國重臣,功勞顯赫,李成風幾次出手都未能撼動他的地位!」
「不能撼動是因為力量不夠。李成風一直活在吳啟仕的威壓之下,他早就有意剷除後患,卻苦於找不到強大的理由。如今吳啟仕丟了軍印,這對李成風來說未必不是一個良機!」
「楚歌笑,你明明說過的,這件事絕不會傷害到啟仕的!」
「我的確說過,但那是在這件事不被泄露出去的情況下。但現在事情敗露,當然是……」
「是你對不對?是你讓人通知李成風的對嗎?借他的手除掉啟仕,這樣對付酬轉國也可以省些氣力,是不是?」殘雪很激動,眼中溢出了淚水。
楚歌笑看著她,不再說話。因為殘雪說對了,是她故意將消息泄露出去的,但並不是為了借刀殺人。雖說殘雪只猜對了一半,但楚歌笑卻無法反駁,她從不欺人,這次只能閉口不答。
「楚歌笑,你不信守承諾!」
「我們之間的承諾,只是關於你的,與吳啟仕沒有絲毫瓜葛。」
殘雪此時已經無話可說。
「後天我會發兵進攻酬轉。」
殘雪不去答她,失了魂一樣地離開了。
「少主,您把這件事告訴她……」
凝眉見殘雪走了忙上前來,方才她真是嚇得失魂。本以為少主讓她放出消息是為了借刀殺人,現下少主又將這件事告訴殘雪,莫不是還有後續的斬草除根?
「後天讓將士們機靈著點。」楚歌笑也不在乎凝眉有沒有回答,看著手中的軍印,她摩梭著。
「愛是如此難能可貴,既然她能離開,何不一併成全了她的幸福?既然要走,就帶上他一起吧。」楚歌笑這句話說得很小聲,小得她自己都聽不清。
她望了望軒外,天很黑,空中既無星輝,亦無月色。這不是因為陰天,而是因為,天,快亮了。
殘雪喬裝打扮了一番,回到酬轉國時已經是第二日午後。牆上貼著逮捕狀,要逮捕的人就是她。軍印丟了,她又下落不明,被追拿是情理之中的事。
她放心不下花滿樓,幾經輾轉才摸到了花滿樓。只是那裡早已是人去樓空。門皆已被封死,拴上纏著一圈又一圈的鐵鏈,鐵鏈用一副大銅鎖鎖住。不知道花媽媽她們,是逃走了還是被抓走了。
天色漸暗,她找了一家很不起眼的小客棧住下。當她被外面吵嚷的聲音吵醒時已是第二日天亮了。
「小二,外面為何那般嘈雜?」
「客官,您是外地來的吧?酬轉國將軍吳啟仕通敵賣國,今日就要問斬了。」
想不到李成風如此心急,在除掉吳啟仕這件事上一刻也不多等。楚歌笑今天要攻打酬轉國,若是趁亂救出吳啟仕未嘗不可。心下想來,便喬裝一番,出了客棧。
殘雪混在人群中,看著吳啟仕被壓上刑場,心中很是焦急:楚歌笑怎麼還不攻城?劊子手舉起斬刀,她已經等不及了,飛上刑場打落劊子手的斬刀。
她從未想過,吳啟仕教自己的武藝在今日派上了大用場。
「有人劫法場……」
監斬官的話還未喊完,殘雪就將一支發簪飛刺進了他的喉嚨。士兵紛紛上前,看來這麼著急斬首吳啟仕,也是為了引她出來,然後一舉拿下。李成風的如意算盤打得真是響。
士兵將她和吳啟仕團團圍住。她自認學藝不精,單打獨鬥尚可博上一搏,若是以一敵百,她可討不到半分好處。
就在她進退維谷之時,天承軍就攻了進來。逃竄的,抵抗的亂成一團。如此一來正合殘雪心意,她趁亂打出一條路來,將吳啟仕救走了。
「你放開我!我要回去,酬轉國危難當頭,我不能坐視不管!」
吳啟仕用力甩開殘雪的手,她猝不及防,跌倒在地。
「即便是李成風要殺了你,你也要回去嗎?」她顧不上疼,仰著頭,眼裡滿是晶瑩。
「身為一名將士,國家有難,我豈能苟活?」
「可你現在回去也是無用,只會白白送命,毫無意義!」
「只要回到吳府,拿到軍印,我就……」
「你認為軍印現在還在吳府嗎?」
「難道軍印真的被盜了?」他只當是李成風的計謀,沒想到此事是真,「我堂堂將軍府,居然生出內賊,該死!若讓我抓到此賊,定要將他挫骨揚灰!」
就在吳啟仕憤怒之際,殘雪一掌將他劈暈。這是他教她的,沒想到第一次用就用在了他的身上。
「啟仕,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罷。只要你能活著,我什麼都不在乎!」
她半背半馱著吳啟仕往酬轉外走,可這天大地大,何處才是他們的安身之所?殘雪想起了花媽媽的錦囊,趕緊拆開。按照上面的指示,帶著吳啟仕一路向北,離開了這個紛爭之地……
天承二年五月末,天承圍攻酬轉,酬轉如籠中困獸,毫無招架之力只得投誠,此戰史稱圍國之戰。該戰酬轉慘敗,李成風被迫稱臣。酬轉國境悉數納入天承,從此再無酬轉。
圍國之戰天承不僅殲滅酬轉,更是威脅到了勤合。
聚賢閣中,呂城煙急召眾臣國議。
「呂王,圍國一戰後天承境域再次擴大,已對勤合形成圍合之勢。若是再不想出對策,唯恐勤合便是那第二個酬轉呀!」國相丘雲帆面著愁色,龍鍾掛淚。
「本王知曉,本王知曉。」呂城煙亦是知道事情嚴重,才會急召眾臣議事。
「真是該死,謝釋信新王即位才一年多,便囂張至此。」楚凌淵氣拳其股。
「還不是因為天承有一位楚歌笑在?」一旁的大臣接著話頭。
「楚國師可有高見?」呂城煙轉口問道。
「呂王稍安勿躁,且聽老臣細細說來。」先是穩住呂城煙,楚天項才娓娓開口,「天承元年,謝釋信推行天承年號,推行之初諸國不從,謝釋信便以此為由征伐四境。」
「卻是如此,歷時兩年便已奠定四國並立之局,虎狼之猛莫過於此。」呂城煙嘆了口氣。
「荒唐,謝釋信就是個昏君!」
「楚將軍,天承是為師出有名,隨便找個由頭罷了。」一旁大臣又道。
「楚將軍所說謝釋信為昏君那倒是真的,道酬之戰便可見一斑!」丘雲帆也附和。
丘雲帆這句話大家都是認同的,看似天承是受害之國,實則是謝釋信的手筆。這句一出竟無人再接話了。
楚天項接上自己的話頭,「圍國戰前,我國在桂迷嶺外,且控著龍門關。即便是天承攻下玉瓦,也不敢妄動勤合。」
「楚國師言之有理。桂迷嶺終歲迷煙不散,且多鬼澤,只要牢牢守住龍門關,便可保勤合無虞。」呂城煙接著道:「可如今天承佔領酬轉,無疑是打開了勤合南面的門戶,他若強攻,勤合亦是莫可奈何呀!」
「天承尚且不敢攻打勤合!」
楚天項此話一出,眾人皆是來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