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那年杏花微雨

「鳳予翾」這個名字，似乎有特殊的力量，讓在場的張燼與顧天驕都愣在原地。

顧雲影掏了掏耳朵，確認自己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但莫名地，卻從心裡升起一股特別的熟悉感。

她摩挲著下頜，思忖著「鳳予翾」這三個字無論是拆開還是合在一起，都很有逼格的樣子，一聽就不是什麼路人角色。

難道是什麼厲害的大佬不成？

為何在神座上的張燼會在看見她的時候就脫口而出這個名字？

顧雲影想要開口詢問。

突然間，顧天驕將她護在了身後，藏得嚴嚴實實。

「神主大人，您認錯了。」顧天驕擋在前面，一字一句地說道。

雖然他的語氣依舊平淡，但是顧雲影對他也算較為熟悉，聽出了其中蘊含的緊張。

顧雲影乖乖地躲在顧天驕身後，裝作可憐無助的樣子，然而右手悄悄地召喚出了曜陽和盈月，若是有什麼意外，也可以暗中偷襲。

「是，我認錯了，她不是殿主，她是殿主的女兒。」

張燼恢復了之前的傲慢，裝作無事發生一般，依舊逼格滿滿地坐在神座上。

「神主弄錯了，她是我的未來道侶，與長生殿並無關係。」顧天驕皺起眉頭，還是想要試著隱瞞下去。

張燼搖了搖頭，緊盯著在顧天驕身後只冒出半個腦袋的顧雲影。

「她與殿主長得一模一樣，我又豈會認錯？」

顧天驕的掌心浸出一層汗水。

張燼對顧天驕的緊張視而不見，只是感慨地說道：「你這樣的小輩自然不曾見過殿主的真容，哪怕像我們這樣的長生殿長老，也極難看到殿主的真容，若非當年……算了，不提也罷。」

他穩坐在黃金鑄造而成的神座之上，即便是在這個秘境里稱神多年，心中早已沒有了對鳳予翾的忌憚，可乍一看到與鳳予翾相似的那張臉時，他仍然會第一時間害怕得脫口而出。

幸好他坐得夠穩，這才沒露了餡。

顧雲影聽到張燼的回答，不由得皺起眉頭：「鳳予翾，是長生殿的殿主嗎？」

「前任殿主。」顧天驕沉默了一會，而後答道。

顧雲影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

夭壽啦，鳳予翾是前任的長生殿殿主，張燼則是那個傳說中背叛了前任殿主的叛徒長老。

而她與鳳予翾長得一模一樣。

在她的印象中，與她容貌相似的就只有一人。

那就是在葉上秋的棺材里收藏的那副美男畫卷，而葉上秋說過，這人是她的父親。

不會這麼巧吧。

顧雲影咽了口唾沫，所以她的親爹叫做鳳予翾？

這名字一聽就不是省油的燈啊。

「你們是怎麼走到一起的？我觀她身上的靈氣走動，並非是長生殿出身，就連魔修都算不上。」

張燼指著顧雲影，一口就道破了她有靈氣的流動，並且和魔修沒有關係。

顧雲影趕緊將曜陽和盈月給藏起來。

「我不是魔修，而是正道出身，劍宗的首席弟子。」她

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眼角帶淚地走出來，情深脈脈地望向顧天驕，哽咽著說道：「那年杏花微雨，你說你是鳴凰坊的修士，或許一開始便都是錯的。」

顧天驕：「……」

【獲得顧天驕的仇恨值+6666。】

顧雲影彷彿沒有察覺到顧天驕的惱怒，繼續自顧自地演戲道：「當初你立於白牆黛瓦之下，我站在那顆樹下回頭望你，便是這一眼，讓我與你一見如故，誰讓嬌嬌你長得這麼好看呢。」

顧天驕的額頭青筋冒出，怒極反笑道：「嬌嬌？」

【獲得顧天驕的仇恨值+9999。】

察覺到這個即將抵達上限的仇恨值，顧雲影立刻握住顧天驕的雙手，深情款款地說道：「可誰能想到，你搖身一變，竟成了長生殿的魔修，自古正魔不兩立，可我對你的感情又豈是能輕易割捨的呢？」

「在這偌大的修真界，不乏有羨慕嫉妒的小婊砸，有一次不小心撞破了我倆的交往，竟將此事廣而告之，讓我成為整個正道的眾矢之的，還好嬌嬌你對我不離不棄，我們突破重重的追殺，這才闖入了域外之境。」

「這份不離不棄的愛，我會一輩子銘記在心的。」

說話間，顧雲影抽了抽鼻子，愣是又擠出了兩滴假惺惺的眼淚。

顧天驕：「呵。」

【獲得顧天驕的仇恨值+10000。】

面對著顧雲影如此聲情並茂的演出，顧天驕冷漠地從她的手裡抽出來。

他可不認為，張燼會被這種浮誇的表演和狗血的劇情而動容……

顧天驕抬起頭，想要和張燼對峙，卻看到了同樣眼中含淚的張燼。

張燼甚至還吸了吸鼻子，彷彿為顧雲影剛才的話而感動不已。

顧天驕：「？？？」

他看了看柔弱抹淚的顧雲影，又看了看神座上極為感動的張燼，神色逐漸變得複雜。

頭一遭，顧天驕開始對這個世界產生了懷疑。

張燼仰起頭，拍著神座旁的扶手，動容道：「沒想到啊沒想到，殿主的悲劇竟然又在他的女兒身上上演了，這莫非也是一種難逃的宿命嗎？」

「啥玩意兒？」顧雲影猛地抬起頭。

什麼叫做殿主的悲劇重演了？

張燼看向一臉茫然和震驚的顧雲影，想了想，還是解釋道：「當初的時候，我追隨殿主一同潛入正道，想要打探正道的消息，那時候的殿主意氣風發，卻與劍宗的坐忘峰首座一見鍾情，殿主為了得到這位美人的芳心，謊稱他是玄天宗的名譽長老。」

「哦對了，我記得，那也是一個杏花微雨的季節。」

顧雲影：「……」

我只是隨便玩了一個梗而已，不會這麼巧吧？！

【獲得顧雲影的仇恨值+1000。】

張燼陷入自己的回憶里，繼續講述道：「但是好景不長，葉上秋在那時候實在太過耀眼，她做得那些事情，對於女子而言實在有些出格，招致了很多人的記恨，終於，有人將她與殿主的事情抖落了出來，造成正魔兩道的再一次動蕩。」

「殿主帶著那位坐忘峰的首座一路抵擋那些道貌岸然的正道偽君子，殿主也是中了那女人的毒，竟然想要找到讓正魔兩道和平共處的法子，可那法子還沒開始生效呢，六大天宗趁著葉上秋生產虛弱之際，一同圍攻劍宗，最終攻入了劍冢。」

張燼揉了揉額角，嘆息道：「可惜我當時遭遇仇家追殺，不得不遁入這秘境之中，否則還能幫一幫殿主。」

「原來是這樣。」

聽到這些大致的全部過程，顧雲影抽了抽鼻子。

這次她是真的有點想哭。

她又想起了當初做得那一場夢。

葉上秋和鳳予翾將一塊青玉項鏈戴在她的脖子上，而後相繼遠去，恐怕正是因為這些事情。

那是顧雲影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父母的疼愛。

可卻只有那麼一次了。

「嗚嗚嗚……」

顧雲影這次真的哭了出來。

「怎、怎得了？」顧天驕反而被嚇了一跳，他立刻掏出手帕，去擦顧雲影臉上的眼淚，卻發現越擦越多。

然後，他就不擦了，讓顧雲影慢慢哭去吧。

顧雲影淚眼婆娑地望著他，彷彿是在詢問，不擦就不擦，好歹把手帕給她啊。

「拿去。」顧天驕將手帕甩在她的臉上。

顧雲影撇了撇嘴，用手帕將臉上的眼淚都擦乾淨，再擤了一把響亮的鼻頭，最後將皺巴巴的手帕重新塞到顧天驕的衣領口裡。

【獲得顧天驕的仇恨值+9999。】

「原來我爹我娘還有這樣的故事，這也太慘了吧。」顧雲影嘆氣道。

張燼也頗有感觸地點了點頭：「是啊，你們父女幾乎是一模一樣的慘，也是稀奇。」

顧雲影：「……」

不是，她那個故事真是隨便編的，不是真的啊！

張燼瞧見顧雲影雖然哭得毫無形象，但那張臉經過淚水的浸潤，顯得更加水嫩與美艷，不由得犯了老毛病。

他搓了搓大拇指與食指，說道：「其實，你要避免這種命運，也是很簡單的。」

「只要你願意，可以成為我的大妻子，讓你——」

「不了，我拒絕。」

顧雲影抬起手，想也沒想地無情拒絕了。

「神主大人，我們才是未來的道侶，而且您的女兒連翹應該也不希望自己的親生嫡母突然換人。」顧天驕冷冷地說道。

望見顧雲影那張嬌俏的容貌，那是與鳳予翾截然不同的風情。

張燼心裡越來越癢，但他知道，這件事急不來。

只是，鳳家人的血脈，他一定要搞到手。

張燼倚靠在神座上面，顯得悠哉卻又威嚴滿滿，他宛如一位和藹的長輩，對顧雲影說道：「是我一時糊塗了，既然你們的關係匪淺，那就暫且在部落里住下吧，過段時日的祭祀，你也可以帶著她一同參加。」

「只是那祭祀對於女子而言，最好是處子之身，你們也不差這麼幾日，再等等，屆時我可以幫你們親自主持道侶大典。」

顧天驕聽到這話，雖心有疑惑，但還是點頭道：「多謝神主厚愛。」

隨後，彼此客套地寒暄了幾句，顧天驕道了聲告辭，便拉著顧雲影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等到那些神官也離開了，顧雲影才小聲地問道：「什麼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