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因為你比較有經驗
吃了這碗飯,心中浩氣長存,是不可能被這樣的宵小之徒唬退的。柳南禾和秦一燕提高警惕,徑直走回下榻的賓館。行跡已破,也不用再刻意兜圈子了,反正對方應該早就知道了自己的住處。
回到房間,方雅雅急忙抓著秦一燕的手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秦一燕簡單的說了一遍,又提醒大家以後行動的時候多加小心,然後才坐下來喝了口水,慢慢的說起了周的盧一案卷宗上的某些問題。此案沒有什麼疑兇,所以卷宗上所列的,通常都是一些調查問話,沒有太多的參考意義。可秦一燕在周的盧的屍檢報告上,卻發現有一句異常詭異的話。
那句話是:「經查詢對比死者歷年來的醫療狀況,生前身體健康,心理素質良好。」
方雅雅馬上反應過來,道:「不對,如果真是這樣,法醫沒有必要特別註明這句話。」
秦一燕點點頭,道:「我的判斷是,這是法醫故意留下的線索,看看前來查案的警察是否能發現其中的貓膩。」
遲偉皺眉道:「法醫法醫,吃的也是公家飯,為什麼不直接跟辦案的刑警挑明這個事兒?」
方雅雅沒好氣的白了遲偉一眼,道:「你在芒城的時候,敢不敢跟大隊長對著干?」
遲偉尷尬的笑道:「不敢。」
方雅雅道:「那不就是了。這案子肯定牽扯到警隊領導,搞不好還有分局領導,所以法醫才不敢坦蕩蕩的說出來。」
秦一燕道:「不錯,他能這樣留下可疑的痕迹,其實已經擔了風險。法醫也是人,也有一家老小,我們可以理解,就不要求全責備了。」
柳南禾始終沒有說話,直到這時候才慢條斯理的說道:「明天,我去調查周的盧生前的醫療情況,你們三個,直接去主城區找周的盧的子女和太太。如果問不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那也無所謂,在城區溜達溜達就行了。」
三人頓時明白了柳南禾的用意,這個頭兒,又要把所有的危險自己背上了。看到三人幽怨的眼神,柳南禾馬上笑了起來,道:「別,你們誤會了。這是為了麻痹對方,讓他們把注意力放在你們身上,降低他們的警惕性。好了,這個事兒就這麼定了,再說,我在這裡有熟人,他會幫上忙的。」
三人愣了一下,在上海有熟人,怎麼以前從來沒聽柳南禾說過呢?
柳南禾是頭兒,他拍板決定了,三人自然也不會再多說什麼。跟著遲偉說起他的調查結果,方雅雅一聽便滿臉通紅,暗罵周的盧不是個東西。原來這人生前名聲極佳,是個眾人交口稱讚的好好先生。可他背後的另一面,卻藏的極為隱秘,甚至與他朝夕相處的太太,都不知道這一點。
周的盧是個性取向不正常的男人。以前資訊條件閉塞,對於那方面的事情不被理解,他表現的還算中規中矩。自從家裡的條件好了起來,再加上互聯網的普及,他開始沉迷於同性之愛。一開始的時候,還只是淺嘗輒止,在小型的圈子中小心翼翼的戲耍玩鬧。時日久了,新鮮感越來越少,他便開始將目光放在一些小鮮肉身上。
據他的滑翔傘玩伴交待,周的盧額外有四個同居的男友,都是南匯那邊的在校大學生。周的盧給他們單獨租了酒店式公寓,只要心癢難搔,便會過來找他們玩個痛快。所謂同性才是真愛,異性只是傳宗接代。周的盧玩的越來越瘋,也玩的越來越野,根本無心照料店裡的生意,以至於生意逐漸走了下坡路。
眼看著經濟條件一日不如一日,周的盧不知反省,反而想借著民間借貸的東風,也趁機撈那麼一筆。他內心齷齪骯髒的一面不為人知,本著十幾二十年的老交情,大家對他很是信任,一時間親朋好友都把流動資金放在了他這邊,每個月領點紅利完事。可大家做夢也沒想到,周的盧居然將這些錢中的大部分都用在了兩位從泰國過來的變性人身上,每天跟他們打的火熱。餘下的一小部分錢倒是真的投了出去,可惜遇到了老賴,除了收到幾筆可憐的利息,連本金都沒要回來。
後來有人急需用錢,找周的盧要回本金,周的盧拆東牆補西牆,勉強把這筆錢還了回去。可如此一來,他的窘迫情況為眾人所知,紛紛過來找他討回自己的本金。周的盧疲於應付,苦不堪言,一邊想方設法補窟窿,一邊借著玩滑翔傘的機會掙點小錢過日子。
秦一燕聽到這裡馬上挑起了眉毛,扭頭看著柳南禾說:「卷宗裡面,這些信息一句都沒有提到過。」
柳南禾道:「今天我們去那個小區問過了,確實有不少人借了錢給周的盧。可是他們不願意多說,應該事先被警告過了。」
秦一燕粉面生寒,冷笑著說:「看來,這裡面的水挺深的啊。」
柳南禾笑道:「挺好的,既能追查命案真兇,又能挖出幾個害群之馬。」
方雅雅的關注點似乎並不在這裡,而是詫異的看著遲偉問:「偉哥,這就是你說的很黃很暴力?」
遲偉納悶的反問道:「難道還不夠嗎?」
方雅雅撇了撇嘴,道:「差得遠了,你不知道,還有一種圈子叫耽美文化呢。他們裡面啊,講的都是這些事兒。」
遲偉嘿嘿笑了:「哥也不是老封建,《斷背山》也看過兩三遍。對於任何取向,咱不帶有色眼鏡看人,只要他們心甘情願就行。」
方雅雅又聊了幾句閑話,先行回去洗澡了。等方雅雅進了房間,遲偉才低聲道:「其實剛才說的還不夠,周的盧那群人,個個都他媽是變態。同性之間也就算了,還弄上一群金毛狗在那玩。媽的,不瞞你們說,我聽完差點就吐了。」
柳南禾的表情顯得也有點反胃,只是硬生生的忍住了。秦一燕面上一平如水,似乎一點異樣都沒有。遲偉看了一會,情不自禁的沖秦一燕豎起了大拇指。秦一燕淡淡的說:「這不算噁心的,有些時候屍體檢查,看到的東西更噁心。」
柳南禾擺了擺手,道:「打住,打住,這個話題不要再說了。」
秦一燕笑了笑,說:「怎麼,你扛不住了?」
柳南禾苦笑著認輸道:「嗯,饒了我吧,我胃口淺。」說完這話,柳南禾又神情嚴肅的問遲偉:「這些事情,應該是很隱秘的,你怎麼一出馬就查出來了?」
遲偉道:「因為我厲害啊。」嘴上是在打趣,實則是因為遲偉發現一個滑翔傘發燒友的家中放著一些比較敏感的藥物。他在警校學習的時候研究過類似的知識,知道那些葯是控制艾滋病毒的,便故意套那人的話。那人驚恐之下,便一五一十的交待了。只不過他是跟周的盧在一起亂搞過,又不算違法行為,加上特殊情況特殊對待,遲偉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東西,最後客客氣氣的告辭了。
秦一燕道:「如此說來,周的盧生前包養的那幾個男大學生,也要去查一查。還有那兩個泰國來的,也有點不大對勁。」
柳南禾笑呵呵的看向了遲偉。遲偉渾身一機靈,頓時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老大,你別玩我,不會還叫我出馬吧?」
柳南禾笑道:「我得去查周的盧的醫療情況。他們對女性沒興趣,所以一燕和雅雅去了也沒用,那不只剩下你一個了?」
遲偉委屈的像受氣的小媳婦兒一樣,道:「要不,我去查他的醫療情況,你去……」
柳南禾搖頭道:「那不行。」
「為啥?」遲偉目瞪口呆的問道。
柳南禾笑的有點兒壞,道:「因為你問這個有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