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我可以嫁給他啊!
在樓夫人的堅持下,樓闕最終沒有帶鄭嫻兒提前離開。
後來門上的人來報說是葛四公子他們來了,於是樓闕只好重新回去前面花廳見客,臨出門前又拉著鄭嫻兒的手千叮萬囑,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出一趟十年八載的遠門。
鄭嫻兒只顧哼哼哈哈地答應著,完全沒留心聽他囑咐了些什麼。
反正她平生還沒怕過誰,別說一會兒要來的是什麼太太小姐,就算是當朝皇後來了,她最多也就當是去戲園子看大戲,瞧個熱鬧。
因此,在別人都忙著猜測今日有哪些人會來的時候,鄭嫻兒仍舊只顧埋頭吃喝,別的什麼都不管。
胡氏看不過,在旁悄悄地扯了扯她的衣角,低聲道:「我聽人說,京城裡不少人家都在惦記著五兄弟呢!你們的事也沒有瞞人,這會兒不知有多少富貴人家的小姐在偷偷地恨著你,剛才那個寧大姑娘明顯就是來討好太太、順便給你下馬威的。她是第一個,但恐怕不會是最後一個,你可要早作準備!」
鄭嫻兒喝口茶帶下了噎住嗓子的一口糕點,笑了:「來就來唄,我會怕么?」
「你當然不怕,」胡氏失笑,「可是你恐怕要得罪全城的姑娘們了!」
鄭嫻兒坐直了身子,撇嘴道:「大嫂說錯了。不是我得罪全城的姑娘們,而是那些不長眼的姑娘們得罪我——她們惦記我的男人已經不應該,難道還要倒打一耙來怨恨我嗎?」
胡氏微笑搖頭:「她們可不覺得人是你的。」
鄭嫻兒嘆了一口氣,似乎有些無奈:「人是不是我的,我說了不算,她們說了更加不算,只有桐階自己說的才算數。寧大姑娘自以為聰明,可她好像並沒有弄明白,想嫁給一個男人唯一的辦法是去征服那個男人本身,而不是去討好那個男人的母親,更不是去欺壓羞辱別的女人。」
聽她說完,胡氏皺眉思忖了半天,終於又笑了:「兩姓聯姻,歷來都是遵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寧大姑娘選擇的方法也沒有錯。她哪裡知道五兄弟是不肯遵從這些規矩的呢?」
鄭嫻兒笑道:「這麼說,寧大姑娘唯一的錯處是她選錯了人。」
胡氏不知該作何評價,只能報以苦笑。
樓夫人端端正正地坐著,裝作閉目養神的模樣,耳朵里卻一直在聽著眾人的言語。
鄭嫻兒的那番話落到她的耳中,聽得她忍不住連連皺眉。
可是這會兒,她已經不敢多說話了。
這段時間她所做的事,不管出發點是好意的還是有私心的,最後的結果無一例外都讓她感覺到了挫敗和失望。她不得不面對的一個事實就是,她的兒子,已經跟她離心了。
可她,卻不得不把那個罪魁禍首供起來,好言好語地哄著。
做母親做到這個份上,實在也算是夠失敗的了。
一整個下午,樓夫人一直在自怨自憐地想著、嘆著。就連賓客進門,她也難以提起興緻來招待。
幸好果然如樓老爺子所料,今日來的女客很少,只有寥寥幾位夫人,各帶著一兩個女兒來的,除了寒暄和泛泛的閑談之外,並沒有太多的話可以說。
畢竟並不是每一位姑娘都像寧大小姐一樣抱著志在必得的信念而來的。
作為時下熱議話題的焦點人物,鄭嫻兒自然免不了被人多看幾眼。雖然每個人都竭力裝作溫和友好,她還是看得出那些人眼中深藏著的鄙夷和……憎恨。
鄙夷是正常的,至於憎恨,她大概也已經知道緣由了。
所以,今天來做客的女孩子,至少有一半是惦記著樓闕的?
鄭嫻兒懶於理會那些奇奇怪怪的目光。看著堂中這一片珠圍翠繞,她心裡只覺得煩悶無趣。
幸好在臨近開席的時候,終於來了一位故人。
黎宛卿。
黎夫人與尋常的賓客不同,她一進門就跪下了的。
樓夫人忙親自過去扶她起來,笑道:「好好的來赴宴,你這是做什麼?」
黎夫人低著頭入了座,擦淚道:「我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好……照理說咱們是同鄉,兩家孩子自幼相識,如今又一同登科成了天子門生,也算是有緣的了。可我家老爺做的那些事,實在……」
樓夫人轉著佛珠,淺淺地笑了:「過去的事了,還提它做什麼?那樁案子原本就是偽帝的爪牙生造出來陷害咱們桑榆縣學子的,黎大人也只是身在其位,不得不如此罷了,難道我樓家還能怨恨你們不成?」
黎夫人擦著眼角,強笑道:「樓家自然是不怪我們的。先前我家老爺下了獄,若非樓家求情,如今只怕早已性命不在,賡兒的前程也就無從說起了。如今我們老爺雖然革了職,賡兒卻得以入朝,這都是樓家以德報怨的大恩,我們黎家不敢忘。」
被人當面如此奉承,樓夫人心情大好,臉上的笑意終於深了些:「兩家孩子是自幼的至交,能幫一把就幫一把,這點兒小事何必掛在嘴上!」
其餘幾家的夫人小姐們大都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在旁聽著,適時地附和一下,氣氛其樂融融。
鄭嫻兒卻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忙抬起頭來笑道:「黎夫人這話可就不對了。黎家得以平安無事,那是因為黎大人本身並無太大過錯,再加之皇上仁慈,不忍牽連過眾。就算樓家適時為黎大人說過一兩句好話,那也不過是因為領會到了皇上的寬仁之心,順水推舟而已。這件事啊,您可以謝皇恩,可以謝時運,也可以謝黎大人自己為官清正,唯獨不必謝樓家!」
黎夫人醒過神來,回想起剛才眾人看她時嘲諷的目光,不由得心下一驚,忙笑道:「對對對,最該謝的是皇恩浩蕩!如今我兒黎賡已經授官入朝,以後自有報效皇恩的日子。」
在場的幾個女眷聽到此處,再看鄭嫻兒時,目光便與先前有了幾分不同。
唯有樓夫人皺緊了眉頭,丟過來一個不滿的眼神。
鄭嫻兒只裝作看不見,依舊低下頭去自管吃喝,不再多言。
於是這個話題就被揭了過去,眾人又開始漫不經心地聊起了家長里短的閑言。
黎宛卿對桌上的飲食視而不見,一直在偷偷地打量鄭嫻兒,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鄭嫻兒對這位姑娘至多只能算是認識而已,實在沒什麼話說。因此即便知道對方在審視她,她也只是隨意地笑一笑,並不打算搭話。
本以為就這樣相安無事了,不料第三次目光相碰的時候,黎宛卿忽然向她綻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鄭姐姐,我有些頭暈,你陪我出去走走可好?」
鄭嫻兒恰好也坐得煩了,這個請求可以說是正中下懷。
黎宛卿是個細心的,一出門便挽住了鄭嫻兒的手,過門檻、下台階的時候總忘不了提醒鄭嫻兒小心腳下,竟比鄭嫻兒這個孕婦自己還要謹慎幾分。
樓家在京城的這座院子,鄭嫻兒也是第一次來,連東西南北都分辨不清楚。於是兩人只管信步亂走,竟也讓她們找到了一座不小的園子。
恰好園中有幾株芍藥簇擁著一座亭台,黎宛卿便扶著鄭嫻兒走過去,坐了下來。
鄭嫻兒看著那女子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禁失笑:「你是有話要跟我說吧?」
「是!」黎宛卿立刻承認了。
鄭嫻兒微笑地看著她。
黎宛卿深吸一口氣,下定了決心似的:「你和樓公子的事,我都知道了。」
鄭嫻兒「嗤」地笑了:「豈止你知道了?全天下都知道了!」
黎宛卿想了一想,有些失落似的嘆了一聲:「確實……不過,我比旁人知道得早一點。」
鄭嫻兒對這個話題並沒有興趣,聞言只隨口應了一聲:「哦。」
黎宛卿眨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看著她:「我一直有一個問題想問你——你真的不是如蘭嗎?」
鄭嫻兒臉色微變。
黎宛卿握住了她的手:「果然是你!我哥哥和樓公子都說你不是,可是世上哪有那麼巧合的事呢?小小一個桑榆縣,怎麼會出現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我不是。」鄭嫻兒沉下了臉。
黎宛卿看著她,笑了:「也對,誰還沒有一段不願意提起的往事呢?你說不是,那就權當不是好了。鄭姐姐,你對樓公子,是真心的嗎?」
「這不關你的事。」鄭嫻兒的心裡有些煩了。
黎宛卿自己卻不煩。
她看著鄭嫻兒的眼睛,真誠地道:「我猜你一定是真心的,否則你不會頂著全天下的罵名為他生孩子。鄭姐姐,我跟旁人不一樣,我不是來罵你的,我真心佩服你。喜歡一個人,就是要這樣不顧一切,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願意為他去闖……」
「你還是罵我吧!」鄭嫻兒輕聲嘀咕道。
黎宛卿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感動之中:「鄭姐姐,先前我以為那些蕩氣迴腸的愛情故事只有在戲台上、在話本子里才能看見,是你和樓公子讓我相信了那種衝破世俗的枷鎖、兩心相許至死不渝的深情真的存在!你知道嗎?我在家裡聽見人說你為了救他大鬧刑場、用自己的性命為他們爭取時間,我感動得哭了好久好久!我真羨慕你們!」
鄭嫻兒抽回手,用力地揉了揉眉心:「好的。」
黎宛卿雙手想抱在胸前作憧憬狀:「鄭姐姐,我覺得有生之年能親眼看到這樣一段美好的故事,我已經死而無憾了!你們的故事真的太美好、太震撼了,我常常想,我就算是為你們死了,也是值得的!」
鄭嫻兒面無表情,雙手抱住了肚子。
——娃,老實兒呆著別動,瘋子沒啥可怕的,娘在帶你練膽呢哈!
黎宛卿向前探著身子,雙目灼灼地看著鄭嫻兒:「你們現在遇到了難處對不對?我可以幫你們!」
鄭嫻兒被她鬧得一頭霧水,茫然地道:「我們,沒有難處啊。」
「你不用瞞我,我早就知道了!」黎宛卿擺擺手,一臉「你在騙鬼」的表情。
嫻兒知道說不通了,於是就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也許你說得對。」
黎宛卿立刻恢復了笑容:「我就說嘛!咱們是朋友,在我面前你還客氣什麼?你放心好了,這件事包在我身上!」
鄭嫻兒茫然地看了她好半天,終於怯怯地表達了自己的疑惑:「我想冒昧地問一下,你說的是哪件事?怎麼就『包在你身上』了?」
黎宛卿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就是你們的婚事啊!你放心,我早幫你們想出辦法了!」
「什麼辦法?」鄭嫻兒心裡生出了一絲不妙的預感。
果然,黎宛卿站了起來,大義凜然地道:「我可以嫁給樓公子啊!我嫁給他,然後替他安排娶你進門,這樣旁人就沒有辦法阻攔了!你放心,我不會跟你爭寵的!如果你不願意跟別人分享丈夫,他就可以只是你一個人的!」
鄭嫻兒呆住了。
世上還有這種邏輯?
——娃,今兒咱們是真遇上瘋子了,想跑還不敢跑,咱咋辦吶?
黎宛卿轉過來,扶著鄭嫻兒的肩:「你不用太感動……」
「我確實不太敢動。」鄭嫻兒誠實地道。
黎宛卿繼續說道:「這是我自己的決定,我是真心想幫你們的。這會兒我母親應該已經跟樓夫人說好這件事了,咱們兩家算是世交,我哥哥與樓公子又是好友,一定能成的!」
鄭嫻兒仰起頭,無語望天。
她倒不怕事情能成,畢竟樓夫人剛剛碰了一鼻子灰,這會兒應該不會輕易替樓闕答應什麼婚事。
只是,眼前這個真誠善良義薄雲天的俠女,該怎麼打發啊?
蒼天吶,求您把這位俠女收回去好嗎?多來幾個寧錦繡都可以啊!
黎宛卿滿臉都是做完善事之後的驕傲:「鄭姐姐,咱們出來得挺久了,我扶你回去吧!」
「……好。」鄭嫻兒覺得有點兒生無可戀。
於是二人開始沿著原路往回走。
後來,就迷路了。
也不知是怎麼回事,來的時候花園門口還有丫鬟婆子進進出出,此刻視線所及卻連一個人也沒有了。
兩人沒有辦法,只得憑著記憶和猜測,四處亂轉。
後來,出路自然是找到了的,只是多費了一番功夫,回到寧萱堂的時候天色已經全黑了。
寧萱堂外,竟也是一片令人心悸的寂靜。
人呢?
偌大的樓家,丫頭婆子小廝護院加起來總有百餘人,外花廳和寧萱堂各設了筵席,正該是觥籌交錯笑語嘩然的時候,怎麼可能會靜成這樣?
簡直見鬼!
黎宛卿顯然嚇壞了。她也是經歷過抄家之禍的,這滿院的寂靜難免讓人聯想到一些可怕的經歷,於是兩人的臉色都難看起來。
倒也虧得黎三姑娘的心裡存了幾分俠氣。即便此時已嚇得兩腿都抖了,她也沒有倒下去,甚至還能幹巴巴地安慰鄭嫻兒兩句。
可是鄭嫻兒不害怕啊。再嚇人的場面她也見過了,這會兒事情雖不對勁,她至多也不過就是驚訝一下而已。
於是,剩下的一小段路程,是鄭嫻兒攙扶著黎宛卿,慢悠悠地走過去的。
走到寧萱堂門口的時候,黎宛卿嚇得閉上了眼,雙手緊緊地揪著鄭嫻兒的衣袖:「鄭姐姐,鄭姐姐,她們……她們還在不在?」
「在。」鄭嫻兒看著堂中跪了一片的人,看著正面坐著的那個錦衣華服的女子,平靜地道。
眾人都在,卻都跪在地上,鴉雀無聲。
這是來了貴客了。
黎宛卿鼓起勇氣睜開眼睛,看著堂中唯一坐著的那個女人,嚇得眼睛都直了:「那是菩薩嗎?不對,鳳袍……那是皇後娘娘!」
此時,跪在門口的一個小丫頭也正扯了扯鄭嫻兒的裙角,低聲道:「是皇後娘娘,快跪下!」
鄭嫻兒尚在遲疑,皇后卻已經失態地站了起來:「安平!」
「什麼?」鄭嫻兒疑惑地四下張望。
皇后的眼睛似乎是看著門口這邊的,可是這裡除了她自己和黎宛卿之外,並沒有別的人站著。
「安平」是什麼意思啊?皇家驅邪的咒語嗎?
樓夫人抬頭看見鄭嫻兒依然站著,立時嚇出了一身冷汗:「鄭氏,皇後娘娘等你很久了,還不快跪下!」
鄭嫻兒不敢再遲疑,忙扶著肚子慢慢地跪了下去:「不知皇後娘娘駕臨,請娘娘恕罪。」
皇后定定地看了她好一會子,終於又慢慢地坐了回去,遲遲沒有再開口。
樓夫人戰戰兢兢地抬起了頭:「娘娘,鄭氏先前在後園中陪客人,想必是未能聽到通傳,以致失了迎迓……」
「無妨,都起來吧。」皇后溫和地開了口。
鄭嫻兒起身抬頭看時,發現她的神情已經恢復了平靜,臉上正是一國皇后該有的高貴雍容。
皇后看著鄭嫻兒,招了招手:「你,就是鄭氏?」
鄭嫻兒遲疑著向前走了兩步,低頭應「是」。
皇后仍然看著她,目光深沉,不知藏了些什麼情緒。
鄭嫻兒有些緊張,下意識地用手護住了肚子。
皇后忽然笑了:「你別怕。本宮只是想見見你,誰知來得不巧,偏你不在。」
鄭嫻兒略一遲疑,只得又跪了下去:「勞皇後娘娘久等,是民女的罪過。」
皇后低低地笑了一聲:「你倒懂規矩,不像一般的市井婦人,見了本宮往往嚇得連話都不會說了。——免禮吧。」
鄭嫻兒站了起來,不敢再多說話。
她覺得這個皇後有點怪,沒準兒是個來找事的。
果然,沒等她站穩,皇后忽然冷聲問道:「虞清英是你的什麼人?!」
「啊?!」鄭嫻兒愕然。
誰是虞清英?虞清英是誰?
「你不認識?」皇后冷冷地審視著她。
鄭嫻兒搖頭:「不認識!」
樓夫人嚇得冒汗,拚命向她使眼色。
鄭嫻兒只得重說一遍:「回皇後娘娘的話,民女不認識叫虞清英的。」
「你姓什麼?娘家是做什麼的?家裡還有什麼人?」皇后又問。
鄭嫻兒覺得莫名其妙,但還是如實回答了:「民女姓鄭,父親是個木匠,家裡還有個收養的弟弟。」
皇后急急地追問道:「安平呢?安平不在世了嗎?」
鄭嫻兒愣了半天,一臉茫然:「娘娘,民女也不認識叫安平的。」
「不認識?」皇后定定地看著她,神色竟然也是茫然失措的。
鄭嫻兒鬧不懂這個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在想些什麼,只好低著頭作老實恭順狀,沉默不語。
堂中靜了好一陣子,皇后終於嘆了一口氣,伸手把鄭嫻兒拉到身邊:「坐吧,讓本宮看看你。」
這句聽上去很友好的話,卻嚇得鄭嫻兒打了個寒顫。
這皇後娘娘,不對勁啊!
鄭嫻兒提心弔膽地坐了下來。
皇后撫摸著她的臉,看了好一會兒,又問:「你母親呢?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鄭嫻兒搖頭:「母親是個尋常市井婦人,已經不在世了。」
皇后立刻接著問道:「聽說你會刺繡,是你母親教的吧?」
鄭嫻兒想說「是」,話到嘴邊不知怎的又打了個轉,換成了一句沒什麼底氣的謊言:「民女的針線是母親教的,刺繡卻是跟街上的一個綉娘學的。民女家境貧寒,父親又有爛賭惡習,家中常常衣食不繼,母親操持家務尚且艱難,恐怕從未動過刺繡這樣的巧心思。」
「是嗎?」皇后意味莫名地笑著,「我只問一句,你卻答了那麼多。」
鄭嫻兒低下頭,老實道歉:「民女聒噪了。」
皇后見狀卻又笑了:「倒也不錯,是個伶俐會說話的。市井之中能出落得你這般人物,也算桑榆縣是個靈秀之地了。」
這句話似乎是誇獎,雖然味兒有些不對,鄭嫻兒還是裝出欣喜的模樣來,道了謝。
皇后拍拍她的手,站了起來:「本宮與你甚是投緣。今後你若得閑,可以常進宮來陪本宮說說話。」
鄭嫻兒明知這句純屬客套,卻還是歡歡喜喜地答應著了。
皇后又向她的肚子看了一眼:「有六個月了吧?」
鄭嫻兒遲疑著道:「五個月多一點。」
皇后微微一笑,從腕上褪下一隻鐲子來,抓過鄭嫻兒的手替她戴上:「你且安心養胎,福氣都在後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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