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桐階

123.桐階

樓闕從宮中回來的時候,神色有些凝重。

鄭嫻兒笑嘻嘻地黏上去,把自己掛在了他的脖子上:「咋啦?挨訓啦?」

「小心!」樓闕忙扶住她的腰,怕她擠著肚子。

於是鄭嫻兒更加放心,乾脆盤腿勾住他的腰,樹袋熊似的掛住了。

樓闕笑嘆一聲,臉上明顯舒展了許多。

鄭嫻兒任他抱著放到竹榻上,扯住他的衣襟追問道:「不會真的挨訓了吧?你老爹那麼不疼你?昨天的事,不是你的錯啊!」

「沒有挨訓,」樓闕挨著她坐了下來,「樓明安被罰杖責,挪到宮城附近一座荒園去住,身邊所有的心腹婢僕全部換掉了;他秘密訓練的那三千府兵也已被收繳了鎧甲兵刃,流放到西北荒原為奴了。」

鄭嫻兒替他揉揉眉心,笑勸道:「皇上對樓明安心慈手軟,正說明他是個慈父,對你而言也不是壞事啊!」

樓闕勉強笑了笑,將她的手捧到唇邊吻了一下:「樓明安已經不足為懼,不必再提他了。那個駱小瑩——他雖是從犯,但父皇說他蓄意接近你我,圖謀不軌,罰了三十板子,逐出京城了。」

「哦。」鄭嫻兒漫不經心地答應了一聲,又伸手去揉他的臉。

樓闕皺眉:「你不難過?」

鄭嫻兒笑了:「你希望我難過?」

樓闕認真地看著她:「把駱小瑩逐出京城,是我的主意。」

「因為怕我看上他?」鄭嫻兒眯起眼睛問。

樓闕點了點頭。

「哈哈哈……」鄭嫻兒拍著他的大腿,毫無形象地大笑起來。

樓闕不由得也跟著笑了,心情大好。

鄭嫻兒笑夠了,趴在樓闕的肩上懶洋洋地道:「今天綴錦閣開張,有人來教訓我,說我開店做生意是丟你的臉、給你添麻煩!」

「你沒叫人打他?」樓闕皺眉。

鄭嫻兒向他咧嘴笑:「我一向捨不得打美人的。」

樓闕略一思忖,就知道說的是誰了。

他沒有再糾纏這個問題,而是彎腰將鄭嫻兒抱到了妝台前:「換件衣裳,我帶你出去轉轉。」

鄭嫻兒靠在椅背上,懶懶的:「可是我剛回來沒多久!剛換了衣服!」

樓闕嘆了一聲,俯身抱住她的肩膀:「你一步路也不用走,我抱你。」

「好!」鄭嫻兒仰頭一笑,聽話地換上了出門的衣裳。

樓闕果然遵守諾言,抱著她出門上了馬車。

「去哪兒?」鄭嫻兒好奇地問。

樓闕沒有答她的話,神色黯然,顯得心事重重。

鄭嫻兒等了許久不見他開口,有些急了:「喂,你不說話,莫非是要把我拉去賣掉不成?」

樓闕被她逗得綳不住笑了,滿腹的心事倒去了大半。

馬車停下來的地方,是一座很富麗的大宅。朱紅的大門上方,高高地懸著「公主府」三個字。

鄭嫻兒愕然:「公主府?你帶我來見清寧公主?」

樓闕仍舊彎腰抱起她,搖頭:「清寧尚未出嫁,沒有公主府。這裡是許多年前……靜純公主的住處。」

鄭嫻兒皺眉想了想,確定自己從未聽說過這麼個地方。

樓闕抱著她邁進那道朱紅的大門,嘆道:「靜純公主有個女兒,名喚『安平』。」

「哦——」鄭嫻兒恍悟,「這是我外婆的家!」

樓闕點頭,一路抱著她走了進去。

這座院子收拾得還算乾淨,但目之所及都看不見什麼人,因此難免顯得有些荒涼了。

樓闕看見鄭嫻兒一臉疑惑的樣子,便向她解釋道:「靜純公主仙逝以後,陸家的人便不住在公主府了。這座院子只有公主昔年的一些老僕在看守打掃,因此看上去有些荒涼。」

「陸家又是誰家?」鄭嫻兒一頭霧水。

樓闕極有耐心,微笑著向她解釋道:「就是你外公家。安平郡主姓陸。」

「這樣啊。」鄭嫻兒漫不經心地笑了笑,像在聽別人家的事。

穿過兩進院子進了小花園,樓闕便找了一座亭子把鄭嫻兒放了下來:「你有沒有發現這座院子有什麼地方與眾不同?」

鄭嫻兒想了想,笑道:「太荒涼了嘛!我看這院子還好,為什麼後來不住人了?荒在這裡多可惜啊!」

「因為……」樓闕的神色有些悵然,「陸家已經辭官還鄉,不管是偽帝還是父皇,都不願意把這座院子賜給別人居住。」

鄭嫻兒不解:「怎麼又一個辭官還鄉?我外公辭官還鄉也是有原因的嗎?那我外公還在不在人世?」

樓闕笑道:「陸家是真辭官。我朝律例駙馬不得擔任六部要職,所以你的外公官職不高,一生不得志。陸家旁人倒也有做到一二品大員的,但二十年前諸王奪嫡、朝政廢弛的事讓陸家人心灰意冷,已經舉家辭官發誓永不入京了。」

鄭嫻兒安靜地聽他說完,若有所思。

這時有個老僕送了熱茶和點心過來,偷偷用眼角看著鄭嫻兒,神色激動。

樓闕皺眉道:「你先下去。若要敘舊,過一會兒再說。」

老僕戀戀不捨地退了下去,樓闕便向鄭嫻兒解釋道:「那是昔年服侍過安平郡主的舊仆。」

鄭嫻兒抬頭看著他:「你把我帶到這裡來,是要給我講一個很漫長的故事嗎?」

樓闕笑了笑,有些勉強:「故事不算漫長,但……有點麻煩。」

鄭嫻兒起身走到長石凳邊,背靠著欄杆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坐好,仰起頭來:「你說吧,我聽著!」

樓闕失笑,跟過去坐在了她的身旁:「除了荒涼之外,你有沒有看出,這園子還有別的什麼特點?」

鄭嫻兒四下張望了一番,笑道:「這地方說是花園子,可是根本沒種多少花嘛,倒是梧桐樹一片一片的,打眼一瞧全是大葉片子!」

「就是這樣了。」樓闕低低地嘆了一聲。

鄭嫻兒有些疑惑:梧桐樹多,算是「特點」嗎?

可是梧桐樹根本不稀罕啊!她還記得早年在娘家的時候,院子里也有不少梧桐樹的。每年春天開花季節,甜得發膩的香氣能飄出幾條街去,淺紫色的梧桐花落到地上,好看得很。娘親在世的時候喜歡撿一些梧桐花回來洗凈了熬粥喝,或者晒乾了用來泡茶……

公主府的人應該不稀罕用梧桐花弄飯吃泡茶喝的,所以開花時節那些梧桐花應該能鋪滿一地吧?

這樣想想,鄭嫻兒倒有些嚮往了。

此時花期已過,鄭嫻兒看著園子里的青石小路想了許久,終於笑道:「我娘應該很喜歡梧桐樹。」

「是。」樓闕嘆息。

鄭嫻兒轉過臉來看著他。

樓闕抓過她的一隻手,與她十指相扣,嘆道:「安平郡主很喜歡梧桐樹,也很喜歡彈琴,所以給她的孩子取名叫作『桐君』,虞清英逃亡途中的化名也是叫作『焦桐』。」

「原來是這樣啊!」鄭嫻兒感嘆了一聲。

片刻之後,她忽然瞪大了眼睛:「你的表字叫『桐階』,應該跟我娘沒什麼關係吧?」

樓闕拉她站起來,指著遠處一座精緻的小樓給她看:「那裡曾經是安平郡主的住處,樓前遍植梧桐樹,開花時節桐花落滿台階。」

「然後呢?!」鄭嫻兒聽得有些迷糊。

樓闕嘆道:「當年老太后——就是你母親的外祖母——恰在開花時節來過一次,讚嘆不已,回宮之後便作詩記敘所見所感。詩中有『桐階便是天仙路,何必崎嶇上瑤台』兩句,被好事者傳至宮外,文人士子廣為傳唱。後來,『桐階』二字便成了典,用以代指美人,也有用來描寫天家富貴的。」

鄭嫻兒用她那沒多少墨水的肚子想了半天,笑了:「『桐階』代指美人?所以,別人喊你『桐階』的時候,差不多也就等於是在喊你『美人』?哈哈,繞那麼多彎子多麻煩啊,以後我就直接喊你『美人』好了!」

樓闕深吸一口氣,穩住。

不能打人,因為捨不得打,也未必打得贏;不能掀桌,因為太不優雅,也未必掀得動。

可是,他心裡委屈啊!

這還能不能好好講個故事了!

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樓闕只得委屈巴巴地看著鄭嫻兒,小眼神兒那叫一個幽怨。

鄭嫻兒笑夠了才發現樓闕的臉色不對勁,這一來可把她給心疼壞了。她也顧不得笑了,忙抱住樓闕的胳膊,搖啊搖、搖啊搖:「怎麼了啊美人?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為了忍住打人的衝動,樓闕一把撈起鄭嫻兒抱在懷裡,轉身,從亭子里跳了出去。

鄭嫻兒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再睜眼時就發現自己已經到了亭子外面。

驚魂未定的鄭嫻兒立刻就惱了:「跳……跳下來的?九級台階啊喂!你還抱著個孕婦啊喂!美人兒你是瘋了嗎!」

樓闕不管,抱著她一路狂奔,一直跑到那座小樓前才停了下來。

他把鄭嫻兒放在了小樓的台階上,兇巴巴地命令道:「坐著!」

鄭嫻兒很識時務,聞言忙把雙手放在腿上,乖乖地坐著。

樓闕差點又笑出來,忙繃住了臉,把所剩無幾的怒氣划拉划拉攢到一起,硬邦邦地吼道:「你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桐階』這兩個字在用作典故的時候才表示『美人』,它的本義代指的是『安平郡主』!」

鄭嫻兒作為一個半文盲,並不能很好地領會那些諸如「本義」「用典」「引申」之類的奇奇怪怪的概念。

但她還是隱隱地聽出了一絲不對勁兒:「你是說,你的名字,跟我娘有關?」

樓闕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總算說明白了!

可是鄭嫻兒其實並沒有聽明白。

她糊裡糊塗地想著:這到底是哪跟哪啊?他的名字,怎麼會跟她的親娘扯上關係?總不能……

看著鄭嫻兒一會兒迷惑一會兒驚恐的傻樣,樓闕終於徹底認命,放棄了啟髮式的聊天方法,選擇了直言相告:「我的父皇,對你的母親有過非分之想。」

「哈?!」鄭嫻兒張大了嘴巴。

樓闕在她身旁坐下,有些緊張地攥住了她的手。

片刻之後,鄭嫻兒一臉迷惑地轉過臉來看著他:「有過非分之想,然後呢?他倆睡過沒?你應該不是他倆生的吧?」

樓闕雙手捂臉,生無可戀:「你想得太多了……」

鄭嫻兒長舒一口氣:「不是啊?那就沒事兒了唄?你繞這麼大一個彎子,就是想跟我說這點破事兒?」

樓闕搖頭:「不止這些,還有別的事。」

「那你說。」鄭嫻兒坐直了身子裝作乖寶寶模樣。

樓闕只得壓住心裡的忐忑,把自己打聽到的那些陳年舊事一一向她說來:

當年的安平郡主,是京城中無數少年郎夢寐以求的瑤台仙姝。

就連幾位皇子也未能免俗,民間甚至有傳言說道,皇子們之所以那樣熱衷於爭權奪勢,皆是為了坐上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用九五之尊的權勢將那個女子留在身邊。

那時安平郡主及笄已久,卻遲遲無人上門提親,只因人人都看得出來,那女子已成了眾皇子爭奪皇位的一個彩頭。

誰勝出,她就是誰的。旁人想都不要想。

後來,偽帝弒君奪位竊取了江山,果然沒過多久便將安平郡主接進了宮中。

沒有人知道安平郡主在宮中過得如何。只是在數月之後,被收回兵權賦閑在家的定北王——也就是當今皇帝——收到了安平郡主的求救血書,說是在宮中被囚禁、責打、斷指,日日折辱生不如死,若蒙相救,願終生為奴侍奉左右。

定北王收到血書之後又悲又喜,夜不能寐,沒過多久便與親信太醫合計出了一個假死逃生的法子,給安平郡主喂下了假死葯,裝在棺材里運了出來。

這個法子風險很大,但定北王義無反顧。他滿心歡喜地期待著與安平郡主雙宿雙飛的日子,卻萬萬沒想到,運到他面前的竟是一口空棺。

定北王以為計劃失敗,惶惶然地暗中調查了許久,卻意外地發現,安平郡主的棺材確實運出了宮,卻在出宮之後不久便被人換掉了。

定北王狂怒,幾經周折終於查明了真相:原來安平郡主早與琴師虞清英暗通款曲,定下假死之計以後,她便暗中知會虞清英著人守在宮外,用空棺將她換走。

出宮之後,二人便喬裝出城,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視線中。

希望落空之後的惱怒、被女人欺騙的憤慨以及被一個卑賤的琴師奪走了心愛之物的羞惱,種種情緒糾纏在一起,讓原本便處在失意之中的定北王徹底瘋狂了。

他派出了自己手下幾乎全部的暗衛,在京城以及附近的城鎮村莊之中大肆搜捕安平郡主和虞清英,生死不論。

三個月之後,暗衛在數百里之外的一座山村裡找到了二人的蹤跡,但在捉拿的過程中,二人攜手墜崖,生死不知。

定北王聞訊後悔不迭,親自出京到那處懸崖之下找了一個多月,一無所獲。

那懸崖下面是一條大河。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去,落在河裡是死,落在岸上也是死。

定北王終於死心了。

後來就再也沒有了消息。定北王府一直有一批人在那座村莊附近以及河的下游暗中尋找,如此過了十七八年,音訊全無。

直到桑榆縣樓家貞婦的那幅《百壽圖》獻進宮來。

一副刺繡在堆積如山的萬壽節禮之中根本不起眼,可偏偏有眼尖的老宮人發現那針線與昔年安平郡主的有幾分神似,於是就給當作奇珍捧到了偽帝的面前。

偽帝不知道安平郡主曾活著逃出宮外,定北王卻知道。

於是就有了樓明安親臨桑榆縣,有了帝后親臨樓府喬遷宴,以及皇帝明裡暗裡幾次要求樓闕帶鄭嫻兒進宮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等樓闕說完,鄭嫻兒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感嘆道:「難怪虞清英會說『樓家沒一個好東西』!」

「包括我嗎?」樓闕委屈兮兮地追問。

鄭嫻兒笑著捏了捏他的鼻子:「你最壞了!你什麼都知道,卻瞞著我那麼久!」

樓闕更委屈了:「這些都是我剛剛打聽到的!怕你知道以後會怨恨父皇、遷怒與我,我已經愁了好幾天,一直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

鄭嫻兒嗤笑:「有什麼好怨恨的?有什麼好遷怒的?一堆不值錢的陳芝麻爛穀子罷了!」

「你真不惱?」樓闕愕然。

鄭嫻兒拉著他站了起來,扶著欄杆笑道:「我該恨誰呢?那件事,每個人都有錯啊!偽帝和你父皇犯了一樣的錯,就是根本沒把我娘當人,只當她是個好玩的物件兒罷了;我娘錯就錯在不該說『終生為奴侍奉左右』這種假話欺騙利用你父皇;虞清英最大的錯誤就是根本不應該喜歡我娘,更不該帶她私奔……」

「等一下!」樓闕打斷了她的話,「你說你父親不該喜歡你母親?」

鄭嫻兒理直氣壯:「當然不該啊!他根本不配好嗎!我娘被那麼一群惡狼盯著,處境已經那麼危險了,他一個無權無勢的琴師跟著湊什麼熱鬧?他根本保護不了我娘,所以他從一開始就不該給我娘任何希望,不該讓我娘心心念念地想著他!如果當初沒有他,說不定我娘也就心甘情願地跟了偽帝了,那樣一來她至少還可以在宮裡過幾年錦衣玉食金尊玉貴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好日子呢!」

樓闕想了半天,苦笑道:「這麼久了,你果然還是沒長出良心來!他們情深義重至死不渝,難道你就一點都沒有感動?」

鄭嫻兒拍著欄杆,怒道:「如果他沒有帶著我娘私奔,我娘怎麼可能流落到桑榆縣,嫁給那個一無是處的木匠——把我娘從梧桐枝上拖下來的不是鄭木匠,而是他虞清英!『情深義重』值幾個錢啊?我娘受的那十幾年的苦可是實實在在的!你不妨猜一猜,我娘在桑榆縣鄭家吃糠咽菜乾活挨打的時候,有沒有懷念過從前的日子?」

樓闕苦笑,抓住她的手替她揉著:「好好好,是他錯了,咱不生氣好嗎?」

鄭嫻兒忍不住笑了:「我生什麼氣?我只是有點替我娘不值!趨利避害是人之本能,她當年竟連這個道理都不懂,真是個蠢丫頭!」

樓闕好歹拉著她重新坐了下來,笑道:「道理誰都懂,但情之所鍾,總有『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時候。不說別人,你想想你自己,不是也曾經為我豁出過性命?」

鄭嫻兒嚇壞了,慌忙否認:「我沒有!我怎麼可能那麼蠢!」

樓闕笑眯眯地看著她。

鄭嫻兒細細地回想了一番,終於沒什麼底氣地嘴硬道:「誰還沒有個犯糊塗的時候呢?事後我都後悔死了!」

「是嗎?」樓闕忍不住想戳穿她。

鄭嫻兒心裡發虛,又換了說辭:「那是因為你對我有用嘛!都說『背靠大樹好乘涼』,我的『大樹』要倒了,我當然得拚命挽救一下,畢竟我還要靠著你過上好日子呢!」

樓闕終於忍無可忍,猛然抓住了她的雙肩:「嫻兒,承認愛我就那麼難嗎?」

鄭嫻兒脫口而出:「不難啊!可我正是因為你對我有用才愛你的啊!」

樓闕心裡已經樂開了花,面上卻偏裝作兇巴巴的模樣:「給你個機會重說一次!」

鄭嫻兒想了想,撇嘴道:「好嘛,其實是因為你好看才愛你的!」

「還有!」樓闕並不滿足。

鄭嫻兒轉了轉眼珠,笑了:「沒了!白天『好看』,晚上『好用』,已經很完美了啊!我不覺得世上還有比你更好的男人,所以就認定你咯!」

原來她先前說的「有用」,是這個意思?!

樓闕徹底敗給她了。

肚子都這麼大了,還能一天到晚興緻勃勃地惦記著晚上那件事兒,這女人也算是個人才!

有這麼個女人在家,他還敢左一個正妃右一個側妃地往家裡娶嗎?

醋罈子醋缸都是小事,他首先得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吃得消啊!

樓闕伸手把鄭嫻兒按進懷裡,一邊嘆氣一邊笑。

好容易哄她說出了那個字,他當然是高興的,可這高興之餘,壓力真的好大呢!

鄭嫻兒趴在樓闕的懷裡並不舒服,掙扎著想冒頭:「喂喂喂,放開我啊!」

樓闕將她按回去,嘆了口氣:「嫻兒,有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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