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帝妃交心

第二百六十二章 帝妃交心

熟悉的人,熟悉的體溫,呂嫦雲身子一直偏寒,夏天抱著降溫,冬天雖不至於透心涼,但衣服總是要多穿兩件的,至少圖個心裡安定。

頭疼記性差的毛病公孫嘉奧不能治,在禦寒這個問題上倒是正好能補這個缺。

他的寵愛在他眼裡簡直理所應當,怎麼看她這個眾矢之的都是當定了,但呂嫦雲不在乎,外頭說她恃寵生嬌也好,說她禍水也好,她都安然處之,因為都是事實,沒什麼可辯的。

皇帝還是老樣子,自作主張慣了,惦記她這個不好那個不好,一有什麼就要叫人送來,把昭聖宮塞的滿滿當當,她坐在裡頭什麼都不缺,吃的用的不在話下,要看景色,昭聖宮裡的鳶蘿當屬最美,這麼看來,她的確用不著出去了。

反正編排皇帝會掉腦袋,編排貴妃卻只是嘴皮子動上一動,宮裡捕風捉影是常事,那些傳話的人都各為其主,就算被抓到了也頂多是掌嘴罰俸,齊開霽在御前走動,為著姐姐也會和她透露些底細,說含涼殿出入的人不少,濟貴人和茂貴嬪還好些,金貴嬪每每帶著公主來見,同公孫嘉奧說的閑話何止這些,也就皇帝偏心,嫌金氏煩又不好打發,便從來都只見公主,不論金妙意在邊上敲什麼邊鼓,他都一概沒聽。

呂嫦雲當初還考慮過是不是要去含涼殿跪著請罪,可如今想來卻是不必了,金妙意那樣編排都成不了什麼事兒,公孫嘉奧的眼線始終盯在昭聖宮,她和鄧夫子也僅是幾日見一回,每回都趁著他送葯來的時候才說會子話,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眼裡,他怕是再清楚不過的。

再者,她不敢保證自己怎麼就成了公孫嘉奧心中的唯一,但就前番多番試探下來,他的確是對自己上心了沒錯。

昭聖宮放著那麼多空地兒不坐,明知道她忙著綉東西,穿針引線的要格外仔細,他就偏往她身上擠,跟在金貴嬪那兒全然是兩副面孔,挨挨蹭蹭的,就不知道他看上自己什麼。

..........

還能看上什麼,呂兆年長得五大三粗,他生的兩個女兒倒都是上京出了名的美人,公孫嘉奧先看上的自然是容貌,待得天長日久了,又看上她安靜溫柔,輕易不生氣的人氣度開闊,卻也不是一味順從,自有特別之處。

他自然是看上她的好脾氣。

察覺到男人隱約的眷戀之態,呂嫦雲不動聲色,只顧著綉帕子,內心卻是感觸頗深。

她入宮的目的和姐姐不一樣,就是抱著必死的心來的,閨中學的是詩詞歌賦,學的是筆墨丹青,真要她裝,人也裝不出什麼婉媚,嬌柔的顏色來哄他這個皇帝高興,後來下毒、中蠱、冷宮,樁樁件件何等驚心觸目,公孫嘉奧那時見她就不順眼,呂嫦雲就是再好的脾氣都幾乎忍不下去,他就冷眼看著,想看她怎麼在那些女人手中苟且偷生,小心翼翼地活著,彷彿就能以此取樂。

只是很可惜,最後他並沒能如願,反倒自己陷了進去。

所以人都是會變的,呂嫦雲滿腹心事地想著,這些小事若放到從前他怎麼可能會注意,這樣心思深重,不好駕馭的人,如今累了,倦了,卻一直惦記著要來昭聖宮瞧她一眼,甚至她不愛說話,他一言不發地摟著她,只為了叫她好受些。

人心都是肉做的,她不能不看見,也不能裝看不見。

呂嫦雲很努力地剋制自己,可還是心軟了;

其實她一直都很容易心軟。

或許他們之間真沒有必要走到這一步,互相折-磨又有什麼意思,她進宮是心甘情願,為他生兒育女也是自己的選擇,只是家國覆滅,余恨難消,翁主同豫王又苦苦緊逼,只有她孤零零一個,前後不見,左右為難。

源源不斷的暖意從身後傳來,暫且將理智麻痹,可以不用去想其他。呂嫦雲在受用的同時又有點鬱悶,總覺得自己已經是個藥罐子了,可始作俑者卻依然生龍活虎的,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多瀟洒。

真是心氣不平啊..............

這麼想著,她還下意識地動了動,他總是習慣靠的很近,她老怕針線戳到他。

不知不覺中,他們相處的倒越來越好,全然沒有三年前那般境況,見了面不是冷麵冷眼,就是興師問罪。

很好很好,終於有點進步了。

儘管實在是晚了些。

含涼殿是皇帝的寢宮,按說紫氣環繞的地方,不知為何總是冷冰冰的沒有人氣兒,太監和宮女更是鬼魅一般,走動都不敢發出丁點聲響,皇帝也是人,也會有個頭疼腦熱的時候,公孫嘉奧往常都是公事公辦,想起誰了就喊過來,唯獨到了她這不同,似乎僅是聞著她身上淡如蘭麝的清香,就能將她同其女子區別開來,也令他好受一些。

皇帝上來就蠻橫的霸佔了她整個肩,呂嫦雲只感覺左邊的胳膊沉的厲害,推推他吧,他又閉著眼裝死,看著像是要同她置氣,可呂嫦雲太了解他了,朝臣們說什麼做什麼,他素來不放在眼裡,只是傅森是一根刺,他一想起豫王就忍不住動氣,不知不覺到了昭聖宮,又盼著她主動服軟,總之他自己什麼表示都沒有,所有人都得緊著他來。

她不知朝堂之事,知道也從來不當著他面說,只是公孫嘉奧今日怎麼這樣的粘纏,前幾日的來時明明都不是這個樣子的,呂嫦雲久推無果,只好放了針線,又將就著側過身,無奈道:「挪開些吧,沉死了。」

「好」他這麼應著,人卻得寸進尺,恨不得壓在她身上。

呂嫦雲深覺今夜他怕是要動些歪腦筋,心裡一緊,作勢拍怕他:「你起來,喘不過氣了。」

公孫嘉奧當然不肯,把臉貼著她的面頰,是存心還是故意,都不必說了。

他只是呢喃道:「還是這麼滑,這麼嫩...............」

三年過去了,她的眉眼長開,身量也有了變化;

可還是那麼年輕啊..............

相比之下,自己的確是不如那個豫王,豫王還未至而立,而他卻已奔著不惑之年去了。

從前不擔心年紀,現在反倒越來越在意。

她太年輕,不知他的難處,也不知自己好處。

公孫嘉奧敢篤定,若是傅森尋得機會,怕是一刻也忍不住,跳出來叫嚷著帶她走。

所以他心中惱怒,也急切。

他知道封后一事她並不願意,不願意又如何,她是他的女人,他在哪兒她就在哪兒;

一切合該他說了算,女子以夫為綱,天經地義。

只是老悶在內宮不像話,公孫嘉奧聽濟貴人說她在瑀夫人那兒告了病,請安免了不說,連人都不往外多走一步,雖然他覺得這樣很好,給他一個人瞧見也未嘗不可,可她的病卻是忌諱的,胡御醫不止一次地提過,要她得空多走動走動,接接地氣才好。

許是心中難捱,他今天格外的想跟她說說心裡話,可目光所及之處,入目的便是她那些交纏的金銀絲線,公孫嘉奧看見時還有些輕微的厭惡,用力摟了她一記,復又悶聲道:「你倒是會排遣,寧可對著這攤子絲線,也不肯往含涼殿多走上一步............」越到後頭,聲就越來越輕,幾不可耳聞。

呂嫦雲有些不服氣,她的女紅當初連女師傅看了都說好,跟姐姐不一樣,她的心在家裡,沒想著野到外頭去,未出閣的女子看書習字是應該的,她喜歡做這些,並不覺得乏味,這還有錯了?

「老是一個人呆著,悶得慌,做這些我高興」她低頭看了看,帕子繡的快差不多了,就是他的分量不小,她漸漸地有些吃不消,可又不能這麼把他趕到對面去,便輕聲道:「聖上瞧著精神不太好,不如在臣妾這兒枕上一枕,臣妾幫您揉一揉吧。」

公孫嘉奧聞言,立刻乖乖地靠在她膝頭,人倒真是累了,呂嫦雲肩上一輕,不自覺地歇了口氣,又放柔了上半身,兩指輕輕觸著他兩邊的穴道,又避著不叫他碰著針線,一舉一動無不妥帖,且不像是故作討好,是發自內心的體恤。

久違的溫柔誰都受用,他尚在閉目養神,雖沒看見呂嫦雲這點小動作目,可依然彎起了嘴角,來時腹中一股暗火,這會兒已然煙消雲散。

含涼殿里摺子堆積如山,那些反對的奏摺足能將他淹沒,做個昏-君倒還好,偏偏他是大事小事都掛心的人,一日日的批複,仍是不見鬆口,為的依舊是封后一事。

跟朝臣講道理,難如登天,索性就不講了,放開手先做了再說。

公孫嘉奧就是這樣,不管好和不好,上來先一盆冷水,先澆得人透心涼再說,先前發落成國公是這樣,如今封后也是這樣,怎麼肆意怎麼來,反正怎麼看都不像君子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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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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