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封后在即
眼中是猝不及防的溫柔,五官在一瞬間突然地放大,這樣的接近實在是叫人心悸。
呂嫦雲也是人,不可能沒有任何反應。
她恍惚間就感覺自個兒的心好像漏跳了一下,隨後便久久不能平靜。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時,玉白柔嫩的小臉上便已染了淺淺的紅,瞧著有些稚嫩。
呂嫦雲彆扭著轉了過去,耳根漲的也紅,可就是不肯正眼看他,怕叫公孫嘉奧再看出什麼來,回頭還不更得意了。
他也是的,知道她最受不得這樣的戲弄,還鬧這一出。
明知道這只是他心血來潮,只是想逗她高興,卻還是差點兒;
差一點兒就當真了呢............
「這葯臣妾喝完了,聖上要嘗也嘗了」她察覺到皇帝饒有興緻的目光,他的眉眼,他的神態,無一不是俊美,無一不是深情。從前不喜歡,所以看他也沒什麼,如今某些東西正在悄然地發生變化,某些被壓抑的,被忽視的,在此刻終於重新竄出根芽,才叫她終於有了不一樣的感受。
呂嫦雲悄悄審視著,不用摸也知道耳根子還在發燙,幾個眼神打過來回,她倉皇地敗下陣來,在男人的注視下幾乎都有些慌張,張口便是趕人,連個稱意的介面都沒有,只道:「總之臣妾這兒.......臣妾這兒還有好些東西沒來得及歸置,天色再過些時候怕是就黑了,聖上也請早些回去吧。」
她這話說的不倫不類,什麼再過些時候天就黑了,就是再過一個時辰,這時間也不一定就能對的上,公孫嘉奧聽后便勾了勾嘴角,也不說要走的話,只是乾脆地攤手:「愛妃說的有理............」
說著他就拿起剩下的小塊桂花糕放進嘴裡細嚼,越看她越喜歡,便存了心打趣道:「可朕卻不打算走。」
一副說破嘴皮了都要留下來,你又能奈我何的模樣。
呂嫦雲吃軟不吃硬,一到這會兒準是拿他沒辦法的,以前裝看不見還成,如今他眼看著她願意卸下防備同自己親近,哪有半路就撒手不管的道理,自然是怎麼痴纏怎麼來,頂好叫她什麼想頭都沒有,只依附他一個就得了。
她看他,或許是心裡甜,所以吃什麼都是甜的,比如她真是覺得那葯很苦,可清灧來勸,小橘子來勸,所有人都跟她鬥智斗勇,叫她喝葯,就是比不上皇帝一個人來勸,公孫嘉奧一開口,效果就是不一樣,她幾乎仰頭一灌,那葯就進了肚子,抬頭就能看見他沖自己笑,從袖口裡拿出那缺了一半兒的桂花糕。
還別說,真是甜,甜的跟蜜似的,在嘴裡都化開了。
呂家也不知道是糟了什麼孽,萬千桃花單開兩朵,姐姐是這樣,她也是這樣;
先是傅森,用一塊環佩讓她銘記至今;后又是他,只用一塊桂花糕,外加毫無欲-念,只含溫情的一個吻,就把她的心給掰正了回來。
就沒見過這樣強勢,這樣自我的男人,就是豫王待她,也從來都是禮讓有加,加起來的話統共也就十來句。呂嫦雲實在是無可奈何,無奈到極致了,便只有說服自己去接受,不然還能怎麼辦呢。
呂嫦雲知道皇帝在外人跟前一定不是這樣的,他得存著威嚴,得拿捏的住下人,可只要一進了昭聖宮的大門,這人就開始變著法兒地折騰她一個,別人是受用不盡,她卻是頭疼。
公孫嘉奧是批完了摺子來的,兩點一線地倒班兒,晚上不是歇昭聖宮,要不就是含涼殿,來看她是應該,管她喝葯是順帶,要緊的是心意。
嘗過桂花糕了,才發現兩人實在離得近,老大一塊兒地方,偏就要相依在一處。呂嫦雲挪了挪肩膀,兀自靜了一會兒,只等耳朵沒那麼燙了,才轉過臉:「臣妾心裡存了個事兒,想同聖上求個恩典,不知聖上允不允............」
這個主意一直打她心腔子那兒轉悠,這回提出來倒是個好時機,反正封后大典已經被提上議程,她再要躲開也沒轍了,只能認頭。
公孫嘉奧點點頭,示意她先說說看,呂嫦雲於是就道:「臣妾的姐姐,若是臣妾沒有猜錯,只怕她已經回了上京,只是一直深居侯府,平日里也不露面,是以遲遲不得相見。」她聲線柔婉動聽,徐徐說道:「其實這都是老規矩了,說來聖上可能不知道,咱們呂家就只臣妾和姐姐兩人,先出嫁的姑娘最大,母親早亡,那另一個就不能推諉,得站在跟前兒幫著上頭開臉,代行尊親之責。」
說的有理有據,放到外頭隨便一戶人家,雙親身故,長姐以身代行,都是老一輩傳下來的禮節,不遵也得遵。
可放到宮裡,這樣的禮就說不通了。
呂嫦雲知道這樣可能有些為難,可考慮在三,還是試探道:「若是可以的話,臣妾想在封后大典那日見見她,叫姐姐替臣妾開臉,也好彌補些遺憾。」
這已經是明晃晃地逾矩了。
封后大典何其隆重,一應都有專人服侍,包括開臉,其實也有司儀局的三福嬤嬤代勞,何況皇后還得從正清門一步一個腳印地邁進來,雖然很累很繁瑣,但也足以看出她的地位。
公孫嘉奧早已想過,像徹侯帶赤甲軍進宮的事兒不能再有第二回,常清雖是留守上京,可他能調動的兵馬也僅有兩萬。
關鍵時候,混進誰來都不成,一根爛黃瓜壞一盤子菜事小,可一顆棋子壞一盤棋的事兒他見得太多了,沒有必要自己身上再來一回。
所以那日必定要派廷尉將幾重宮門層層把住,不能叫人有機可乘。
他本想說不行,但一對上她清清亮亮的眼睛,什麼陰謀算計都見不著,只有她眼中自己的倒影。
這麼一看,有些話再想說出來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公孫嘉奧知道她跟她姐姐情深,就是親姐妹吧,好成這樣的也不多見,性情南轅北轍,說長得像吧,可身上的韻致一點也不像,都是十匹馬拉不回來的脾氣,有她們互相心疼著,男人好或不好都被襯在一邊兒,反倒是其次了。
「這麼著吧,等過程子,朕給侯府留話,叫側夫人帶著她提前三天進宮來陪你」他斟酌道:「封后大典人多眼雜,她跟前朝後宮都有牽扯,不太好露面,這也是為了你好。」
謹慎些是應該的,前朝瑞貴妃的大名誰人不知,如今人家的妹妹就要做皇后了,不管她們願不願意,總免不了被拉出來比較,宮裡人就是愛看這種熱鬧。
呂嫦雲低頭說了聲明白了,不見多難過,只是道:「這樣就已經很好,能見著她安好,不胖不瘦的還和從前一樣,臣妾知足了。」
她待自己親近的人向來是沒的說,什麼都考慮到最好,哪怕自己不成了,也想著給姐姐留條後路。公孫嘉奧前面的沒什麼反應,只是覺得她最後那句話說到點子上了,於是頗為認同的看向她:「老話說知足常樂,你能想明白,心甘情願地留在朕的身邊,那便是最好。」
呂嫦雲點點頭,是知足了沒錯,可惜就是不能完全的快樂,這一點一直都讓她很遺憾。
把姐姐和孩子安頓好自然是頭等大事,剩下的她也無意去管,只求豫王不要變得太快,變得連她都不認得了,這樣她心裡還會好過一些。
時間是不等人的,按天算就也就是幾十來天,按月更短,滿打滿算也就幾個月,今年的雪來的快,初八的那天洋洋洒洒鋪了滿地,宮人們每天都要拿傢伙什去收拾,掃出過街的道兒來。
呂嫦雲如願以償地看見了雪,還因為出去堆了個雪人差點染上風寒,回去被公孫嘉奧狠狠地數落了一通,之後除了他來,否則她就是再要出去,也得先把自己捂嚴實了再說。
雖然被訓了一頓,但她還是很快樂,因為快樂的日子實在是不多了。
她在這段時間中盡情地快樂,好像又回到了閨中的歲月,繡花寫字,偶爾一抬頭,外頭也許是春光正暖,也許銀白大地,她愛的人,還有愛她的人都還在原地等待著,看著她,好似從未遠離。
這樣已經很好了。
偶爾回歸現實,看見身後還有鄧夫子在,心裡也能有些安慰,總算自己還有親人,還有除了姐姐以外值得相信的人。
相反的,她越開心,鄧藻良就越沉默。
不用任何人提醒,他知道自己很礙眼,皇帝隱含深意的目光遲遲不從他身上褪去,可惜沒有辦法,只有他才能暫且用藥封住她的寒毒,公孫嘉奧就是再不甘,也不得不留著他。
可是一日一日地拖延下去,她的病症究竟能拖到何時,誰都說不準。
鄧藻良很難受,看她越是高興地笑,他就越是不忍將實情訴之於口。
他有預感,這次的封后大典,必然不會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