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她自殺了

柳南風一路心煩意亂地開著車來到酒店，所有人看著他腳上一雙夾拖身上一套不搭的休閑服，外加一頭雞窩頭，就差沒捂嘴笑。服裝師急忙拿來禮服，造型師在一邊焦急地侯著，只有柳南風一個人不急不徐，換好衣服出來還抽了兩支煙。

「聽說這裡有笑話，我來看一眼。」柳東雲單手插袋，一臉嘲諷意味地走進，坐在柳南風的化妝台前點起煙，柳南風擺手，造型師停手，退幾步。

「和我打一架。」柳南風說，柳東雲微愣間一個長腿已直往他臉上招呼，柳東雲一個低身就要抓住他的腿，柳南風的拳又上去。

「喂，你來真的！」柳東雲離開化妝台，還是一臉詫異，不是他結婚的日子嗎？發什麼瘋！

眾人看形勢不對，立即撤出房，柳南風又動起手來，兩人不相上下，房裡只傳來噼里啪啦的聲音。簡辰趕來拖住柳南風，柳東雲揉揉臉，隨手撿了塊碎鏡子照臉，還好沒大礙。

「簡辰，他發的什麼鬼瘋！」柳東雲又點起煙，憤憤不平地吼一句。簡辰從進門就是擰著眉，他昨晚準備一晚也沒見到柳南風，剛坐下歇會就聽到別人八卦地談論著今天的二少爺穿著雙夾拖頂著個雞窩頭來結婚，接著就有人說柳家二少爺和大少爺在化妝間打起來，水也沒喝一口就跑過來。

「昨晚你去那裡了嗎？」簡辰將柳南風扯進隔壁房，看了眼時間，還有十分鐘就是12點，忙著出門喊來造型師，柳南風點著煙，咳嗽著。簡辰知道，他一定是去見了江小煙，除了江小煙和文初能讓他這樣煩躁以外，他幾乎找不出任何一個理由。

「你真的覺得這樣做文初會高興么？」簡辰給他遞來水，柳南風揉揉額，腦子裡又是江小煙常常給他揉額那張溫柔的臉，怎麼就是會想起她！柳南風抓著水杯，瞥一眼已經能看的頭髮，「啪」地將玻璃水杯甩出，人也起身，直進電梯，去到婚禮現場。

簡辰坐在沙發上，眉心緊擰，柳南風以前就算和文初在一起都不會如此失控，是因為江小煙嗎？可他們已經有四個月不見了，柳南風每天把自己留在公司就是為了不去見江小煙么？簡辰嘆一口氣，江小煙那天很不對勁，拿條項鏈他已經讓顧助理送去，還交待了務必看到她，有什麼情況立即電話聯繫，不知為何，他還是覺得不安。

簡辰抬手看一眼表，出門去，手機在口袋裡震動開來。是顧秘書的電話！

「簡，簡特助，江小姐自殺了……」

簡辰頓住腳步，瞳孔收縮，攥緊拳，下一秒直接沖向電梯。

柳南風拿來戒指，盯著眼前纖白的手指，江小煙的手比她的好看，右手背中心有一顆紅痣。

「先生，她自殺了！」簡辰衝出電梯吼著，一整個大廳的人都在看他，柳南風手上的戒指掉落在地。

「柳南風，我就算死了你也不會心痛嗎？」

「柳南風，我就算死了你也不會心痛嗎？」

「柳南風，我就算死了你也不會心痛嗎？」

柳南風直衝向電梯，腳下踩空，直接趴在地板，全場人看著惶恐害怕的他顫抖地從地上爬起，誰都知道他曾愛文初，誰也都知道文初還在美國沒有醒來。那個她是誰？是誰能讓在生意場上雷厲風行手段狠辣的半面鬼慌張成這樣！

柳父母在身後吼著，柳東雲勾起唇，剛才就是因為「她」才如此心煩意亂找他動手么？

邁巴赫在路上飛馳，一路超車闖紅燈，顧秘書告知江小煙已經被送往騰飛醫院，原本需要近兩個小時才到的路程這一次不到一個小時，簡辰坐在副駕駛上，心臟劇烈跳動著，車直接沖向醫院門口的立柱，只差兩厘米就要撞上。簡辰看他顫抖的手，解開安全帶時他就已經衝下車，簡辰這才注意到原來他上車時根本連安全帶都沒有扣上。

柳南風衝進醫院大廳，所有人都在看他，他那麼多次去到過急救室，卻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衝動又恐懼著。

顧秘書看到他立刻站起身來，柳南風猛然抓住她的雙肩。

「江小煙怎麼了？r她怎麼了？」

顧秘書原本就被江小煙躺在血池裡的場景嚇得不輕，現在更是說不出話來。

「先生，你冷靜點，讓顧秘書好好說話。」簡辰上來把他扯走，柳南風跌坐在長椅上，十指插入發間。

簡辰扶著顧秘書坐下，顧秘書立馬掉出淚來。

「我進去就和平時一樣把菜放到廚台上，想著簡特助交待的話便沒有先把菜放冰箱。接著進卧室，江小姐不在，我就去浴室，江，江小姐躺在浴池裡，滿地都是鏡子碎片，我立刻跑過去，滿浴缸都是，都是紅色的血水，那時江小姐已經沒有意識了。我很害怕，用頭繩綁住她的手腕，打了120，醫生問我她還有沒有呼吸，我伸手探一下，已經，已經沒有了……」

後來簡辰帶著顧秘書離開，顧秘書坐在大廳里哭了很久，直到她男朋友趕來將她帶走。簡辰坐在柳南風對面，全身顫抖，護士跑出來趕往血庫調血，和3年前一樣，為什麼，為什麼總要經歷這些事情！

柳南風沉默地坐著，腦子裡全是江小煙的臉。有青腫的，有冷漠的，有甜甜笑著的，還有鼓著嘴假裝生氣的，更多的，是她流淚的樣子。

等她似乎耗費了他一半生命，這樣沉重漫長。夏光先行打開門出來，看到他直接過去就是一拳。柳南風從地上爬起，根本沒有理會剛揍了他的夏光，只站到江小煙身邊，她，她還活著，感謝上蒼，她還活著！

「煙兒，煙兒……」柳南風陪著江小煙到加護病房，被護士攔在門外，醫院不大，誰都認識他們，誰都知道他有一個經常受虐的女朋友，誰都知道夏光喜歡他女朋友。

「柳南風，你這是什麼回事！」柳林大步走來，這柳南風什麼也沒和他們商量就遞給兩老一封請柬，說是結婚，讓他們出席，這也就算了，結婚這天竟鬧出柳家二少爺一身邋遢出現在酒店和大少爺動手以後為個女人撲倒在地不顧形象的笑話！這來到醫院還得幫他處理那輛差點撞上醫院門口的跑車，因為這輛車造成整個市區的擁堵，市長直接把電話打到柳公館來，這簡辰也是，明明跟在身邊竟什麼也沒處理好。

「簡辰，這什麼……」柳林話還未落，眼見著簡辰直直摔倒在地，柳東雲一驚，立刻將簡辰扶起。

「母親，去喊醫生！」事實上不用柳東雲喊，汪瀟就已經是凝眉快步走出去，柳南風淡看一眼，呵，果然是把江小煙當第二個簡愛了嗎？

後來，無論柳林和汪瀟這兩老說什麼，柳南風一句話也沒聽見，坐在長廊長椅上，身上散發著低氣壓。

汪瀟見無法和柳南風溝通，待柳東雲安置好簡辰，便勸柳林離開，倆老離開回去處理柳南風乾下的「好事」，這婚禮雖然不大，但也是各上等名流人士，記者也來了不少，這明天的頭條必是他柳南風無疑，他可沒那麼多精力去幫他處理這些不三不四的事，還有那個叫江閔春女人，也不懂是哪冒出來的第二個文初，這病房裡的女人……柳林嘆聲氣，和汪瀟回酒店。

江小煙一直沒有醒來，柳南風穿著消毒服在她身邊陪著，不時給她揉揉冰冷的右手。

「滴_滴_滴__滴__」心率機的響聲漸漸慢下，柳南風想也沒想地按下鈴，又衝出病房吼著，夏光第一個跑來，和他將江小煙推向急救室。

「煙兒，煙兒，再堅持一下，不要離開我，答應我，活下來，活下來，煙兒！」

「柳南風。」

所有人都以為自己是幻聽，紛紛頓下腳步，看著病床上睜開眼的蒼白女人，她醒了！

柳南風顫抖的手撫上她的小臉，江小煙的淚濕了他的掌心。

「你知道你的命是誰的嗎？你怎麼能輕而易舉地拿你的命開玩笑！」柳南風咬著牙，隱忍著沒有吼她，夏光蹙眉，這人上一秒能這樣溫柔，下一秒就能露出殺人的表情么！

「把她推回病房吧。」夏光沒等柳南風繼續，和護士推著江小煙回房，柳南風一直抓著江小煙的右手，因為是往回走，他沒看到她的臉。

「柳南風，你心痛嗎？」江小煙開口，柳南風一怔，腳步頓下，夏光將她推進病房，柳南風就站在病房門口，對上江小煙側過頭來尋求答案的眼。

「還需要觀察，有事按鈴。」夏光帶著護士從他身側離開。柳南風關上門，坐在她身邊，久久才開口。

「文初沒死，你也不可以死。」柳南風冷漠的話讓江小煙心臟很難受，心率機的「滴」響又變得緩慢起來。

「我沒有和你姐結婚，相對於這場囚禁她的婚姻，我肯定，你更重要。」柳南風伸手給她擦著不會停的淚水，心率機又緩緩恢復正常。江小煙笑笑，右手用盡全力伸出被子，握住他的手背。

「以後多回來看看我好不好？我的世界就只剩下你了。」江小煙閉上眼，眼淚依舊流著，臉色依舊蒼白著，柳南風另一隻手給她別了別頭髮，沒忍住笑出來。

「這幾個月的確是太忙，但是每個晚上還是會……想要你。」柳南風低頭在她耳邊說，江小煙的臉沒有像平時那樣紅起來，只是臉蹭了蹭他的掌心，柳南風在她唇邊吻了吻，就算是為了她不做傻事他也會「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