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柳南風這個人

「我讓廚師給你做了鮑魚粥，現在人還不多，我在這兒守著，你去吃些吧。」江小煙低聲朝他說，柳南風點點頭，拉著她進廚房。

「你要不要再吃些？」柳南風也是個能將就的人，拿了碗連筷子也沒有拿，盛了粥就大口大口喝起來。

江小煙搖搖頭，說是吃過了，習慣性的就抱住他的腰。

「以前我確定自己喜歡你的時候還不敢對你坦白呢，要不是爺爺，可能我們也沒有今天。」想起以前和柳老爺子下棋時老爺子鼓勵他放下饒可昕去追求未來的事，心裡略過一陣心酸。

「爺爺的確很好，但是上天就是很公平的，無論好人壞人、窮人富人，都有死去的那一天，爺爺今年都90了，一生豐功偉績的，他走的時候也很安詳，你要是想著他就是想奶奶了，去找奶奶會和了，這樣心情就會好一點。」

江小煙也不知道能不能安慰他，雖然岑福，江閔春死的時候他都不是很會安慰她，可是說的話做的事又都在點上，所以那段時間她過得並不是特別痛苦，因為有他在。

「你就放心吧，我沒事，爺爺對你這麼好，我還怕你胡思亂想呢！」柳南風放了碗，抬手在她額心戳了戳。

「要不多喝一碗，喝粥很容易餓的。」江小煙雖是疑問句，但是手上卻已經拿起勺子盛粥了。

「煙兒，你是喜歡柳公館這種大房子的生活還是騰飛路那間小屋子的生活？」柳南風其實並不是很想住在柳公館，總覺得人多眼雜，連他的內褲都有傭人在江小煙拿走之前洗了，住著很不舒服。

「住在這裡也好，能夠照顧到老人，還能幫柳東雲照看文初，每天有人陪著說話，有影院，有整棟樓的健身房，有花房，有花園，繞著家裡跑一圈就是個馬拉松，什麼都有。」

江小煙把碗遞到他嘴邊，看著他吃。

「那你是喜歡這裡的生活？」柳南風把碗放到嘴邊，又放下碗來看她。

「我可沒有說喜歡這裡的生活，是個人都會覺得這裡好啊，像皇宮這麼大，我到現在都沒有走完過呢，大到晚上周圍都黑漆漆的，如果你不在我身邊我還覺得害怕呢！」

江小煙咕噥著說，又不敢說大聲，怕被人聽了說閑話。

「那以後我們還是回去吧，我也不喜歡這裡，尤其是那些傭人，我都說了多少次了還是拿我的內褲去洗，都怪你！」

聽到這個理由江小煙也是很服氣，這柳南風平日里雖然是愛乾淨，但是也沒有潔癖才對，這麼多年都是她幫他洗衣服內褲襪子什麼的。

「人家洗……雖然確實有點那什麼，但是那也是人家的工作啊，再說了，以前第一天認識你的時候我都給你洗內褲了，以前怎麼就沒聽到你說不能給你洗內褲，當時我倆還是陌生人呢，這裡的傭人和你認識很多年的吧，而且……人家搞不好還是對你有愛慕之心才留在柳家工作的。」

江小煙說著說著還來勁兒了，柳南風把粥喝完就放下手掐她屁股。

「那能是一樣的嗎？你是我女人，別人是別人，我不管，以後你洗。」

說完柳南風氣鼓鼓的就出去了，江小煙在後邊使勁兒憋笑，想到柳東雲說柳南風的初夜是她的她就忍不住想笑。

回到靈堂江小煙一下就嚴肅起來，柳南風也是，拉著她給來上香的人回禮。

就這麼到了晚上，文初的身體不行，柳東雲早早把她送回別墅，接著又回來，江小煙還聽到柳南風小聲問他，說是文初身邊需要人照看著，柳東雲回答說安排了倆傭人輪流守著。

江小煙後半夜也被柳南風喊回去睡覺，因為流了淚，江小煙的眼睛也是澀澀的，一直很不舒服，而第二天開始還要她陪著汪瀟，江小煙也就沒有拒絕。

也沒有洗澡，迷迷糊糊的在床上躺了3個多小時，6點鐘的鬧鈴一響江小煙就蹦著起來洗漱。收拾了兩套衣服，急急匆匆的就到大廳。

天也蒙蒙亮，陰陰的，下著秋雨，雖然涼爽，卻並不是什麼好天氣。

司機送江小煙到了醫院，也回去了，只剩得江小煙一人。

上了樓，把早餐遞給阿奇，阿奇客氣的說了聲「謝謝夫人。」

如今阿奇在簡辰的位置上做得也不錯，但是如果她此刻眼前站的是簡辰，或許簡辰就會亮著雙眼睛問「有沒有給小愛的糕點，小愛一做點心就和我提起你。」

江小煙笑了笑，別開臉去，心頭髮酸得厲害。

「醫生有交代什麼嗎？」江小煙站在窗外看汪瀟，她的臉色似乎好了那麼一些，雖然胃癌晚期，醫生也已經表明就算醫治，也只能是在病床上拖時間。

汪瀟是個愛美又愛面子的人，她或許從來就沒有想過說要在肚子上開一個醜醜的傷口，然後又化療變成禿頭甚至光頭吧。

「醫生的意思是今天就會醒過來，但是具體時間也沒有辦法確定，還有就是……老夫人可能，撐不過這個月了，要家屬早做準備。」

阿奇猶豫半分，還是說了這話，江小煙心裡是知道的，就算在幾個月之前汪瀟都知道自己有病，但是她既然在當時都沒有選擇醫治，一定會有她自己的道理。

江小煙在長椅上坐下，嘆了口氣，招呼柳南風的手下，讓阿奇陪著，其他兩人在附近開間房休息，中午再來換班。

江小煙也不是不想讓阿奇去休息，只是她怕自己如果有些什麼問題，便沒人照顧汪瀟，而汪瀟如果醒來，就她一個人在這裡的話，並不知道怎麼瞞住柳老爺子死去的事情。

就算是在幾天之後才知曉，對她來說都好一些！

又嘆一口氣，阿奇去廁所洗了把臉回來，吃了些早餐，靜靜地坐在長椅上。

「啊奇，你以前是選擇了保鏢這份工作然後去訓練的嗎？」

兩人坐著頗有些尷尬，江小煙嘗試開口。

「不是的，我和大姐一樣，都是先生撿來的，哦，大姐就是葉鯉。」

江小煙愣了愣，葉鯉是撿來的？這是什麼意思？

啊奇看她一臉疑惑，低聲開口道「聽說大姐以前是村裡邊被拐賣出來的，因為身材好長相好，要被送去做妓女呢，說是那一車女的就留了她一個處，因為能賣到好價錢。」

江小煙沒想到葉鯉還會有這樣一段過去，看她平時酷酷的，也不怎麼說話，柳南風的手下都喊她大姐，或者姐大什麼的，江小煙還一直以為葉鯉的家世或許也挺好。

「你知道大姐是怎麼逃出來的嗎？」阿奇一張八卦臉，平時西裝革履的看不出什麼樣，沒想到~

「怎麼逃出來的？」江小煙也起了八卦心，雖然有些對不起葉鯉！

「殺了那車上的所有男人，救了一車的人，然後被人販子組織追殺，是先生救了她，以前大姐不叫葉鯉，名字都是先生取的。」

江小煙愣了愣，葉鯉的過去……原來不比誰好，甚至，是悲慘的。

在人間煉獄里，也不知道要有多堅強才能活下來。

想想她，當初也不容易，小時候的那段記憶，被樊畫折磨得差點死掉的時候，她還能給文初往那間小房子里送送小花。

在柳南風那也不容易，說起來，柳南風當初就是強bao吧。

「那你呢？」江小煙問啊奇，啊奇看著地板，微微笑起來。

「我以前，就是路邊跟著殘疾的假姥姥去街邊討飯，有一次他們也要把我的胳膊腿擰斷，我就跑，然後出來就撞到了先生的車，先生救的我，送我去訓練，念書，也算是把我養大成人才讓我做他手下。」

阿奇說的時候很是感慨，什麼八卦感都沒有了，還多了許多認真。

「以前我才是13歲，也不知道我的父母有沒有找過我，我試著找過他們，但是我和他們走散的時候還好小，都沒有找到人，也沒什麼記憶。可能先生不會和其他人說，但是有一次我是真真切切的偷聽到他安排人去調查販賣大姐的那個組織，然後是簡辰哥去解決的，不過先生說不能流血，那些人就被關進了監獄，而且比其他的人口販賣者判刑更嚴重。」

阿奇說到後面又稍微小聲下來，江小煙心裡有一陣自豪的酸澀感。

她從來不知道柳南風是這樣一個人，剛開始就是覺得他很兇，也是到了後來才覺得他還算挺好，她生病的時候他都一一照顧著，什麼營養品也都買回來，也從不出去鬼混，很專一。

現在一想，柳南風全身都沒有什麼能說得上來的缺點，倒是柳東雲，一身缺點不忍直視，給文初現在氣得要死，看來柳南風更接得汪瀟的好脾氣，知道她就是江一生的女兒以後也不為難她，還鼓勵他們相愛。

就這麼想著，醫生過來給汪瀟檢查，江小煙這才能跟著進去。

一番檢查以後，醫生表示說有好轉，很快就能醒來。

醫生走後江小煙就坐在病床邊，拉著汪瀟纖瘦的手，想到她以前意氣風發珠光寶氣的樣子，再看她現在在病床上的樣，眼淚止不住的翻湧。

「媽，能聽到嗎？我是小煙，醒來看看我。」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