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凌塵道長
自己是學過犯罪心理學的人,其中也涉獵了反催眠之類的東西,會讓自己不是那麼的容易會受到其他人語言的影響,應用在生活中最長久的,便是不容易被洗腦,在任何時候都可以保持著自己的獨立思考能力,雲漫一度因為自己的這個能力而十分自豪,可現在,這個能力竟然是在自己面對徐慕安的時候,不自覺的就失效了。
若非是徐慕安特意在說話的時候使用了什麼技巧的話,那麼問題就是出在了雲漫自己的身上,難道是雲漫自己對徐慕安這個人生不起戒心?
說來也奇怪,雲漫當初對徐慕安有一見如故的感覺,所以後來便多了些接觸,除了感覺徐慕安這個人叫人相處舒服,如沐春風之外,似乎也就沒有什麼太大感覺了,但現在,卻叫雲漫隱約的有了些警惕。
雲漫有心要細想,卻又耐不住不去關注裡面法術的情況,一時間沉思一時間焦急,倒是顯得表情分外精彩。
其實總共也沒等多久,主要是雲漫如今心急,才覺得時間過的慢,才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凌塵便已從雲正信的房間里出來了,一身紫藍道袍還是乾乾淨淨的樣子,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以前雲漫見過的那些道士,又是撒香灰又是燒紙符的,弄的身上多少都有一點髒兮兮的。
徐慕安用眼神安撫了一下雲漫,搶在她之前走近了凌塵問道:「怎麼樣?」
凌塵的神情很有一點倨傲,幾乎是有一點目中無人的狂妄,卻又彷彿是在忍耐著,忍不住透過徐慕安去看雲漫一眼,只不過總被徐慕安擋著,最後也就只好徹底做個高冷的樣子:「我出手,自然無事。」
於禮數而言,雲漫是應該與凌塵寒暄感謝幾句的,只不過雲漫此時心焦,只好短暫的與凌塵道了個謝,便急匆匆的進屋裡去看自己的父親了。
門外留下了徐慕安與凌塵兩人,這兩人之前在雲漫面前顯得關係不錯,這會兒眼中卻絲毫容不下彼此,都只看了那急急的奔向屋裡的雲漫。
是徐慕安先開的口,他的唇角含了一絲笑,似乎是滿足,又似乎是自得:「怎麼樣?」
凌塵點了頭,彷彿是有些難耐的激動:「是她。」
徐慕安側頭睨了他一眼,也不知是讚歎還是譏諷的來了一句:「還不錯,沒當場抱大腿。」
凌塵的面色微紅,染上了幾分惱羞成怒的顏色,卻又不好在此時進行反駁,只磨了牙道:「到底有千年了,你還當我是未開化的東西嗎?」說著,又帶了一點笑意去戳徐慕安的傷疤:「你別以為你好多少,你現在只不過佔了個先機罷了,若是她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你覺得她對你,還會是現在的態度嗎?」
凌塵炸了毛,徐慕安卻只是笑而不語,他眼裡有一瞬的深沉,分明是被凌塵戳中了痛點的,卻偏偏又強壓了下去:「你那雲正信治好了嗎?」
話歸正題,凌塵把聲音放低了幾分道:「沒有。」似乎是怕讓雲漫和其他人聽見一般,還有些小心虛的意味。
徐慕安沒說話,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凌塵,凌塵卻彷彿是被質疑一般,很有些不服氣道:「區區小事,我自然手到擒來,只是我還想多與她見幾面。」
這話倒是真實,徐慕安並不質疑,只是提醒了一聲:「凡人命弱,你可不要因小失大。」
凌塵很有一點不屑:「有你的符鎮著,怕什麼?」說著,凌塵又起了一點抱怨的念頭:「你倒是輕鬆了,我卻還要扮什麼道士,裝的跟個神棍一樣。」
徐慕安的目光落在了雲漫的身上,眼神堪稱溫和柔軟,幾乎連語氣都軟了幾分:「你的主人本就是修道之人,你走她的路,本也沒什麼不妥。」頓一頓,他又補充道:「何況雲漫如今只是凡人,接受這些已是不易,你若是將太多超乎她知道的東西一股腦的展示給她看,只怕她不會太好受。」
凌塵不笨,天生的剔透,自然知道徐慕安這話的神實行,只是還是有點不甘心要聽從徐慕安的話,便抿了唇道:「我是為她,才不是為你。」
徐慕安不在意這個,便只是點了頭,便抬步進了屋子,繼續去做他那個人畜無害的徐大夫去了。
凌塵本也想跟上去,可噓寒問暖這件事情,到底是和自己仙風道骨的世外高人形象有損,便只好一臉不高興的自己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做出了一副,老子不問世事的高深模樣。
因著凌塵刻意的控制,雲正信的病幾乎是肉眼可見的在好起來,整個人都面色紅潤,體魄康健起來,等到第七日的時候,雲正信行走坐卧,便已經是一點事情都不帶有的了。
雲漫陪著雲正信在院子里走過了幾遭后,扶著他躺下休息,便去了大廳與凌塵與徐慕安同坐,雲漫面上的喜色難以掩飾,才一坐下,便著急的開口:「我看父親行走之間已如往日硬朗,所以這件事就算是解決了嗎?」
徐慕安看了一眼正在斟酌著著怎麼回答的凌塵,笑著道:「的確是沒什麼大事了,只需要再喝葯調理一下就好了。」
雲漫還記得上次徐慕安開的那個藥方,便問:「那葯還是上次徐大夫你開的那些嗎?」
徐慕安搖了搖頭,看著雲漫有些緊張和焦急的情緒,心裡不舍,仔細解釋道:「對症下藥,如今雲老爺子的狀況再服那些葯就不合適了,不過我一時之間還沒有想到有什麼葯可以,所以我今日回去后再仔細的翻一下藥典,與凌塵道長商討一下,明日我會直接將葯汁煎煮出來,就勞煩雲漫姑娘到時候來拿了。」
徐慕安這頭說這話,凌塵那邊的眼睛已經悄無聲息的瞪大了幾分,中藥是固本培元的東西,一療程吃起來,起碼也得一個月三個月的,他拖來拖去也不過拖了七天與雲漫日日相見的機會,徐慕安這個人,看著不聲不響的,下手可真夠狠的,直接就是按月來了。
凌塵那點本來就不多的洋洋得意這會兒被打擊的什麼也不剩了,也就是雲漫如今在,若是不在雲漫身邊,只怕凌塵這會兒都打算拿徐慕安磨牙了。
雲漫現在的心思不在那邊,一聽徐慕安的話便是心中歡喜,站起身來對著徐慕安與凌塵分別拱手作了一個揖,口中道:「那就多謝徐大夫,多謝凌塵道長了。」
雲漫實在是歡喜到了極致才有了這般的舉動,哪裡料到她這一個揖作下去,徐慕安與凌塵兩個人都跟被燙了似得,立即起了身,分別回了禮。
這倒是叫雲漫很有點不解了,為人醫者,理當是受慣了家屬感謝才是,怎麼他倆的反應竟是會這麼的大,一時間竟是叫雲漫愣了一愣,疑心自己莫不是搞錯了什麼:「這……?」
凌塵一下子沒想好怎麼開口,倒是徐慕安,臉不紅氣不喘施施然道:「凌塵道長修的是大道,普度眾生本就是他的職責所在,若是受人感謝,反而會損了他的修為。
撒謊都不帶臉紅的!凌塵憤憤的拿眼神給徐慕安過了一邊釘子板,但口上卻不得不承徐慕安這個情,順著道:「正是如此,您……你不必多禮。」
徐慕安又道:「至於我,我與雲漫姑娘一般年紀,平日里也是以同輩朋友相處,這一禮我實在是受不得,若是受了,只怕與雲漫姑娘,也就要從此生分了。」
字字句句說起來都是十分的有道理,雲漫也不好再執著,便道:「既然如此,徐大夫與凌塵道長便也不必叫我姑娘了,直接叫我雲漫就好了。」
一句話叫徐慕安與凌塵交換了一個視線,要是視線能夠具現化的話,雲漫大概是能看著點火花帶閃電,但是現在,她卻只能看見徐慕安古板的跟個古書里拎出來的人似得:「聖人語,女子芳名若女子的手腕,都是不可輕言輕碰的。」
雲漫咂咂嘴,只好道:「倒是我唐突了。」
明明自己這什麼都沒幹呢,卻莫名彷彿做了什麼掀小娘子裙子似得大逆不道,雲漫面上的神情便不由得有了兩分古怪。
似乎是看出來雲漫的不對,徐慕安又安撫道:「雲漫姑娘的美意,我與凌塵道長都已經領受,這份心意我們就收下了。」
凌塵對於與人交流這件事一直不大擅長,故而這會兒自己也說不出什麼有建設性的話來,只得一連串的點了頭。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三個人的關係倒是也漸漸的近了起來,雲漫依舊做著那個小領導,每天處理著不大不小的事情。
這天正是中午才過了沒多久,按理說還有兩三個時辰雲漫才會過來取葯,可卻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雲漫竟是急匆匆的衝進了葯堂,一見徐慕安不在,又轉了步子,往後院沖了過去。
徐長卿是眼睜睜的瞧著這一切的,只不過因為雲漫這些日子來的太多,與自家老闆的關係又很不錯,所以也就沒去攔,這也就導致了雲漫暢通無阻的到了徐慕安煎藥的地方。
煎藥的房間布滿了蒸汽,雲漫初一進房間的時候,並沒有看到徐慕安,只能瞧見這影影綽綽的輪廓,摸索著走過去,正打算叫一聲徐慕安,卻沒瞧見腳底下的東西,被絆了一下,直直的朝著徐慕安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