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孤單一人(1)
相沉是大患。
青山眼眸發亮,看著相沉的眸飽含著憤怒,可他卻站在原地沒有任何的行動,因為他心裡明白,眼前的這個人,他是敵不過的。
相沉若是想殺了青山,簡直易如反掌。
可他現在沒有這個心思,看了一眼沉浸在悲痛之中的久兒后,消失在這寂靜的黑夜之中。
「幻影嗎?」青山早聞魔界中有一個秘術,通過一個媒介可以幻化成另一個「自己」,這個「自己」可以四處遊盪,但只能維持一個時辰,而真身,另在他處。
「如果是幻影,那麼他的法力,應該也是能發揮出來的,那麼我剛才是不是撿了一條命?」青山想想都覺得后怕,畢竟相沉的真身在自己的面前,他無法確定,相沉會不會殺了他。
悲痛的久兒看著死去的父親,竟然是睜著眼睛的,她明白,父親這是心中有牽挂,死不瞑目。
「我的父親還沒有見到他的兒子,葉一江也沒有見到自己父親最後一面,他一定會悲痛欲絕的,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久兒站起身,往外面跑去,當青山緩過神的時候,久兒早已經跑遠了。
青山深皺眉看著外面漆黑一片,這麼晚出去,一個女孩子怎麼可能會安全?
「可是她現在會跑到哪裡?」不知所措的青山只好拿出遙鏡,只見他在遙鏡上用手指點了幾下,遙鏡便自動的升入半空中,自身發出了亮光,青山在遙鏡上輕輕一碰,這個遙鏡瞬間就變大了。
從遙鏡裡面映出的是他的師傅,此時他的師傅正在打坐,當看到身邊的遙鏡一閃一閃的時候,他右手只是做了一個抬起的動作,遙鏡就升到半空中,映出了青山的樣子。
「青山,這麼晚找為師何事?」
青山的師傅是源虛道長的師兄,謙修道長,也是萬仙居東邊的升東苑弟子們的師傅,青山是那裡的大弟子。
青山一臉肅穆,說:「在明蓬村附近,果然看到了魔界的人,而且還是相沉。」
「相沉?」本來閉著眼睛的謙修道長,聽到這個名字,眉頭緊皺,睜開眼睛,他的目光中,透露的殺氣。讓青山都膽顫。
他忙低下頭,跟師傅道歉,說:「對不起師傅,我修行不夠,讓他跑了。」
本以為謙修道長會重重責備於他,沒想到卻說:「這不能怪你,十年前,源虛師弟回來跟掌門稟報,說是已經將相沉殺死,看來,相沉詭計多端,騙了源虛師弟,他現在竟然還活著,難怪這些時日天象有變,不妙啊。」
「對了師傅。」青山抬起頭,問:「我們萬仙居,有沒有一個叫做葉一江的弟子?」
對於這個名字青山不熟悉,可是謙修道長卻熟悉的很,當年源虛道長將葉一江帶回來的時候,所有的人都發現了他的資質很高,紛紛搶奪,可最後還是被源虛道長搶了去。
謙修道長意味深長的「啊」了一聲,說道:「是慧西苑最強的葉江源啊,被源虛道長帶來的那一天,就給他改名了。」
「是江源?」青山驚嘆,因為江源跟久兒長的並不相似,性格也不同,根本就看不出是姐弟啊!
「江源這小子平日里跟我那麼要好,卻從來沒跟我提過有姐姐的事情。」
謙修道長聽到這話,忙問:「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青山點頭,將這裡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
謙修道長一聲長嘆,說道:「那些妖怪,最近猖狂的很,一會我便去掌門那裡去稟報,並且會通知源虛師弟,讓江源回家送他父親一程,你去尋找久兒,現在天色以黑,正是那些妖怪出沒的時候,如果久兒在出了意外,那麼江源在這世間,便無親人了。」
這件事青山自然是明白,可他即使御劍飛行,也未必能找得到久兒。
「師傅,弟子怕這夜太黑,找不見。」
謙修道長透過窗子看了看天,今天的月亮的確跟往常不太一樣,光亮暗了許多。他皺著眉頭,又看了看夜空上的星星,說:「無妨,命由天定,如若你找尋不到她,她卻在途中遇見了妖魔,無人救無人管,最後喪命,便說明她命該如此。」
謙修道長有一個外號,世人叫他為「天仙」,給人看相看生辰八字都是極為準確的,何人何命看的一清二楚。
遙鏡一收,青山片刻不敢耽擱,直接沖了出去。
「到底是往哪裡跑了?」毫無頭緒的青山只能亂找一通。
久兒去的方向,是獨孤山。
獨孤山巍峨聳立,最高處可穿透雲端,在這最高處的位置,有一座通天塔,這個通天塔只有白依掌門可以進入,此時的他就在這通天塔內打坐修鍊,他微微的睜開眼睛,額頭上的汗,從他的眉心處落了下來。
「渾然不知過了多久了。」白依掌門輕語,隨後一聲輕嘆,又閉上了雙眸。
雖然人在通天塔內,但塔外之事,他卻很清楚,畢竟謙修道長的「算命」本事,是他教的。
當月亮逐漸下落,太陽逐漸升起,在睡夢中並未起床的萬仙居弟子,卻被山下一名女子的哀嚎中清醒。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了,幫我找到葉一江,那是我的弟弟!求求你們了!」
久兒跪在山下,守在門口的兩名弟子為難的看著她,其中一名弟子說道:「這位姑娘,不是我們不讓你上山,而是我們有規定,村民沒有得到掌門的許可,是不可以踏入山中的。」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求求你們了,幫我找到葉一江!」久兒抓著守門弟子的衣衫不停的搖晃著,她的雙膝跪在她們的面前,就宛若紮根在地上了一樣。
「可...我們萬仙居沒有叫做葉一江的人啊!」
又是這句話,這句話久兒已經聽了好幾遍了。
「他真的在這山上,我求你們了!」久兒鬆開拽住他們衣衫的手,放在地上連磕了好幾個響頭,守門弟子見了立刻阻止,其中一名守門弟子實在是不忍心,咬著牙,攥緊了拳頭,說:「你等等我,我現在上山給你詢問一番,如果沒有這個人,你就在去別的地方尋。」
聽到這話,久兒激動的剛要開口感謝,就聽到另一名守門弟子說:「你找罰嗎?現在所有的人都沒起床,你打算把他們都叫起來嗎?而且你根本就不用詢問,你我在這山上呆了這麼久,有聽過葉一江嗎?」
「萬一是我們沒記住呢?」守門弟子看了一眼久兒悲痛的樣子,實在不忍,決定上山,好好詢問。
可是葉江源就是葉一江的這件事,整個萬仙居不到五個人知道。而這幾個人此時都在睡夢中,守門弟子哪裡敢驚擾他們?
詢問了一些已經起來打掃院子的弟子和廚房的弟子后,守門弟子便下了山,看著久兒說:「真的沒有此人,現在這個時間有很多在睡覺,不如你在等等,等他們都睡醒了,我在去幫你詢問。」
「我等不了啊。」久兒又開始磕頭,說著:「求求你們了,幫我找到他吧。」雖然這麼說,但她自己也已經放棄了,已經磕破頭的久兒,將頭緊緊的挨著冰涼的地面,撕心裂肺的喊著著,想起自己已經死去的父親,失蹤的弟弟,她的心就宛若被什麼硬生生的撕碎了一般,痛的她哀嚎不止...
並不是守門弟子鐵石心腸,而是萬仙居,真的沒有葉一江這個人。
他們現在只能站在這裡,不讓久兒衝進去,其他的,他們什麼忙都幫不了。
「葉一江!!葉一江!!」久兒突然大聲的喊著,這一聲聲喊,喉嚨喊破,聲音穿破天際,在通天踏內的白依打開了遙鏡,看著山下的久兒,面無改色,冷冷的說:「要下雨了。」
空氣中瀰漫著潮濕味道,天空中的雲,突然聚集,變成了灰色,其中一名守門弟子給了久兒一把傘說:「回家吧,馬上就下雨了,身上若是淋濕,會生病的。」
「我要這傘,有何用。」久兒站起,身上的灰塵顯得她落魄不少,好似失去了魂魄那般的久兒,在這雷聲陣陣中,往家的方向緩慢的走著。
看著久兒離去的背影,那名弟子碰了碰身旁拿著傘的弟子說:「你看她,儘管那麼痛苦,卻不流一滴眼淚,我估計,是個騙子,想上山。」
她也想流淚,可是她不能在別人面前流淚。
暴雨落下,打痛了她的臉,但她的心更痛,一夜之間,所有的都失去了。
突然眼前一黑,身體一沉,直接倒在了水泊之中。
相沉緩緩的走了過來,手舉著黑色的傘,雨落在傘上發出了「噹噹」的聲音。他俯下了身體,將傘扔掉,雙臂抱起久兒,這時,她眼角處留下了一滴淚,竟然是血。
普通人看到一個人流血淚,一定會嚇得屁滾尿流,可相沉卻宛若知道她這個秘密一樣,面不改色,依然緊緊的抱著,便走了,可走著走著,卻突然停了下來,回頭看著通天塔的位置,說:「久兒,我先收走了。」
白依掌門看著遙鏡中的相沉,眉頭微皺,他知道相沉現在的身份,魔界的王!
並不是白依修為不夠,不能與相沉為敵,而是他手上的久兒,並不值得白依去拚命救出。
況且,白依心裡也明白,相沉是不會傷害久兒的。
相沉緊緊的抱著久兒,在這雨中緩慢的走著,逐漸的消失在這大雨中,看不到任何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