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孤單一人(2)
青山這一路上,並沒有看到久兒。
此時的青山已被雨水淋濕,但並沒有立刻回房換衣服,大殿之上,升東苑、清南苑、慧西苑、真北苑四苑的掌門都坐在靈木椅上,他們四人之上還有一個座位,這個座位看起來比他們的座位,做工要精緻很多,把手處雕刻了一對金龍,嘴裡含著靈石,這對金龍每一處都雕刻的十分精細,尤其是那對眼睛,看起來十分威嚴,縱使只是一個雕刻品,也讓人不敢侵犯。靠背處是一隻狐妖,可明明是一隻禍亂的狐妖,但它的眼神看起來卻是楚楚可憐。
這把椅子是掌門真人找人定製的,其中的含義,所有人都看不懂。
雖然也有弟子問過他,可掌門真人只是靜靜的看著這把椅子,沒有回答。
現在這把椅子,是空的,掌門真人還在閉關修鍊,誰也不敢前去打擾。
謙修道長表情凝重,看著還在滴落雨水的青山,問道:「剛才你所說的,可全部屬實?」
青山面色慘白,看著在座的師傅師叔們忙說:「句句屬實。」
「怎麼可能。」此時大殿里,還有一人比青山的臉色還要難看,那便是源虛道長,他看著各位道長,說:「他明明中了我的招,居然還能活到現在?」
真北苑的若素道長卻十分平靜,說:「相沉畢竟是魔界的王,肯定實力不凡,若我說,肯定是在源虛師弟之上,所以當年我才會跟掌門申請前去收拿那個禍害,可沒想到,掌門執意讓源虛師弟前去,看來這次是掌門失算了。」
「你...」源虛道長聽出若素道長話中之意,雖然乍聽上去,是在責備掌門用人不善,可細琢磨,這話中的意思,是說他無能!
若素道長是女的,她的真北苑也全是女弟子,個個身手不凡不說,脾氣也都跟她一樣,古怪的很。
雖然已是不惑之年,可她膚白若雪,唇紅如櫻,髮絲如墨,可那對丹鳳眼看起來卻刻薄,尤其是冰冷的眼神,總是令人有些畏懼。
清南苑的墨宇道長是一個老好人,總是做著和事佬的事情,此時他立刻笑了笑,看著若素道長說:「師姐,我們的道行的確沒你的深,可源虛師兄並不是故意放走那個禍害,現在也是懊惱的很,不如現在先想想,如何將那個禍害抓住吧。」
源虛道長可聽不得這話,「哼」了一聲,說道:「上次我是為了救人,才讓相沉逃走,現在我就前去明蓬村,將相沉抓回來。」
謙修道長長吁口氣,看著青山說:「此次下山,你也是十分辛苦,趕快回房去休息。」
「是。」青山告退,退出大殿外后嘆了一聲長氣,然後往慧西苑走去。
他要將這些事告訴葉江源。
此時的葉江源正躺在床上喝著湯藥,他也不知道怎麼了,昨日晚上突然發高燒,直接暈倒,還是師兄們給他抬進房間的。本來湯藥從昨晚到現在已經服了三碗了,應該退燒了才是,可並沒有。
青山去了慧西苑,推門便看到這些師兄弟們勤奮練功,可從這些人中並沒有看到葉江源。
領著師弟們練功的風白看到了青山,一臉嫌棄看他,問:「你幹嘛來了?」
每個苑都有一個大師兄,而青山修為要略勝一籌,源虛道長總是跟風白說:「瞧瞧人家青山,同是苑中大師兄,怎麼差距那麼大...」
久而久之,風白就嫌棄他了,連師兄都不稱的。
青山對此並無所謂,就由得他了。
「風白師弟,江源呢?我怎麼沒見到他?」
「在房間里呢,昨天突然發燒暈倒了,你是來看他的吧?」風白以為青山是得知了江源生病的消息才來的,青山也不想把昨天在明蓬村發生的事情跟風白講,道謝之後,就跑去了。
風白瞪了一眼,之後看著已經停下來的師弟們大聲的喊道:「快點練!不能讓別的苑瞧不起我們!」
青山依然沒有去理會,直接進了房間,看著面容憔悴的江源,焦急的問:「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如實的告訴我。」
青山突然的到來讓江源有些驚訝,而看他的樣子,並不像是來看望他的。
「青山師兄,是突然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怎麼看起來這麼著急啊?」
「你先回答我,你是不是叫做葉一江?」
自上山之後,便也沒有人叫做他葉一江,這個名字他也只是深深的埋在了心裡。
「的確,上山之前,我叫葉一江,我從未跟人提起過,青山師兄是怎麼知道的?」
雖然已經知道答案,但從江源口中說出,還是讓青山吃驚,但之後,就是悲傷了。
「那麼,你在回答我一個問題。」青山想著逝去的葉能,和失蹤的久兒,問:「為什麼這些年,從來沒有回過家?你家中的長輩,如今可好?」
江源傻乎乎的笑了,說:「青山師兄,你也是知道的,我申請過下山,可都被掌門攔下了,說我還不夠下山的資格,而且咱們弟子這麼多,他同意我一人下山去看望家人,那麼其他弟子也會申請下山去看望家人,掌門說了,時機一到,他自然會讓我下山的。」
「可我記得你已經夠了,你的修為已經...」那一句快趕超自己的話硬生生的噎了回去,雖然各苑之爭他從不介意,但是一個師弟趕超自己修為的事情,卻介意的很。
「罷了,說這個也沒用,你現在就去跟掌門申請下山吧,刻不容緩。」
江源聽的一愣一愣的,完全不明白,青山師兄今天怎麼對自己的家事這麼感興趣?
「青山師兄,我聽風白師兄說了,你的劫數以到,所以讓你下山渡劫了,怎麼突然回來了?而且還奉勸我下山?」
青山深吐了口氣,緊緊的握住江源的手,生怕他之後要說的事情,會讓江源情緒激動。
「我下山遇到了你的姐姐久兒,她說你的父親病重,我便想去醫治,可沒想到,晚上蛇妖侵襲,在我追趕一隻蛇妖的時候,另一隻蛇妖竟然闖入你的家中。」
話說到這裡,江源已經紅了眼,他的手不由得用力緊握,繼續聽著他不想聽到的事情。
「你的父親為了救你的姐姐,被蛇妖給害了,而你的姐姐現在也不知所蹤。」
「怎麼會這樣。」江源掀開被子快速下地,連鞋子都沒穿,直衝跑了出去,青山見狀覺得大事不妙拎起了江源的鞋子,也跟著跑了出去。
還在練功的弟子們齊刷刷的看著江源匆忙跑掉,表情凝重且雙眼通紅,一副快要哭了的模樣,不管風白怎麼喊他,江源就像失去了聽覺一樣,完全沒有任何回應。
風白剛想追過去,卻看到從房間里,也慌忙跑出來的青山,一把攔住了他,憤憤的說:「你是怎麼回事?怎麼把我的師弟弄哭了!你跟他說什麼了!」
面對風白的質問,青山來不及多解釋,只是簡單的說:「他的家人去世了,我只是告訴他而已,我現在跟著江源,而你去稟報你們的師傅。」
聽到這話,風白立刻點頭,忙說:「那我師弟就交給你了,我現在就去稟報師傅。」
「好。」
青山御劍飛行去追,而風白往大殿跑去,其他的弟子們也無心練功了,都紛紛討論著。
到了明蓬村,葉江源是懵的。
以前繁盛的街道,如今荒涼無人,再也沒有記憶中小販的吆喝聲,村民的打招呼聲...
「怎麼會這樣?」江源的步子加快了,他難以想象,自己的父親和姐姐,竟然在這種空蕩蕩的村子,生活了那麼多年。
大腦已然空白的江源,不自主的往家的方向走著,這條通往家的路,縱使閉著眼,也能走得到。
房子比記憶中的還要破舊許多,他的父親是一個勤快的人,牆有一點小小的裂痕,都會立刻修補,可現在這個房子,看起來灰暗無比,一道道裂痕像蔓延的樹藤,窗戶和門也沒有了菱角,他想起青山師兄說,他的父親病重,如果是這樣,那麼父親一定是病了很多年,而姐姐久兒,哪裡會修房子?
「蛇妖。」江源又想起青山說家中出現了蛇妖,他立刻推開門,只見地上血泊之中的父親,他跑了過去,將父親抱在懷中,顫抖的手指放在父親的人中處,呼吸已經沒有了。
「父親,是孩子不孝,孩子居然才回來,連最後一面都沒見上。」
如萬箭攢心的痛讓江源有些無法承受,他一手抱著父親,一手不自主的捂著心臟,那裡痛的他眼淚不止,他恨自己沒有天資,不然可以早點達到下山的修為,就可以免去這場災難了。
青山像看穿了他的心事一樣,蹲在他的面前,說:「師弟,這不是你的錯,是師兄的錯,若不是我追著第一條蛇妖,第二條蛇妖也不會趁虛而入,是我對不起你。」
江源捂著心臟的手重重的放在了青山的肩膀上,他搖頭,咬牙切齒的說:「都是妖怪的錯,我要殺光全天下的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