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打獵
午時陽光正濃,楚輕葵將炒好的那些茶葉都晾了起來,另一邊樂正昭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了。
「喂,那個……我餓了。」樂正昭揉著肚子一臉的不滿意,楚輕葵看了一眼家裡也沒什麼吃的,就剩些米也不夠吃的,想想便進屋拿了哥哥平時打獵用的弓箭。
樂正昭眼睛冒著光,他以前在皇城的時候也會跟王孫子弟一起去狩獵,不過這弓箭卻是沒有眼前大的。
「你用這麼大的弓箭狩獵啊?」樂正昭咽了咽口水,看著這弓覺得一定輕不了,這個女子力氣怎的這樣的大?
楚輕葵擦拭了一下上面落得灰塵,語氣平淡的說道:「這是我兄長的。」
樂正昭閉了嘴,畢竟他總不能說……害得你一家人分開的就是我大哥吧?樂正昭偷偷打量了一下,以她的性子怕是會當即把自己丟進深山裡吧。
楚輕葵背好了箭筒,樂正昭摩拳擦掌也要跟著去——這可是正宗的打獵啊,比他們在圍場里打一些家禽好玩多了。
至於為什麼是家禽,沒辦法啊,誰讓最尊貴的小王爺拉不開弓射不了箭呢?那些王孫子弟為了討好他,只告訴他打獵都是打一些家禽。那些家禽跑得慢,小王爺也是胡亂射箭,宮人們到時候機靈點小王爺也可以『例無虛發』、『百步穿楊』。
「其實我狩獵也厲害的,當初在圍場就屬我打到的獵物最多。」樂正昭頗有些得意的拍著胸脯,楚輕葵也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作為回應。
樂正昭摸了摸鼻子——她性子也太淡了吧,這也就是不知道小王是誰,若是知道了定……
後半句話他是自己也不敢想了,楚輕葵性子看著冷淡沉穩,可是心裡想的是什麼他也看不透。
「說好的報酬,別忘了。」楚輕葵帶著樂正昭往西山裡走去,和剛剛去的地方不一樣,這一次是往西山深處走,剛剛他們走的都是邊緣。
樂正昭愣了一下,渾身摸了摸最後從脖子上扯了塊玉佩下來:「喏,小……爺我一言九鼎,只是你也看見了我身上的錢都被山匪搶走了。這個給你先押著,日後我拿著銀子跟你換。」
楚輕葵看這玉佩不似尋常玉佩,通透晶瑩。伸手一碰質感更是潤滑,楚輕葵縮回了手:「罷了,倒也不值一個玉佩。」她本想要個幾兩銀子也就足夠了,但既然他沒有錢了她也不想挾恩圖報。
樂正昭握著玉佩有些看不懂她了,當初不給錢不救人的是她,如今報酬擺在眼前了她也不要。莫不是嫌棄這玉佩不好?
「楚姑娘,我這玉佩可是上好的翡翠,很值錢的!」樂正昭只以為她是不識貨,忙跟她說了一堆關於這玉佩值錢的地方。
楚輕葵皺了一下眉頭,聽到不遠處有動靜,沉聲道:「別動。在這等我。」
許是楚輕葵的聲音太過冷靜又帶著命令式的嚴肅,樂正昭下意識的就停住了腳步,同時閉了嘴瞪大眼睛看著楚輕葵,小聲的問了一句:「怎麼啦?」
楚輕葵搖了搖頭,竄進了前面的灌木叢里。樂正昭留在原地有些害怕,他也不敢貿然追上去。灌木叢后還有嘰嘰的叫聲,以及聽起來很是兇狠的打鬥聲。
樂正昭有些好奇想要過去,剛走了沒兩步就聽見那邊楚輕葵喊了一聲:「別亂走。」
楚輕葵也沒想到她運氣這麼好,居然遇到了獾子。這獾子不僅能吃,皮毛還能賣錢並且價格不菲。於是為了避免弓箭和刀傷到了它的皮毛,楚輕葵決定赤手空拳拿下它。
只是這地方已經是西山深處,沒準哪棵樹上草里就住著什麼野獸,樂正昭走來走去的萬一驚動了野獸,那就得不償失了。別看這裡面都是野獸,可也都是常年跟獵戶鬥智斗勇聰明的野獸。
在楚輕葵一番拳打腳踢之後,那獾子最終也是倒下了。楚輕葵呼了一口氣,這東西還真是不好打。要是再沒打死,她可就沒多少力氣了。
一手拎起獾子,一手將弓撿了起來。扒開灌木叢就看見樂正昭蹲在那個地方看起來可憐極了。
咻!
樂正昭聽到箭聲下意識的回頭,瞬間臉色煞白。一隻插在蛇身子里的箭就在他的面前劃過去,那感覺說不出來的噁心。
楚輕葵看著那邊的小少爺嚇得不輕,挑挑眉將扔在地上的獾子又提了起來,又把已經死了的蛇身也一併抓在了手裡。
「走了。」
「我,我走不動……」樂正昭委委屈屈的,他哪裡見過這麼驚悚的場面,這會兒已經嚇得腿軟了。
楚輕葵覺得帶他上來就是個錯誤,將弓背在了身後,一手揪著他的后衣領將人半拉半拖的給帶了回去。』
一到家樂正昭就猛喝了幾口水,顯然是嚇得不輕。楚輕葵將獾子和蛇扔在了一旁,問道:「你不是打過獵嗎?怎麼還嚇成這樣。」
樂正昭忽然意識到剛剛太丟臉了,當即反駁道:「你們這哪裡是打獵,我們打獵……打獵不都是打家禽嗎?」
楚輕葵有些無語,看著樂正昭一臉浩然正氣的模樣竟是有些想笑:「家禽啊,家養的禽獸才叫家禽。剛剛我們去的原山,裡面都是豺狼虎豹那種的野獸。」
樂正昭吞了吞口水,剛剛那條蛇的確把他嚇得不輕。
「剛剛那條蛇是怎麼回事?」
楚輕葵進去拿了刀準備處理獾子,聽見樂正昭問便應道:「你還說呢,我剛提著獾子出來就看見你身側一條蛇。那麼大一條蛇在你身邊你都沒感覺的嗎?不過也虧了你沒動。」
樂正昭瞪著眼睛,氣鼓鼓的看著楚輕葵:「那剛剛要是一不小心你的箭歪了,或者沒刺中那我,那我不就……」
「不會,距離那麼近,我有把握。本來用刀更快,只是刀比較容易傷到你。」
楚輕葵說完樂正昭便不說話了,原是那麼近的距離用箭還是為了他啊,心裡竟然還有些美滋滋,只是小王爺沒美多久呢,就美不出來了。
楚輕葵開始動刀,樂正昭硬著頭皮看著楚輕葵一臉淡定的剝皮毛,想了半天覺得院子里氣氛太僵了,便找了話:「你父兄都叫什麼啊?」
楚輕葵看了他一眼沒有接話,顯然是不想提這個。樂正昭碰了一鼻子灰,剛剛又驚又嚇的這會兒腦子裡緊繃的弦一松,又覺得自己是一廂情願,頓時惱羞成怒心底那股火氣也上來了。
站起來將板凳踹到了一邊,「小爺我真是吃飽了撐的要看你臉色。」
楚輕葵奇怪的看了一眼樂正昭,沒去管那個被踢到一邊的凳子。麻利的將獾子的皮剝了下來,又清理了獾子的內臟,洗乾淨了扔進鍋子熬油。
她記得爹爹跟她說過,這獾子熬出來的油還是藥材,可以清熱解毒消腫止痛之類的。
一邊鍋里熬著油,一邊將晾好的茶葉收進了盒子里。看了一眼蹲在牆邊生悶氣的人,楚輕葵拿了一些出來煮了茶。
楚輕葵將第一壺茶倒進了一個大碗里,而後又泡了一遍。倒了一杯遞給了樂正昭:「先喝點。」
樂正昭盯著這杯茶眼神怪異,楚輕葵舉了半天見他不接,只當他還在耍脾氣便要收了手。樂正昭聞著茶香實在是忍不住了,抬手將茶接了過去:「我還在生氣!」
楚輕葵心下有些好笑,這位少爺看起來應該十幾歲了,怎麼還沒有家裡的弟弟懂事呢。
「嗯,喝完了壺裡還有。」
楚輕葵不是容易動怒的人,前世大伯父大伯母沒少言語上譏諷她,以往都是能不理就不理,她當初也覺得嫂子說的有道理,怎麼說都是一家人,忍一忍就過去了,也是那個時候練就了這副外表淡然的樣子。
直到她被推下山崖,她知道了就算是親人也該防著。自己和嫂嫂的委曲求全,換來的只是冷漠。只是自己從小就不是特別愛笑的,性子轉了倒也沒多有少人能看出來。
樂正昭捧著茶輕抿了一口,賭氣的以為她不會煮茶聞著再香也會青澀難喝,到時候他就藉機發作也要擺一擺臉色才好,只是樂正昭嘗了一口才發現出乎意料。這茶不必他往日在皇城中喝的差,甚至還有一股與眾不同淡淡的清香。
樂正昭喝完了一杯還想去倒第二杯,看見了桌子上那大碗里的茶水有些好奇:「你留著這個做什麼?」
這茶第一遍過水的並不好喝,味道苦口感也不好。
楚輕葵哦了一聲道:「我留著喝,你喝壺裡的就好。」
樂正昭看著那大碗茶心裡不是滋味,楚輕葵看著冷淡心地卻意外的好,脾氣也格外的能容人。
鍋里的獾子油熬的差不多了,楚輕葵將煮熟的獾子拿進屋剁成了塊,等到把獾子油拿出來之後洗了鍋開始炒茶。
屋內的鍋里還煮著飯,這會兒也差不多要好了。樂正昭看著她一刻不閑著,剛剛的脾氣都沒有了,心底竟然有些心疼了。
沒一會兒楚輕葵便把飯菜做好了,端到了桌子上:「鍋里還有飯,你慢慢吃。」
樂正昭看她沒有要坐下來一起吃的意思,忙問了一句:「誒,你做什麼去?」
楚輕葵依舊沒有回話,只是拎著一個竹筐出去了。樂正昭心裡有事,這飯菜吃的也不香。猶豫了一會兒將懷裡的玉佩拿了出來,思量再三似乎下定決心要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