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異樣的感覺
楚輕葵很快就回來了,樂正昭也吃的差不多了。楚輕葵看了一眼鍋里還剩了不少菜,於是將鍋里的肉都盛了出來裝進了碗里。
「這碗里的獾子油可以消腫,擦在你身上的傷好得快。傷的不是很重,估計你明天起來就能消腫了看不出來了。你今晚住在這,我一會要下山。」楚輕葵將獾子油放在了窗邊。
「你不留下嗎?不是,我沒別的意思。只是這深山老林晚上會不會有危險啊?你就把我自己扔在這你就不怕出事嗎?!」樂正昭一想到這地方又舊又破,一到晚上肯定更加的駭人,他是一點都不願意留下來。
楚輕葵有些糾結,畢竟她是女子與一個男子單獨過夜算是怎麼回事?若是讓別人知道了,那名聲可就毀了。
樂正昭咽了咽口水,自然知道她在擔心什麼。誘人的桃花眼頓時閃著淚花:「你說萬一我被野獸咬死在這,多不吉利啊。你總不想第二天你回來家裡多一個死人吧。」
楚輕葵一想也是,以前這裡也有野獸溜進院子當時還把嫂子給嚇到了。虧得當時父兄都在家,才沒出大事。
「那我下山一趟送點東西,一會兒就回來了。你若是害怕就在屋子裡等著,一時半會天也黑不了。」楚輕葵進了廚房將沒炒的半個獾子肉裝了起來,樂正昭見她同意還回來,便也就不再一直纏著她。
經過這大半天的相處,他已經大概的知道楚輕葵的性格,至少她是說一不二的,應下了的事情也不會反悔了,他便安安心心的等著就好。
因為家裡有個外人,楚輕葵也不方便換衣服。索性就穿著哥哥的衣服下了山,她小時候也沒少穿哥哥的衣裳,家裡買不起太多的衣裳,而她也學打拳打獵,好衣裳給她也浪費索性就一直穿哥哥剩下的衣服。
一下山嫂子坐在院子里摘菜看見她回來了也是鬆了一口氣般:「怎的去山上這麼久?大伯他們去山上沒有為難你吧?」
楚輕葵搖了搖頭,道:「我去摘了些茶葉,眼瞧著這是最後一批雨前茶了,不摘也浪費。我今晚想在山上住,剛剛在山裡遇到了獾子,我留了一點,剩下的給嫂嫂晚上吃。」
正好大伯母出來耳尖聽到了這一句話,獾子肉及其美味但是卻很難捕到,而是又容易傷人。獵戶們捕到也是自家吃或者拿出去賣錢,大伯母想吃很久了,看著楚輕葵手裡拎著的肉有些忍不住流口水。
楚輕葵將肉遞給了大伯母,道:「伯母慣會做菜的,那晚上就把這個做了吧。已經是熬完油的了,直接炒便可以。」
楚輕葵大有嫂嫂和弟弟不吃飯就不走的架勢,伯母也不好私藏了不給他們。於是將這些獾子肉都炒了出來,眾人吃著美味,飯桌上楚輕葵一口沒碰,動了筷子也是為了給嫂嫂和弟弟夾肉。
嫂嫂不喜爭,弟弟也不敢爭。她把獾子肉拿下來也是為了給嫂嫂弟弟吃的,她不覺得她的做法有什麼失禮之處。
伯母家兒女眼下還在城裡讀書,大伯父和伯母咬牙將兒子送進了蘇州城有名的私塾讀書,為的就是等有朝一日他們能光宗耀祖。至於他們的女兒,一直都是跟在兒子身邊陪讀的,說白了就是為了不讓兒子丟面子,讓妹妹假扮丫鬟。
堂兄楚沖和堂姐楚玲兒很少回來,只有私塾公休的時候才回來,當然只要堂兄和堂姐不回來,她們的日子也還算好過。
難得大伯和大伯母今天飯桌上安安靜靜什麼都沒說,上午的時候楚輕葵的狠厲還歷歷在目,又看在這獾子的面子上,他們也就不鬧什麼。
楚輕辭年紀小,吃的也少乖乖巧巧的吃到八分飽就下了桌。
「姐姐身上有葯。」楚輕辭個子矮,才六歲的孩子鼻子也靈。楚輕葵將弟弟抱了起來,卻是沒有接話而是問道:「小辭今天有沒有乖乖聽嫂嫂話?」
楚輕辭應了一聲,靠在姐姐懷裡也沒有去糾結之前聞到的藥味:「有,小辭很乖的。」
楚雲氏在一旁也忍不住誇獎:「小辭很乖也很聰明,今兒拿著拳譜看了一天,看的津津有味的。」
楚輕葵也跟著笑了,楚家的人總歸都是喜武的。只是她和哥哥都沒有什麼機會讀書,她倒是想讓弟弟從文。
「小辭以後想讀書還是想習武?」楚輕葵輕聲問了一句,弟弟握著拳頭想了半天,道:「姐姐喜歡什麼小辭就學什麼。」
這話說的楚輕葵心裡暖暖的,揉了揉弟弟的腦袋將他放在了地上讓他自己去玩。等到嫂嫂也吃完了飯,楚輕葵起身又準備上山了。
「妹妹,你等會兒。」楚雲氏喊住了她,楚輕葵聞聲便停住了腳步問道:「嫂嫂,可還有什麼事?」
「你身上可是受傷了?小辭剛剛聞到了藥味,礙著人前我不方便問,傷的重不重?」
楚雲氏滿是關心和擔心,仔細的打量著像是要找到傷口一般。
楚輕葵擺擺手,語氣淡然的說道:「不過是走路不小心劃到了,正好路邊有草藥我就塗了點。倒是惹得嫂嫂擔心了。」
楚雲氏見她這麼說也不疑有他,心下放心之後還是忍不住囑咐:「夜裡一定要小心,採茶的事倒也不急。你這在山下住多好啊……」
楚輕葵輕輕拍了拍嫂子的肩膀,「我也是想父兄了,想去上面靜靜心吧。」
「也好,這邊有我帶著小辭你不用擔心。」楚雲氏一聽她這麼說,便也就不攔著。
「誒,嫂嫂我走了啊。」
楚輕葵跟楚雲氏擺擺手就上了山,楚雲氏瞅著一邊偷偷摸摸看著姐姐離開不捨得又忍著不說的弟弟,湊過去陪著弟弟玩了一會。
楚輕葵擔心家裡住的那位小少爺,嬌生慣養有什麼不習慣的,一刻不停的上了山卻見那位少爺已經坐在門邊睡著了。
樂正昭睡得也淺,一聽見有聲便揉著眼睛醒了。
「怎麼睡在這兒?」楚輕葵問了一句,樂正昭噘著嘴:「屋裡的被褥睡不習慣。」
楚輕葵挑挑眉,進屋將被褥抱了出來晾在了繩子上。這會兒陽光還夠,曬一曬晚上睡得時候應該會更舒服一點。
樂正昭雙手托著臉,看著曬被子的楚輕葵,腦中不自覺浮出了和她生活在一起的畫面。
想著想著樂正昭忽然發現了不對勁,他喜歡的是溫柔懂事小鳥依人的女子,可不是這種冷淡暴力比他還強的女子。
楚輕葵曬好了被這會兒也是覺得累了,一天沒怎麼歇息過剛剛在山下休息了一會兒竟是把惰性都帶出來了。這會兒只想著曬會太陽。
從屋裡搬出來細長的那種長板凳,放在了柱子前。半身倚著柱子坐在椅子里閉目養神任由陽光灑在身上曬得舒服。
樂正昭忍不住仔細打量,這女子的確生的美貌。不似尋常女的姿色,而是自成一股英姿涼薄的氣質,一身男裝也穿的頗有味道。
楚輕葵這一覺睡得時間可不短,畢竟昨夜就一晚未眠今天又是打架又是打獵她的確是累了。再睜眼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
樂正昭坐在桌子旁還在喝著那壺茶,楚輕葵睜了眼也沒有動,而是緩了緩精神才坐直了身子。
「餓了嗎?」楚輕葵問了一句,樂正昭看著她又恢復了那副冷淡的樣子,問道:「你一直都是這樣的嗎?」
楚輕葵有些不解,反問道:「什麼樣子?」樂正昭指了指她的臉,道:「冷漠的樣子。」
楚輕葵一頓,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一閃而過的悲傷而後淡淡的說道:「其實也不是,有事情看淡了也就不想強撐著喜怒哀樂了。」以前她還只是不愛笑,後來在伯母家時間待的久了,見過人心醜陋也經過死亡,眼底便多了一抹淡然和冷漠。
樂正昭覺得這話她說的認真,倒像是真經歷過什麼似的:「你今年芳齡?」
「十三。」
樂正昭大吃一驚,頗有些意外,他一直以為楚輕葵十六七甚至更年長。倒不是說她長得老,而是舉手投足之間的冷靜沉穩,都不像是一個十三歲還未及笄的女子能做出來的。
「我比你大兩歲,你是不是也要叫我一聲昭哥哥啊?」樂正昭忽然佔起了便宜,楚輕葵瞥了他一眼,樂正昭立馬縮了脖子:「我,我開個玩笑。」
楚輕葵被他這樣子逗得勾了勾唇角,對她來說這也算是笑容了。起身將被褥抱進了爹爹的房中,把被褥鋪好。
「你還要吃點東西嗎?我給你熱熱飯菜。」楚輕葵又問了一遍,樂正昭沒有拒絕這獾子肉的確美味可口,很難相信他居然看著它被剝皮之後還能吃的這麼香。
楚輕葵給他熱好了飯菜,她也跟著吃了一點。樂正昭笑著問了一句:「你這也不是特意給我熱的吧?」
「若我自己吃,涼的便可不必費力。」
樂正昭一皺眉,她說的認真到讓他心裡不舒服了。她一個女孩子,怎麼對自己那麼不好呢?
楚輕葵也不打算跟他探討怎麼對自己好一點,吃了飯洗了碗楚輕葵就回屋躺著去了。沒多一會兒樂正昭摸著黑尋了過來:「這太黑了,晚上颳風還呼呼的,我……」
「唉。」
這是楚輕葵重生前都沒有過的嘆息,這少爺真是太不好伺候了。聽到那一聲無奈的嘆息樂正昭也不好意思了,但是他真的沒有住過這樣的環境,自然是害怕的。
楚輕葵翻身下了炕,將長板凳又拿了進來,卡在了樂正昭睡得那間屋門中間,依靠著門框坐在板凳上:「行了,睡吧。」
樂正昭偷偷摸摸的看著楚輕葵,心中那種異樣感似乎更強烈了。總覺得有什麼不抓住就會後悔一般。而楚輕葵心裡卻是在慶幸——好在她家裡住的地方偏僻,不會有人發現她家裡有個外男,否則她就是百口莫辯了。
不過這也讓楚輕葵有了『教訓』,閑事還是管這一回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