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明天走……也好,我們一起回去。」他頓了頓,有些不自在,「你說得對,我們出來得久了,是該回去了。」他咧嘴朝她笑了笑,目光又移到她手上,聲音一瞬間變得溫柔無比,「這荷包又不急,你慢慢來,別傷著了手。」

許攸見他的臉色忽然又變得正常了,心中有些訝異,但也沒說什麼,一如尋常地與他聊天。

中午時分,阿初才彎著腰,躡手躡腳地回來,進了屋,還不安地朝四周看了看,問:「姐,小順哥找你沒說什麼吧?」

「說什麼?」

「可是他早上的臉色都好難看!」阿初撫了撫胸口,后怕的樣子,「小順哥生氣的時候很可怕的。」

許攸擠出笑容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回城的路上還算太平,沒有大雨,也沒有破廟裡的大和尚,經過那座廟時,趙誠謹還特意讓車夫停下馬車下去看了看,但廟裡空無一人,那個大和尚早已不知道雲遊去何方了。但許攸卻又想起了那個大和尚說過的話,目光掃過趙誠謹腰間的舊荷包,若有所思。

回京后的日子很是單調乏味,阿初去了香山書院,茶壺和小綠都回了王府,趙誠謹也不像以前來得勤了,許攸除了偶爾做一做針線,就是跟著雪爹特意請來的一個嬤嬤學學規矩,生活相當地乏味。

這個時候許攸又會忍不住有些想念在茶園的日子,那樣的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可是——好吧,許攸也覺得自己矯情,晚上睡覺的時候還會忍不住罵幾句,因為怕被孟老太太聽見,所以只敢罵英語,嚇得小玉悄悄跟小環議論說她是不是中了什麼邪。

她為什麼要急著回京呢?有時候連許攸自己都有點說不清,真的是因為擔心阿初讀書的事,還是她對趙誠謹的關心越來越沒有招架之力?害怕自己真的沉溺其中不可自拔?可是,他們明明都已經訂婚了,她這樣逃避,不是太作了嗎?

這麼多年以來,趙誠謹在她的心裡佔據著各種重要位置,扮演著無法替代的重要角色,可愛貼心的小主人,懂事乖巧的小孩,甚至冷靜沉穩的少年郎,可是現在,這個新的角色卻讓許攸有些不自在。一想到將來他們要成親,甚至還會有小孩,許攸就覺得有點怪怪的。當然,就算成親的對象換了一個人,她也照樣不自在,甚至還會反感。

成親真是一件可怕的事!

但是,不管她想不想,願意不願意,這樁婚事還是如大多數人所期待的方向發展了下去。七月里,因孟家獻茶有功,皇帝陛下賜了雪爹一個長寧伯的爵位,能世襲不能罔替,爵位不高不低,在京城中也並不怎麼打眼。但對孟家來說,卻是改換門庭的大事。

皇帝陛下顯然在今年的春茶中獲益不少,出手很是大方,賜了爵位不算,還賞了孟家一個大宅子,攏共有五進,院子套院子怕不是有近十個,孟老太太還玩笑說這家裡頭大的,恐怕近了院子要迷路。

八月份,瑞王府與孟家的婚事這才傳了出來,有皇帝陛下和瑞王爺在太後面前說項,太后雖然嫌棄孟家門第有些低,但也順水推舟地答應了,私底下卻悄悄尋了趙誠謹進宮,說要給他挑幾個身家清白的側室。

「順哥兒你看這劉家七姑娘,模樣生得多好,這眉毛眼睛……」太后指著畫像上花容月貌的小姑娘可勁兒地向趙誠謹推薦,「我問過了,這姑娘出身書香門第,知書達理,尤擅書法……」

趙誠謹頓時嫌惡地扭過頭去,「那大腦門多難看,不喜歡。」

瞧不上這個,還有別的,太后又讓宮人抱了一大堆畫像來,偏偏趙誠謹總能挑出毛病來,眼睛太小啊,太胖太瘦都是尋常借口,更奇葩的還有什麼臉是個歪的,牙齒難看之類,這但凡送進宮裡來的畫像,那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怎麼會有這麼多歪瓜裂棗,要真是個歪臉,老早就被打回去了。

太後到了這會兒哪裡還會不明白趙誠謹的意思,都被他氣笑了,伸手在他臉上揪了一把,沒好氣地道:「我這都是為了誰?你這小鬼還不領情。別以為祖母在宮裡頭就什麼也不曉得,那個孟家,說是什麼長寧伯,其實是你皇伯父新封的,之前就是個芝麻綠豆點的小官。京城裡那麼多的好姑娘你不挑,怎麼偏偏就挑中了這麼戶人家。那小姑娘就那麼好?」

趙誠謹臉上微微泛紅,「孫兒知道皇祖母都是為了孫兒好,可是,我心裡頭只有她一個。她本就家世不高,進了門日後都恐怕被人笑話,若孫兒在往府裡頭納別的人,將來王府里可就沒有清凈日子了。」

他說話時,臉上露出傷感又無奈的神情,太后立刻就想起瑞王府張側妃的事情來,頓時就明白他的顧慮,再也不好說什麼側妃庶妃的事了。待趙誠謹出了宮,太后想了想,終於還是賞了些東西給孟家。

連太后都表了態,這樁婚事基本上是塵埃落定了。

孟家的新宅子距離瑞王府遠了些,以前步行就能到,現在光是坐馬車就得兩刻鐘,加上皇帝最近忽然心血來潮把趙誠謹召去了金吾衛任職,雖然只是個小小的羽林郎將,但一眾皇族侄甥中,有誰像他這樣十六七歲就開始辦差的,而且還是金吾衛這樣炙手可熱的崗位。

也正是因為這樣,趙誠謹往孟家就走得更少了,不說許攸,就連阿初都有些不習慣,忍不住悄悄與許攸道:「怎麼最近都不見小順哥?他有多久沒來了?我都有足足兩個月沒見他了!」

「十來天吧,」許攸頭也沒抬,好像一點也沒有把它當回事,「他忙著呢,已經當差了,怎麼還能像以前一樣說來就來。」說話時,她的手一抖,繡花針刺破了食指,立刻滲出一滴血珠。

許攸明顯愣了一下,又飛快地用帕子把血擦掉,有些不安地起身在屋裡走了兩圈,彷彿隨口問:「你最近有聽到他的消息嗎?」事實上,她有近一個月沒見過趙誠謹了,上回他來的匆忙,只跟孟老太太寒暄了幾句,在屋裡坐了不到十分鐘,許攸都還沒來得急趕到前院他就已經走了。

矯情!許攸又悄悄罵了自己一句。

「小雪姐姐,我們明天去靈山寺吧?」阿初難得有個假,實在不願意悶在府裡頭,「你以前不是也去過,聽小順哥說,你們第一次見面就是在那裡。」

靈山寺,好像真的很多年沒有去過了。

許攸忽然想起了她做貓的時候,那會兒好像還沒有這麼多煩惱,雖然偶爾會有點精分,但是卻沒現在這麼矯情。有時候她都覺得自己討厭死了,甚至還會懷疑如果她不是救過趙誠謹,他真的會喜歡她?

這種懷疑原本只是偶爾的一個念頭,但不知怎麼的,這個想法卻想滾雪球似的越來越大,尤其是最近,也許是因為趙誠謹來得少了,這個念頭總是不斷地往她腦子裡鑽,折騰得她好幾個晚上都徹夜難眠。

出去走走也好,散散心,省得在家裡頭憋得久了,心眼也越來越小。

於是第二天早上,許攸便和阿初一起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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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職當貴妻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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