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鬼打牆
太爺爺們闖關東來東北那時候,那正是三年困難時期的第二年。因為不堪飢荒才來了東北。東北比關里家要好,起碼還可以有飯吃。那年趕上鎮上公社下各個村屯招收大隊會計,爺爺在關里家的時候上學時學習就很好,如果不是因為飢餓,也不會闖到東北來。大隊張貼了告示,於是爺爺就報了名。幾天以後,爺爺被上面的人帶到鎮上公社去學習了。過後的幾天,所有鎮上的村屯會計考核基本結束了。評出了三甲,一等紅本,二等三等藍本。爺爺拿了一個紅本回來了。這讓這一家人著實高興。可是後來進行的幹部選拔中,爺爺本可以留在鎮公社做會計,無奈一個外來人來到這,沒有門子。所以名額被第三等的本地人拿去了,聽後來奶奶講那個人論頭腦和算盤本領都不如爺爺。可是人家在鎮公社有親戚,咱們是外來人,受人排擠啊。不過即使這樣,爺爺也分到在村裡大隊做了會計。那時候是生產隊,吃的是大鍋飯。趕上那一年,正是浮誇風嚴重的年代。一年產值比如說1萬斤,但報上來的卻說城3萬斤、5萬斤,浮誇嚴重。這一舉動,導致很多人吃不上飯,糧食都被上繳交稅了。農民手裡根本沒什麼糧食了。聽後來奶奶講,很多糧食都在地里爛了、糟蹋了,農民一點也得不到。
過了一年,稍微好一點了。那時候,村裡有三個生產隊。爺爺是二隊的會計,兼任著三隊的生產隊長。自家的生活比以前要好一點。在那時候,生產隊里的趣聞奇聞很多,後來都成了那個年代的老一輩飯後喝茶閑聊的話柄。在爺爺身上就發生了一件奇事。那年年底生產隊分紅,爺爺是大隊會計,所以當天早早就去了鎮上公社領紅,拿回來發紅。推著生產隊的小車,奔著大路就去了鎮上。因為年底了鎮上公社非常忙,很多村上會計都來領紅。那時候沒有先來後到直說,都是按照村的編號排次進行領。爺爺所在的花崗村排名最後幾位的,所以一直等快到了天黑,爺爺才把村裡的生產隊錢領到,此時已經天黑了。公社的一位社員認識爺爺,讓爺爺過了明天再走。因為那時候已經天黑了,外面的風嗚嗚的刮著,東北冬天的天氣冷啊。有人言:「臘七臘八凍掉下巴。」這是真實的,那時候東北就是那麼冷。爺爺把整整兩麻袋的錢和票放到小車上,告別了那個社員,因為年底了,家家都要置備年貨,老百姓都等著錢用。爺爺也顧不上那麼多了。就直接連夜往回趕。那時候的錢,真的是可以用一個字形容「實」。那時候最大面額票的才10元,也叫「大團結」。爺爺為了早點趕到村上,於是就選擇了從小道回家。推著小車順著溝子冬那條路就快速往回走。外面黑漆漆的,風呼呼的吹啊。爺爺冒著寒冷,沒停下就這麼走啊走。好在都是白雪,路基本上可以看得到,但是風刮的雪積在路上,根本沒道眼。就這麼推著走啊。終於穿過了溝子東,順著沒有道眼的路來到了東下坎,那邊早先是一片墳場,找不上的亂葬崗。前幾年實行生產隊,這片墳場都被縣公社下來的人,給推成了平地,這兩年被各村生產大隊種上了糧食。爺爺知道這塊地不幹凈,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角度,那時候都已經快半夜了。由於天氣寒冷,爺爺長時間在外面趕路,體力嚴重損耗,爺爺又沒顧得上吃飯,所以越走越慢。就要穿過那塊地的時候,突然眼前朦朧了一下。爺爺發現自己怎麼到了村東口了,眼前正是自己村子啊。不會是自己眼花了吧,爺爺心想。爺爺停下揉了揉眼睛,還是一樣。村裡面燈火輝煌的,隱約可以看到幾個人在街上走。爺爺心涼了一下,心想:「這下壞了,不會碰到啥髒東西了吧,該怎麼辦?」
爺爺停下靜了靜,想著到底是該不該往前走呢。左右一番思量,於是推著小車準備調頭回去。就在這時,發展回去的路已經不見,眼前是都是白雪啊。只有風吹動的是不變的。「哎!」爺爺嘆了一口氣,再次調動按原路繼續走下去。於是,什麼都不去想,就一直往前走。可以走了一段路就發展,自己好像還是在原地打轉,根本沒動。眼前還是村東頭,而自己還是在原來的位置,怎麼回事呢?爺爺也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情況,可以是想了想,我年輕力壯的,火氣正旺,怎麼會碰到這樣的東西呢。爺爺第一次心裡沒有了譜,這樣下去自己會被困在這裡凍死的。爺爺蹲下來從棉襖里掏出一支煙捲,風大用火柴點了好幾次都點不著。又反覆試了幾次都點不著。爺爺氣的把煙捲從嘴裡抽出,直接就扔了。大罵:「cn個m的,都死了還造活人的什麼孽啊。」剛剛罵完,爺爺站起來朝著一邊解了一個小手。只見還一直是村東頭的景象,突然升起一陣白霧,慢慢的在風中消散了。爺爺驚了一身冷汗,好在沒事了。於是,繼續推著小車往前走。終於眼前,來到了村東頭,這次村的裡面一點光亮都沒有。爺爺這次心裡才落定了。慢慢的進了村,往家走。到了家,因為擔心爺爺奶奶還沒有睡,給爺爺熱了飯,準備了熱水。爺爺吃了飯,洗了洗凍紅的雙手雙腳。將路上的事,跟奶奶講了。奶奶聽到后立刻驚了一身汗。爺爺又趕緊把兩麻袋的錢和票打開看了看。在打開的一瞬間,爺爺頓時傻在了那裡。這裡面那還是人民幣和各種票子。都成了一沓沓的冥幣。奶奶看到爺爺驚呆的表情,不知道怎麼了,走過來問爺爺:「當家的,你咋了這是。」爺爺緩了一下,為了不讓奶奶擔心。於是強忍著說了句:「沒事,你睡覺吧。」奶奶就沒在過問,上炕睡覺了。爺爺把麻袋口紮好,蹲坐在外屋,拿出煙捲點著了,一根根的抽著,不說話,眼睛沒有了神色。後半夜一直沒睡,也不敢現在把這件事驚動另個屋的太爺爺和太奶奶。就這樣一盒煙都抽了,坐到了天亮。奶奶早上起來發現爺爺在外屋裡蹲坐著,眼睛里充滿了血絲。知道他一宿沒睡。可是又不敢直接問他,奶奶是知道爺爺的脾氣的。
到了吃飯的點,太爺爺太奶奶四爺爺和奶奶都上桌吃飯了。太爺爺問道:「二媳婦,二子呢,他怎麼不過來吃飯。」奶奶說:「爹,他在那屋躺著呢,俺叫過他了,他不來,俺也不敢再叫他。」然後奶奶低頭不說話了。太爺爺又問道:「這是咋回事啊?」奶奶停頓了半天才說:「他昨天晚上回來的,爹娘你們都睡了,他就沒過來驚動你們。他昨晚一宿沒睡,就在外屋蹲坐著,今早起來我做飯還看見他在那蹲著呢。」「啊,這是怎麼了,因為啥啊。」於是,奶奶就把爺爺昨晚遇到的事跟太爺爺們說了。太爺爺聽完后沒說話,臉色撒白。然後說道:「老四,你去那屋把你二哥叫來吃飯。」四爺爺應了一聲就放下碗筷去了那屋,過了一會四爺爺帶著爺爺就出了屋。爺爺坐下后,啥也沒說,就悶頭吃飯。太爺爺說道:「二子先別急著吃,告訴爹你這是到底怎麼回事啊。」爺爺看了太爺爺一眼,強笑著說:「爹娘,媳婦,老四你們吃飯吧,俺沒事。」爺爺快速的拔了吧一碗飯,就又到了那屋去躺著了。這時候剛好,村上的村長和民兵連長來了。太爺爺趕忙出去迎了一下,「兄弟你們怎麼來了,裡屋坐,吃飯了嗎?來坐下吃點。」村長笑著說道:「老哥,不用麻煩了,我們都吃過了。我倆來呢是來找你們家二子的。他回來了嗎?」「哦,他回來了,昨晚半夜回來的,一路上累了,剛吃完飯,那屋歇著呢。你們坐,俺讓老四去叫他過來。」四爺爺也剛好吃完飯了,立刻去了東屋叫爺爺。過了好長時間不見人過來,四爺爺回來了說:「俺二哥在那屋睡覺呢,俺叫了好幾遍,他都不答應,俺不敢再叫他了,再叫他他說要踢死俺。」「這個熊孩子,什麼他要踢死你,還反了天了,告訴他先把他爹俺踢死吧。」太爺爺生氣的說。村長笑呵呵的說道:「老哥,你看你這急脾氣。」太爺爺起身,親自去東屋叫爺爺。只聽那屋裡嗚嗷的半天,然後太爺爺帶著爺爺出來了。爺爺臉色很難看,眼角布滿了血絲。民兵連長說道:「滿糧,你這咋了,臉色這麼難看呢,是不是生病了。」「哥,我沒事,就是昨晚回來太晚了,沒睡好。」「哦,那你好好休息。對了那個錢拿回來了嗎。」「啊,我帶回來了。」「在哪呢?」村長說道。「在我那屋裡。」於是,村長和民兵連長就去了那屋裡。爺爺緊忙跟上去。「就是這兩麻袋嗎?」「嗯,是的。這袋是錢,這袋是小票。」「哦行。」說著民兵連長和村長就要打開袋子看看,一人打開一袋。就在這時,爺爺立即喊道:「不要。」可是已經晚了,線繩已經打開了。「村長拿著一沓人民幣在手上抖了抖,問道:「咋的了,二子,什麼不要。」爺爺咬了一下嘴唇,看到后再一次驚呆了,原本的一沓沓冥幣再次又變成了人民幣。爺爺再次揉了揉眼睛,掐了下自己大腿,確定這一切是真的。突然走上前看了一下小票的袋子里,也都變成了原來的各種小票。心裡一下子鬱悶的情緒飄散了。心想,這是怎麼回事,我昨晚明明看到的都變成一沓沓冥幣紙錢啊,怎麼會?不管了總算了虛驚了一場,好算沒事了。於是爺爺對村長和民兵連長說:「走吧,咱們把它拿到生產隊大隊去,給村裡鄉親們分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