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是一隻小龍蝦

……

烈日當空，艷陽高照。

知了不停的「嗡嗡嗡」作響，輕輕的水波蕩漾成趣。

如此景色下，萬物沉寂，幾乎不見人影，水面有小小黑點，拉近距離，原來是一隻身長八厘米左右的小龍蝦。

楊凌天此時脫離了小龍蝦群體，一人，不，應該是一蝦了。

獨自飄浮在水面上，赤紅色肚子朝天，米粒大小黑色眼珠子點綴其中，只是神色深處寫滿了生無可戀。

有氣無力的揮動著大紅色爪子，他已經三天沒吃飯，或者說是三天未進食了。

小龍蝦的食譜是什麼？

小龍蝦食性雜，動、植物性食物皆食，特別喜食多汁肥嫩的綠色植物，如水葫蘆、水浮蓮等，並且喜食昆蟲成體或幼體、蚯蚓、螺、蚌等動物性食物。

好不容易接受了小龍蝦的身份，只是，接下來的食物接受起來困難至極。

當然，他自己也知道進食那是肯定的，但是心裡的排斥，導致一拖再拖，直到現在。

「嘩嘩嘩」

細微的水波聲泛起，楊凌天幾隻爪子來回擺晃，身子滑動著便朝水底深處沉去。

此處水域不知是何地，倒也寧靜，近幾日探索方圓十數米，一切如舊，並無發現。

一直下潛至水下兩米，終於到底，水底由泥濘、石頭、雜草等組成，雜亂而有序，站在蝦的尺度來看，反而充滿了生趣。

幽靜深邃水底，此處陽光不透，顯得有些黑暗，一塊三十公分「巨石」印入幽黑細小的眼珠。

這就是新的「蝦生」，新的「家」了，繞到石頭後方，黑洞洞浮現，楊凌天徑直遊了進去。

入洞，四四方方，深二十厘米、寬高各十厘米，這就是他為自己添置「房產」啦。

「咕咕」

肚子再次傳出飢餓的聲音，人性化的用「右手」大鉗子托著腹部，回來撫摸，顯得滑稽有趣。

若是讓常人看到定然會拍個「短視頻」，又或者貼個圖到論壇，水上一波，引來無數網友圍觀、點贊，可惜此時、此景旁人難以得見。

目光轉動，小小洞穴深處右邊，有事物微微挪動，拉近距離，仔細一看赫然是一隻兩個拇指大小田螺，這是他兩天前就準備好的「食材」了，只是一直沒下得去口，今日身體已到極限，顧不得那麼多了。

目光聚焦在田螺身上，內心幾乎是崩潰的，心裡是排斥的，身體卻是誠實的，一股股「香味」不斷刺激著食慾。

「田螺兄，田螺兄，別怪我。」

「但凡有可能，我也不想的，如今只有犧牲你了。」

「無量天尊！」

「阿彌陀佛！」

楊凌天在心裡默念道，再祈禱為其超度一番。

身體朝前晃動，終於決定朝小小田螺舉起「魔爪」了，不下於田螺身體大小的鉗子高舉。

反觀田螺，靜靜的躺在原地，彷彿對外界毫無感觸，並不知死神已經臨近。

紅色大鉗子與田螺接觸，上下咬合著，後者被鉗在空中，咬合力度慢慢增加著。

田螺整個外殼被鉗子包裹，然後隨著力度慢慢增加，然後……

什麼都沒發生！

太想當然了，田螺的外殼「堅硬無比」，其質地根本不是小龍蝦能隨意揉扁搓圓的，尷尬的舉著大鉗子，在水中凌亂。

「誒，果然一口是沒法吃個大胖子的！」

心中哀嘆一聲，有些吐嘈。

無奈，爪子及下半身著地，左邊大鉗子加入「戰團」，左右兩隻爪子抓住田螺，從其外殼洞口處使勁，一小塊小塊的朝外用力掰動。

「咔嚓」

微不可聞的破裂聲響起，一塊極小的外殼被掰了下來，缺口浮現。

心中一喜，簡直是輕鬆加愉快，繼續賣力的舞動著鉗子。

「咔嚓」

「咔嚓」

破裂聲不斷響起，五六下后，田螺外殼去掉幾近三分之一，「當事人」又或者是「受害人」這才終於發現了異常，不斷劇烈的掙扎著。

楊凌天哪能讓他得逞，「蝦口逃生」？

不可能！

以後「楊大蝦」的的面子往哪裡放。

把心一橫，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步到位，對田螺進行「安樂」死，不讓他承受那麼多痛苦。

左邊鉗著田螺，右邊大鉗子朝前揮動。

「噗嗤」

硬物入肉的聲音響起，右邊大鉗子順著殼洞一捅到底，田螺最後猛地掙扎一番，而後恢復平靜。

自然是死的不能再死，這下世界徹底安靜了下來。

繼續揮動著兩隻大鉗子炮製者美食，第二、第三兩對小鉗子也加入工作，沉默加速度，成果自然是不錯。

沒一會，大半個外殼被扒拉開來，可口美味、營養豐富的「大餐」印入兩隻滴溜溜直轉的眼珠。

放開所謂心理障礙，既然已為蝦，就要接受現實，第一步活下去。

身體已經迫不及待了，神經不斷發來催促信號，感受到生理的衝動，不由有些感慨：「蝦生唯有美食不可辜負。」

「撕拉」

輕輕撕裂聲響起，悠悠回蕩洞穴之內，而後消失。

赫紅色大鉗子撕下一小塊田螺肉，眼不見心不煩，把細小的黑眼一閉，小小肉塊落入嘴中。

口腔里傳來舒適感，周身神經不斷發出極度渴望的信號，上下牙口張開。

「咕咚」

「赫赫」

哪知，還來不及嚼嚼兩下，小肉塊便由喉嚨滑入腹部，乾嘔兩聲才順過氣來。

「靠，他么的，差點成為蝦史上第一隻被噎死的小龍蝦？」心裡誹謗著。

沒一會，暖洋洋的感覺開始由腹部朝著全身擴散，楊凌天知道這是食物在消化，身體所需營養正在得到補充。

慢慢的，久違的力道與滿足感開始回歸身體。

「好好的為什麼絕食呢？」

「進食的感覺真好，以後不管如何，有什麼事一定要吃飽了再說。」心裡思緒轉動，暗自決定到。

轉頭看向剩下的美味田螺，兩隻大鉗子上下揮動，開足馬力。

一塊肉……

兩塊肉……

「撕拉」

隨著聲音響動，一條條肉塊入口，而後狼吞虎咽後下肚。

不一會便再也找不到一塊田螺肉的痕迹，唯有堅硬的外殼殘片與殘缺廢料猶存，顯示著一隻「高尚」的田螺為「楊大蝦」的生存做出了「偉大貢獻」。

「嗝」

打個不存在的飽嗝，左右鉗子輪換著撫摸著腹部，心滿意的感覺油然而生。

吃飽喝足，如果此時還能點上一支，那真是賽神仙。

看向剩下殘缺的屍體，可不能就這樣留著，未來不知多久都要在這個「家」度過，「打掃」一番，是非常有必要的。

肢體滑動，朝洞口出去，行進幾十厘米，找到一處鬆軟泥土。

赫紅色大鉗子高舉，用力落下，扎進土裡一兩厘米，猛地一撬，坑洞浮現。

如此來回十餘下，一個規則圓形「巨坑」出現。

返身回到洞穴，十肢齊動，足、爪齊用，鉗著碎殼朝外運去。

「咻咻咻」

楊凌天一片片得把碎了的外殼拋落在坑中，專挑中央丟去，像投籃似的，無聊中找點事做，也算苦中作樂了。

來回「運輸」三次，所有「生活垃圾」入坑，接下便是掩埋。

把土一點一點的回填，少頃，泥土又是一片平坦，唯有翻新鬆軟的土地，見證著這裡的小龍蝦有了逆天的智慧，似乎有了文明的跡象。

楊凌天滿意的點點蝦頭，又跳到鬆軟的土地上來回滾動，足、爪揮舞，來回把土碾緊。

奈何，事與願違，小龍蝦的足、爪尖尖細細，拿來壘土實在有些困難，反而留下坑坑窪窪。

無奈，不得不放棄，只好用身體滾動，泥土平復，至少「面子」上要過得去不是，做蝦也不能做一隻平庸的蝦。

心滿意足解決了「田螺兄」葬身之地，有模有樣的抬起身子，兩隻大鉗子合於一處，抬至頭部高度。

幹嘛？

「田螺兄，今日感謝救命之恩，願你地下安息，來世做牛做馬再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心裡默念著，兩隻爪子隨著心中所想，來回上下晃動。

呃……

居然是在給田螺作揖，這要讓「人類」看到還不得嚇死個人，各種稀奇古怪的猜測肯定少不了。

馬上就各種震驚出世！

「震驚，小龍蝦要反攻人類了嗎？」

「驚悚，蝦成精了，以後小龍蝦吃人還是人吃小龍蝦？」

「終於來了嘛，我就知道我是龍宮太子，父王派蝦兵來接我回水晶宮了！」

哈哈哈……

……

做完一切，楊凌天邁著跨步，悠哉悠哉的朝著洞穴走去，沒錯是走。

曾經為人的他還是喜歡直立行走，彷彿這樣才有智慧的感覺，顯示出與其他同類本質上的不同。

八字步的小龍蝦，一搖一晃，步伐還不熟練，倒是有點像小時候「村支書」的感覺，就差掉個葉子煙鬥了。

「走」進洞穴，幽幽暗暗並無多少光芒，卻在他的眼前分毫必現。

說起來這小龍蝦的眼部結構還是有些講究的，科學研究得出：

「小龍蝦靠反射視物，而非折射，眼睛長在觸角根部，裡面有成千上萬塊方形晶體，可以將光線反射回去。這些晶體為感光系統，全部由平面與直角構成，和人類彎曲的視網膜與圓錐細胞截然不同。

這使得小龍蝦的眼睛可以將一定角度的小於射角光線加以反射。龍蝦捕捉某一物體發出的反光時，所有入射光線的反射角度保持一致，便可以聚集在焦點上。」

說得直白點就是，小龍蝦的視力極強，但凡有滴點星光都能視物，甚至不下與貓咪。

回到「家」中，吃飽就睡，人類追求的「巔峰」，卻是「蝦生」的常態。

楊凌天撫摸著圓鼓鼓的腹部，轉到洞口處，使盡「九牛二虎之力」，推動著一塊薄石片遮住洞口，這就是「門」了。

而後來到洞穴最里端，匍匐下來，曲卷著身體，平緩氣息，準備「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