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二娃在縣裡約公安局長王浩在縣城最高檔的飯店見了面,二娃答應給王浩每個槽子百分之十的股份,這在當時是相當高了。因為每個相關部門他都得搭理,但他更知道,現在是樹大招風,方方面面不考慮周全,也許就會前功盡棄。
二娃給王浩百分之十的股份是有要求的,那就是王浩必須給他每個槽子派個全護武裝帶槍的人值班。這個到也難不住王浩,他大不了再拿出百分之五的股分打點別的人。王浩當場就答應了,但他告訴二娃,人可以去,但不能聽二娃的,必須還是由公安局指揮和調配。
這種事在現在來看是不可思議的,但那個時期在邱元壩是的確存在的。
當年的邱元壩,沒有事是突然的,都是必然;沒有事不可能的,什麼都有可能。那個時代,人是單純的,單純到只認錢;那個時代人是浮躁的,浮躁到沒有什麼事是讓人能平靜下來,除了錢。
沒有任何一個槽子像二娃所有槽子那樣聲勢浩大,現在除了所有用電都是自己大型發電機發電外,所有機器都比任何槽子規格更大,就連槽子都有公安值班保護,這確實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壯舉』。
二娃這兩年來,幾乎被方圓幾百里的所有人傳的神乎其神的。都說二娃從小就不一般,和普通娃兒不一樣,等等,等等。這個聰明人都懂,當你突出了優秀了,你的過去就是美麗的傳說;當你沉落了啥也不是了,你的過去就一毛錢都不值。
二娃知道,雖然現在自己的資產數以千萬計,但他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容易滿足的人。他也清楚,這條河壩就那麼長,現在翻的人又那麼多,早晚一天得翻遍了。既然老天爺給了我一個天大的機會,我就應該牢牢把住。他暗暗不停告誡自己:要繼續前行,絕不停步。
二娃有時也想,自己應該抽點時間出來干點別的,不能整天在河壩轉。他也不是不喜歡女人,原先是沒錢沒機會,現在是忙,忙著碼錢。可他現在就想有點別的事干,比如壓抑的太久了的別的需求……
所謂名人就是你彎下腰撿顆針都會被很多人去關注和猜測。二娃和嚴婷的關係現在就炒的沸沸揚揚,當然,這事早已傳到了嚴老四的耳朵,他現在肯定不會去橫加干涉。一是娃也大了,應該有自己的世界;二是二娃現在不缺錢,娃至少跟著他不會太吃虧。所有當父母的都是這樣,他們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娃未來是否有好日子過。所有的父母也都是很現實的,以後娃過的怎麼樣誰也不知道,可眼下是最有說服力的。
嚴婷告訴二娃:好多人和自己開我倆的玩笑。
二娃故意不理解,還一本正經:什麼玩笑?我們有啥嗎?
嚴婷使勁踩了一下二娃的腳,停下腳步,氣狠狠的瞪著他。
二娃疼的彎下腰只顧去照顧自己的腳,等他站起來,已看不到了嚴婷的身影。
嚴婷,嚴婷。二娃邊跑邊叫,
呵呵呵,嚴婷在他身後已笑的合不攏嘴了……
嚴婷答應二娃去市裡玩,二娃告訴她,有家羊蠍子做的很地道,尤其是現扯的面,吃起來特別舒服。
於是他們就去了那家羊蠍子店。樓下樓上兩層,人滿為患。還好二娃還揣著上次去給的那張名片,提前訂了桌。
說是雅間,和大廳就隔了幾張處理的古色古香的木板,從大廳傳出的陣陣勸酒和說話聲,讓人感覺熱鬧非凡。
他和嚴婷要了一個精品小鍋,多了吃不完。滿滿一鍋蠍子往火上一放,一會就開鍋,咕嘟咕嘟的聲音和從鍋里飄出的陣陣香味確實很誘人。
嚴婷沒吃過羊蠍子,開始還以為是什麼噁心的爬行動物,現在才知道是羊骨頭,嚴婷想想竟然自己笑了起來,笑的二娃有些奇怪,他盯著嚴婷,意思是:笑什麼?嚴婷看見二娃盯著自己,也有點不好意思,低下頭,擺擺手:沒事,沒事。
在嚴婷低頭的瞬間,二娃的眼睛正好投向大廳,這時,好像他感覺有一雙眼睛也在盯著自己。二娃忽然想起了什麼,身上有些發熱,這不是那次在賓館……
二娃定了定神,鎮定了一下自己,假裝什麼都沒看見,眼睛迅速離開那張臉。
味道確實不錯,油而不膩,辣而不燥,尤其是麻味刺激的人的味蕾慢慢張開,有種老吃不飽的感覺。一會面片端上來了,白乎乎已擀好片整整齊齊碼在盤子里了。服務員帶著塑料手套過來準備扯麵,嚴婷立刻站起來:來,我們自己扯行吧?
當然可以啦,那您稍等小姐,我給您拿手套。服務員說完轉身去廚房拿手套。
二娃很有興趣,點完一隻煙,想看看嚴婷的表演。其實他早就聽別人說過,嚴婷做飯很好,但自己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吃過嚴婷親手做過的一頓飯。
就看嚴婷麻利的帶上手套,站起身來,兩手用細長的手指拿起面片的兩段,輕輕一抖,接著上下摔起來,兩手的距離不斷放大,面片也越來越細越來越薄,可就是不斷。雖然動作簡單,可二娃知道,如果沒有基礎,這個面片便摔不均勻還很容易斷。
二娃想的是晚上住賓館,他有什麼目的,是男人都明白。可嚴婷不幹,說什麼再晚也得回去。二娃拗不過她,也就只好有火自己壓壓,不辭勞苦開車回家了。
當你該走霉運時,喝口涼水都塞牙,當你運勢好的時候,幹什麼都順水順舟。連成斷斷續續的已積累黃金兩個來月,他也知道,久走夜路就會碰鬼,所以見好就收收吧。他知道這已經是虎口拔牙,在賭命了
黃金足夠自己開個槽子了,所以那天他給馬彪提出不想幹了,想單幹。
馬彪有些奇怪:不想幹了?那你幹啥去?吃屎啊!馬彪覺得連成想法有些可笑。
彪哥,我想自己借點錢也去挖金。連成故意說的有些沒有底氣。
你?能借到嗎!馬彪有些不相信。
找找吧,現在是機會,錯過這村就沒有這個店了,想辦法也得借。連成好像又有了底氣,把聲音提高了好些。
對於二娃的槽子來說,有的是人,削尖腦袋要進來的人多的是,馬彪到不是擔心這個。畢竟他和連成這麼多年了,連成又聽他的話,使喚起來也方便,就是有點不舍。
他問連成:真的?
真的,彪哥。連成毫不猶豫地說。
馬彪又略微沉思了一下:嗯,好吧。
連成找二娃說了自己想單幹的想法,二娃欣然同意。這是好事,二娃說。
於是連城便開始找地方,也不是每個地方都有金,不是每個地方的金都夠的上支出。挖到底賠錢也不是沒有可能。所以找好地方就至關重要了。這個是有講究的,一般河水有彎道的地方,金就好一些,因為黃金經過千百年來的上游沖刷就會迂迴停留在此,一般急灘或相對窄小的河道黃金就不會太多,因為停留不住。
有彎道的地方現在已被人佔去了相當一部分,在離張海平槽子的上方兩公里的地方連成找了個地方,準備在哪裡動工。
當然這次也是和他舅舅合股,他必須把他舅舅帶上。畢竟偷盜是兩個人一起乾的勾當,繼續合作也便於保證秘密的不易外泄。
話說馬彪這邊,連成走後他就在想:他怎麼會有那麼多錢呢,誰能借給他那麼多錢呢。要知道隨便一個槽子都得準備幾十萬,因為下去到板看好地勢還得在周邊擴展,有時準備幾十萬都不一定夠。
馬彪問了好多和連成有關係的條件相對比較好的人,都說連成根本沒問他們借過錢,這就奇了怪了,難道他會變錢?馬彪雖然是個馬大哈,但也不是時時刻刻都是,也有清醒心細的時候。現在回想起來連成近段時間的表現,不注意確實你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對或反常得地方,但馬彪和他走的近,總感覺從他舅舅來到槽子上班他就顯的比平日忙多了,馬彪也對他的事不太上心,可現在回憶起來,總感覺那點不對,可具體又說不上來。
馬彪點上煙,使勁嘬了兩口:他肯定在槽子里動了什麼手腳,馬彪這麼想。他決定去探探連成的底套套他的話。
馬彪到了連成的槽子,連成正在指揮人安裝機器,還有幾個人在用推土機推沙。
馬彪把連成叫到一邊一個石頭上坐下,馬彪還沒等連成開口,就說:二娃好像知道我槽子有啥事了,你給哥哥實話說,哥哥心裡好有個底。
連成一聽馬彪這麼說話,臉色立刻一陣青一陣白的,他故作鎮靜哦吭了兩聲,聲音明顯壓低了許多說:說什麼呢彪哥,我能有什麼?
雖然是片刻的表現,可馬彪好像從中已體會到了什麼。於是他說話更大氣了。
連成,你跟我這麼久了,我,肯定是不會出賣你的。還有,你也知道,現在也就是人在屋檐下,沒辦法,要當初我怎麼會給他二娃整天屁顛屁顛的。什麼時候我兩個都是一條心的……一口氣馬彪說了一大套,這下連成看起來好像有點放鬆和釋懷了許多。他猶豫了一下,用有些可憐的眼睛看著馬彪。
彪哥,你說我兩個沒日沒夜的給他干,什麼時候才能出頭啊,是不?連成小心的說。
那就是,那就是,馬彪順著連成的思路應合著。
所以,我,我。連成好像一時半會還說不清過程道不完結果。
別說了,兄弟,我明白了。馬彪沒有耐心聽連成說下去,他打斷了連成的話。
連成很了解馬彪,他不愛聽廢話,因為他根本就沒耐心。從來就不喜歡別人娓娓道來,他只要結果,這樣不用動太多腦子費太多神。
彪哥,我就是還沒來的及給你說,現在我這槽子有你一股。
馬彪一聽這話,顯的有些激動,但他還是盡量壓抑住自己的興奮。
兄弟你真是明事理啊,那好,我就多謝兄弟了。馬彪做出感謝連成的手勢起身準備離開。
彪哥,你看這事……連成有些不放心,想最後聽聽馬彪的表態。
你把心放肚子里去兄弟,這事你知我知。馬彪好像顯的很慷慨,接著補充到:堅決保密。說完就轉身離去。
半路馬彪在想:這事確實是不能讓二娃曉得丁點,這不光是連成自己的事,現在我和她都是一條線上的螞蚱了。如果讓二娃知道。那我倆肯定命都懸了。
馬彪琢磨:我現在不能不幹,我暫時的好好乾,要是我現在就去連成那槽子,容易引起別人懷疑我和連成有勾當,我的先在這邊穩著,機會成熟再過去。
馬彪想著想著,心中竟然升起了一股從未有過的幸福感,這股幸福感從腳到頭好像抬著馬彪,走起路來一點都沒有往常那麼吃力,竟然輕飄飄的就到了他的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