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如果非要選,我選他
她身上濕黏黏的,確實不舒服,但是對比在外面繼續淋著、繼續吹風,在車子里烘著暖風,確實是舒服多了。
轉頭看了看車窗外的男人,並沒有要上車的意思,而是撐著傘立在那兒。
他今天手裡沒捏著核桃,右手撐傘,左手就在自顧摩挲著那枚戒指。
另一邊,張馳直接往那輛紅色轎車而去。
之前的那個司機給他打著傘。
他站在車子邊抬手敲了敲窗戶。
車裡的人剛剛就看到張馳和另一個男人把夜千寵帶走了,這會兒正怒火中燒呢。
開了車門,一臉不屑的看著張馳,「你又是哪位要打抱不平的?」
張馳往車內瞥了一眼,並沒見哪個長得像高官的人,這才淡淡的開口:「誰放的狗?」
「是我,怎麼了?」一個女人倒是絲毫不退縮。
一張濃妝艷抹的臉朝向張馳,下巴高傲的仰起來,幾乎是用眼白在看張馳,「我還沒說呢,我的狗狗傷成這樣,誰負責?」
張馳忍不住冷笑,「人不如一條狗,是么?」
「你知道我是誰嗎?知道這狗狗多少錢嗎?!」女人聽張馳那個冷笑,越發一副誓不罷休的勁兒嚷嚷著。
張馳恢復了面無表情,雨水煙霧下,那張臉是真的冷漠,薄唇碰了碰,「你又知不知道,被你這條畜生咬傷的,又是什麼人?」
「那也是她死有餘辜!」女人輕哼一聲,然後看了那個司機,一臉的來氣,「要等警方是吧,等!我還要叫媒體呢!」
看著女人這冥頑不靈的樣子,張馳抿了抿唇,從身上找了一張名片。
「你們繼續等,警方或媒體都行!但你或者你背後撐腰的人,記得回去了親自找南都公爵道個歉,也許這事還有轉機。」
那女人瞥了一眼名片,「南都公爵又是什麼東西?我還母爵呢。」
說罷,直接打掉了張馳遞過去的名片。
但那個女人見識短淺不代表別人跟她一樣,至少,那個開車的司機似乎發覺了什麼,眼皮抖了抖,小聲提醒:「塞拉女士!」
張馳已經直起身準備返回,又看了看那個護著夜千寵的司機和其他眾人,「辛苦各位了,大家散了吧,佔道很快就會疏通解決。」
邁步回到車子邊,張馳在車外稍微作了簡單彙報。
男人撐著傘,黑傘下的表情顯得很是模糊,只沉聲問了句:「知道是誰在慶祝晉陞么?」
張馳搖頭,「紐約這邊的局勢,我暫時不是很清楚,不過……那個女人似乎在哪見過。」
濃妝艷抹,還是有點印象的。
「查一查。」男人冷聲一句。
然後開了車門上車。
車子後退了一段距離之後掉頭。
一路上,夜千寵幾乎不說話,只雙臂環抱自己,安靜的坐住一個位置紋絲不動,因為她全身都濕著,一動就會很涼。
加上她身上泥水臟,動來動去會把刻薄男的車子蹭臟。
男人大概是看穿了她的想法,面無表情,只嘴唇碰了一下:「怎麼舒服就怎麼坐,已經髒了。」
再臟一點也沒什麼區別。
夜千寵聽到他說話,才轉頭溫涼的瞥了一眼,心底冷哼。
那天的話是怎麼說的?
她稚嫩得腥臭?
恨不得和她有多遠離多遠?
是這麼些個意思沒錯。
想到他當時無所不用其極的勾引葉博士的行為,夜千寵更是半句話也不想跟他說。
男人不知何時抬手朝她伸過來。
她的髮絲被於淋濕,加上被狗猛撲,她現在可謂狼狽至極,髮絲沾著泥水耷拉下來,一縷搭在眼角處。
她幾次眨眼顯得不舒服,這會兒男人想替她把髮絲理順到一邊。
但是指尖只依稀碰到她一點點額頭皮膚,她忽然就避開了,臉上的表情讓男人下意識胸口微沉。
她在嫌棄他?
「現在似乎該我嫌棄你。」男人略微的不悅,冷聲啟唇。
夜千寵原本不想動,但還是往窗戶邊挪了挪,她坐過的位置,是一個土黃色泥水的臀印,印記形狀特別清晰。
她用手抹了形狀,後繼續環抱自己。
「我也覺得你應該嫌棄我,所以你要立刻把我扔下去,我一定沒意見。」她這才回答。
男人盯著她的視線很深。
最終是沒說什麼。
他只是也忽然在反思這個問題,為什麼他第一反應就是急匆匆的趕過來,而不是在酒店裡開一瓶紅酒慶祝?
「葉博士見到了?」好一會兒,夜千寵冷淡開口。
對此,男人臉上並沒有過多的興奮,只是「嗯」了一聲,似乎不願提及太多。
夜千寵笑了笑。
看向了他那張沉峻的臉,「葉博士怎麼也是這世上數一數二的美人,以你這樣的秉性,怎麼,沒發生點什麼……美妙的故事么?」
男人聽著她的每一個用詞。
聽起來,似乎並沒有什麼過分影射惡劣的用詞,但他確實敏感,莫名的敏感。
「我這樣的秉性,我什麼秉性?」
夜千寵柔唇微弄,明顯充滿嘲諷,「你不是見誰都要收入囊中么?馮璐是這樣,我是這樣,怎麼這位葉博士那麼美,反而沒被你看上?」
男人眉頭略微捻起,「你見過她長什麼樣?」
夜千寵淡淡的移開視線,「總歸比我好看。」
「我怎麼沒覺得。」
聽到他很自然的回了這麼一句,夜千寵眼神稍微異樣的看了他一眼。
他這是想說她很好看?
哦不對,他壓根就沒看到葉博士長什麼樣,這是在她面前,所以又要開始奉承她的態度了?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逢誰都要討好。
他這性子和做派,不去演戲真是可惜了。
這麼想著,忽然聽到男人倒是冷哼一聲,反問她:「你說的那個德性,應該是你嘴裡喊的伍叔?……他不是喜歡養女大學生?馮璐不是這麼認識的?」
夜千寵聽到這裡,徹底不再想和他說話。
可過了會兒,卻是他自己冷不丁的解釋:「不要誤會,我今天之所以能過來把你接走,不過是聽說你可能坐上藥聯高位,沒想跟你藕斷絲連。」
她說什麼了么?他就在這兒解釋。
不過說實話,夜千寵並沒有想到他會過來。
按照以往刻薄男的性子,他就算知道了,也只會視而不見。
*
進到市裡,遇到的第一個醫院張馳就把車開了進去。
因為車上交流不愉快,夜千寵想自己下車。
可男人雖然冷著臉面無表情,卻也直接將她抱了下去,往醫院裡走。
寒愈並非第一次這樣抱她,但是每一次感覺都不一樣。
輕是的確太輕,上一次在沙發上坐著抱她在懷,詮釋了那句溫香軟玉。
但是這會兒,她一下車,因為身上濕著,感覺整個人都很涼,衣服貼在身上,越發顯得整個人特別嬌小,縮在一起,他若是一個不留心,可能她都會從他手臂間漏下去。
這麼想著,男人手臂稍微收緊了一些。
張馳從身後跟上來:「先生,魏彷電話!」
刻薄男聽到了,卻沒有什麼回應,一直到進了電梯,才頭也不回的丟給張弛一句:「讓他候著。」
語調顯得尤其冰冷。
而夜千寵聽到那個名字,眉頭輕輕弄了一下。
她今天跟的對象就是魏彷,剛剛被選舉作為紐約代表,進入聯盟會工作,成為聯盟會固定理事中的億元。
但寒愈是不知道的,他不知道今天造成濫用職權、擅自佔道導致郊外大堵車的人,就是魏彷。
或者準確的說,是那個女藝人,魏彷身邊頗為得寵、但又只有一張臉沒帶腦子的小情人兒。
張馳用了寒愈那個南都公爵的名頭去掛了號,醫院方面自然是第一時間讓人到了夜千寵這邊。
看到她一身的狼狽,有些驚,「怎麼會這樣?得先讓病人換衣服,這樣要感冒的!」
這個季節一旦感冒,一時半會還好不了,醫院裡這兩天全是重感冒患者。
男人臉色陰沉,或者說他平常沒表情就是這個表情,點了一下頭,「給她看看手臂的傷,打狂犬疫苗,其他地方也檢查檢查。」
全身滾成那樣,不知哪裡傷沒傷。
醫生點著頭。
後來問他:「您和這位女士的關係是?」
刻薄男看著她。
夜千寵也看了他一眼。
最後給了一句:「不認識。」
這話出來,男人臉色就更不好看了,薄唇都抿得緊了。
但終究是冷著臉、一言不發的出去了。
夜千寵看了醫生,「有什麼要簽字的地方,給我就行。」
醫生看了看大步離開病房的男人,似乎嗅到了空氣里不一樣的火藥味,訕訕的笑了一下,「好的!」
*
半個多小時過去。
夜千寵這邊基本該結束了,只剩疫苗還沒打。
醫生出去了,一會兒護士過來給她打針。
門沒有關嚴實,隱約聽到了外頭有男人冷郁的聲調,明顯聽得出極度的不悅。
「怎麼,等著我過去給你道歉?……路是你家的!……不需要!不要以為把你女人扔進去這事就完了!」
寒愈現在才知道魏彷今天幹了什麼,他要是惹上別人就算了,可他偏偏是撞在了夜千寵的槍口上。
而且折磨的是她本人!
別的女人難纏,連他都看不過去。
她沒事幹,正豎著耳朵聽,張馳忽然推門進來,她來不及把身姿收回去,差一點就被驚得手一軟,往床底下掉。
張馳見她這樣,也愣了一下,然後神色一緊:「夜小姐!」
夜千寵確實快掉下床了,但是床邊有個凳子,她勉勉強強扶住了。
椅子快要被她拽倒之際,張馳大步邁過來,幫她穩住了。
但病房裡的動靜,也把外面打電話的男人給引了進來。
他手裡的電話剛掛,微蹙眉邁步進來,看了看兩人,「怎麼了?」
她搖頭,坐回床上,「沒事。」
張馳這才反手把剛剛拎進來的衣服給她遞過去,「給您帶了換洗的衣服,尺碼應該是對的。」
「尺碼?」
夜千寵朝刻薄男看過去。
男人收起手機,略輕咳,沒有說他為什麼知道她的尺寸,只說:「不合適就拿回去換,沒什麼大不了。」
她拿了衣服,去衛生間換下病服。
確實很合適!
但她卻不知道,這男人什麼時候把她的尺碼掌握的這麼准?
從衛生間換完衣服出去,護士已經過來了。
刻薄男似乎是有話要跟她說,但礙於有外人最終的抿了薄唇,把話咽了回去,沉默的立在一旁。
護士給她打針的時候,她撇過臉,擰著眉,正好朝著男人的方向。
他就跟她那麼四目相對。
她因為打針而擰眉緊張,而他面無表情,像是在看戲。
但是她在針頭忽然沒入皮肉的時候疼得一咬唇,臉都白了,也就沒忍住動了一下,好像把針頭扭歪了。
更疼!
男人看著她那邊的動靜,臉色瞬間變了變,終究是走了過去,入眼的就是她皮膚上滲出來的血。
眸子陰了陰,沖著護士毫無溫度的指責:「你新來的么會不會?」
護士被他一個眼神就嚇得不輕,嘴裡一個勁兒的道著歉:「對不起、對不起!」
夜千寵閉了閉目,「沒事,我應該道歉,我自己的原因,你繼續,我不動了,你放鬆打吧。」
她剛剛眼睛看不見,不知道針頭什麼時候進來,所以沒忍住亂動,結果是自己受罪。
這回乾脆回頭看著護士打針。
但是下一秒,眼前忽然一黑。
是掌心的溫度。
男人一手把她的眼睛蒙住了,另一手又環了她的身體,臂腕很有利,她想動也不可能。
護士倒是愣了一下。
因為看似男人溫情的蒙了她的眼睛,其實是整個巴掌把她那張笑臉直接呼啦罩住了,確實完全談不上溫柔。
反而……挺粗暴的。
但即便粗暴,也有粗暴的魅力,霸道的外表下,還是心疼她的吧?
「愣著幹什麼?」男人見護士不動,抬眸冷麵:「還要我幫你打?」
夜千寵被蒙著眼睛,動又動不了,索性就放鬆了。
這回倒是順利,一直到護士都走了,刻薄男才把她放開。
讓她側躺在床上,他卻沒離開床邊,目光直直的落在她身上。
她看出來了他眼裡有事,神色平淡,「有什麼事就說,沒必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寒總。」
男人薄唇略微扯了一下,「今天的事,不完全是意外,對么?」
夜千寵當做聽不懂,「難道我還會蠢到用自己的肉體去做實驗,被一隻狗追著咬?」
她淺笑,「您是不是太高估我的勇氣了?我還是很怕狗的。」
男人低眉凝著她依舊有些慘白的臉,全身都清理過了,頭髮略微潮濕,顯出幾分慵懶。
她正微仰臉,眉尾輕挑看著他。
男人才淡淡啟唇:「相比於給我找事,被狗咬也不算什麼。」
「隨你怎麼想。」
男人依舊在她床邊坐了會兒,然後才看了看時間。
大概是有事要走了。
問她:「有地方吃飯?」
這話剛問完,病房的門被人推開,埃文風風火火的大步進來:「寶貝兒,你怎麼樣了?」
焦急之餘,順口的昵稱。
刻薄男眉峰微閃,抬眸看過去。
埃文已經到了近前,一臉擔憂的看著床上的女人,看了她手臂上的紗布,「你怎麼搞的?」
夜千寵看著他那誇張的擔心,略抿唇,「還沒死呢,別哭喪似的。」
另一邊,男人始終在看埃文,因為這張臉確實眼熟。
過了片刻,終於想起來了。
他打聽過葉博士習性的那個男人可不就是他?
埃文倒是不躲不閃,「寒總,不好意思啊,也很感謝,麻煩你了,現在你可以走了。」
男人略有意思的表情,「你認識我?」
所以那會兒還裝不認識,給他透露葉博士的事?